春雨淅淅沥沥轻敲着屋檐,楚怀玉和白佳期在前堂拜别了师尊,去廊上取伞。
车马在早庭院门口侯着,白佳期抬眼望了望天,有些不满的蹙眉。
“师兄,这试剑大会是非去不可吗?”待上车前,白佳期轻轻扯了下楚怀玉的衣角,楚怀玉却没应她,只是回头抖落伞上的水珠。
马夫扬鞭,车轮碾过青砖,溅起点点水花。
车内的光线略有些暗,白佳期低头看着桌上的青瓷摆件,今天的楚怀玉莫名的安静让她有些不安。
往日庭院里除了师尊就只剩下他们二人,可却从不冷清,师尊话少却不严厉,楚怀玉与她一同练剑读书,稍得空闲便跑去山上抓兔子,水里摸小鱼,满庭院的嬉闹奔跑。师尊很少责罚他们,总抱着手倚在廊柱上,笑着说他们练剑练的很好。
山上七年如流淌的浮云,悄然离开。一日在饭堂,他们二人正争着碗里最后一只鱼时,师尊却突然来了。师尊修为高,平日里几乎不来饭堂用膳,那日他笑着坐下说“这条鱼能不能给师尊尝尝”,楚怀玉与她一同松了筷子,楚怀玉端起碗递到师尊面前,师尊接下却没有动筷,“三月初九就是仙门百家的试剑大会,你们这些年未出山门,这次就去见见世面。”
白佳期没听过什么试剑大会,楚怀玉却知道,试剑大会三年一次,修仙的青年才俊无论出身,都可参加。历年来很多高手,都是因为在此会而初次名扬天下,若出身小门派亦或者是散修,若在此崭露头角,也可能会赢得仙门大派的邀约。可是擂台上刀剑无眼,也有不少人因此还未出世便身负伤痛,一蹶不振。
“师兄,你怎么了?”白佳期到底年纪小,长时间的安静让她无所适从。
昏暗里楚怀玉垂眸,可是不用看他也知道,手心已经被他的指甲割出了血痕,好像从13岁起每到春日阴雨绵绵时,他总觉的浑身有些不适。
“无妨……你路上好好静心修养,待到了试剑大会好好表现。”
白佳期在暗中翻了个白眼,楚怀玉比她只大了两岁,有时却总比她知道多一些,所以就会以这样长辈的口吻应付她。
车厢摇摇晃晃,把白佳期摇的困倦不已,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楚怀玉拿出长剑,轻轻的将剑出了一点鞘,剑刃锋利将他的另一只手的手指割破了些许,他挑开帘珑,手指上的血珠滚落出去,落在了春泥上。
几日后
楚怀玉带着白佳期在一家名叫得魁的酒家内坐下,这酒家很大,建在举办试剑大会的春风门的门口。
酒家内人声嘈杂,店小二看见新客连忙擦了擦手赶到桌前,“客官们,想点些什么,我们店里最近可上了好些新菜品,什么红红火火,金榜题名,如鱼得水……”
白佳期听后不经笑出声来,“店家你们这取得名字可真是怪有意思的,寓意是好,可这光听名字压根听不出菜品的样式啊”
店小二一愣刚想打哈哈含糊一下,坐在一边长相俊美的公子却先发了话:“就你说的前三个先上。”店小二马上喜笑颜开的点头,心里嘀咕着年纪小就是好骗跑走了。
白佳期横眉刚想指责楚怀玉怎么这么随随便便就被店家给糊弄了,楚怀玉却给她使了个眼色,轻声说让她安静。
他们几乎从未出过山门,师尊有时也会与他们谈谈天下形势,可与江湖上浪荡的散修或者大门派的弟子比起来还是知之甚少。
他们身后的那桌人似乎醉了,讲话的声音清晰的落到他们二人的耳朵里。
“高兄,你这都第三次来参加试剑大会了有啥经验和咱们讲讲啊!”
“这……咳咳”
“刘老弟你初出茅庐的,别一天到晚整那歪门邪道的”
“那怎么行,害,我就是听说这次试剑大会可有不少高手,心里没底啊!”
“哦这个我知道,你说的是那个清心十四阁的李恩之吧!”
“李恩之?就那个年纪轻轻就独闯昆仑雪域斩杀雪龙的……?”
“清心十四阁不是药宗吗?怎么突然出了个剑修?”
“就是啊”
……
楚怀玉把玩着手上的青瓷茶杯,低声向白佳期提问“清心十四阁,知道吗?”
白佳期无语的回答:“……师尊上课我认真听的好吗!就是那个在淮河以北的大门派,不过真奇怪,师尊说清心十四阁以药修闻名,剑修的水平却连无名小派都不如,这个李恩之……”
白佳期的话还没说完,余光却看见一个翩翩公子在旁桌坐下。他们身后那桌人本来一个个高谈阔论的人也突然噤声。不知谁小声说道:“这……这个人就是李恩之……”
那公子面容生的姣好,一身青衣,分明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却难掩周身的贵气。
“公子,这个……楼上有雅间”店小二毕恭毕敬的道
“不必。”李恩之的声音淡淡的,随后又念了几个菜名。
楚怀玉挑了挑眉,这个李恩之周身似有无形之刃,穿透酒铺内氤氲空气,令人周身感到莫名冷冽。
师尊曾经说过,剑修也分不同的修法,有人自小习剑,配剑就会如儿时的玩伴一样与你亲密,这样的剑修就算嗜杀成性,若好好乔装,修为普通的人也不会觉察出此人的异样。而有些剑修修的则是无情道,这样的人修剑,无需幼时就开始修炼,并且修为精进极快,但是修炼之苦却是一般人难以承受的。修无情道的人多半周身会透着一股杀气。
“这位公子,你看我很久了。”李恩之偏头,对上了楚怀玉的眼睛。
楚怀玉愣了愣,随即笑着端起茶盏:“楚某久仰李公子大名,今日突然见到觉得李公子果然仪表堂堂,气质不俗,这杯茶我敬李公子。”
楚怀玉的声音不大不小,周围近旁其他客人纷纷好奇的侧头。白佳期知道楚怀玉虽然闷了一路,但是楚怀玉就是楚怀玉,一如既往的贱样。。。
白佳期本以为李恩之这样厉害的人压根不会搭理楚怀玉,早已准备好一会赶紧离开这个尴尬之地时,李恩之却也举起茶盏,起身在楚怀玉的茶盏上磕了一下,“楚公子也绝非等闲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