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备考哪所大学?”李树突然开口问道,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
卢嘉简重新抬头望向对面的床铺,空无一人,冯斌在洗澡,林墨不在宿舍。
他又低下头去,手里转着那只红笔。
李树视线移到他转笔的手上,跟着一起沉默。
“星华大学”卢嘉简没有看李树,也没有犹豫直接告诉他。
卢嘉简从来就没有因为任何事情和人动摇过自己的人生理想,就算他对李树有着不一样的情感,也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和影响。
李树对于他的回答并没有多么意外,准确来说是在意料之中的事,以卢嘉简的成绩来看理应是这样。
李树点点头,说:“我努力和你上同一所大学”
不轻不重的语气,却让卢嘉简愣了一下。
没想到李树会这么说,更没想过能上同一所大学,卢嘉简不是不相信李树的成绩,而是压根没有想过李树会主动提出想要和自己一起上同一所学校。
“你……”卢嘉简还没说完后面的话,冯斌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他便止住了话头。
“你们俩可以分人先去洗澡,一会林墨就回来了”冯斌拿着毛巾擦头发,走到桌对面坐下说。
“你先去洗”李树碰了下卢嘉简的胳膊。
卢嘉简站起身拿出换洗衣服进了卫生间。
期中考试后一个礼拜,李树和钱景以及另一个同学搬着桌子从A班的后门进去,杨旭在讲台上看着他们落座。
高三有一个俗成的规定,每次期中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后,按成绩排名进行调整,年级前四十名排进A班,四十名后从B班往后排。
别的班不会有太大的变动,主要是A班和B班。
李树从年级排名五十几逆流而上踊跃到年级排名第三十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变动着实有点惊人,一切都要归功于卢嘉简。
和李树一样排进前四十的还有钱景和B班的另一个同学。
“大家都看到了,咱们班换进来三个新同学,这最后的一年里,每次期中期末成绩出来后,都会有一些变动,原本在A班的同学也不要太有压力,……”杨旭在讲台上滔滔不绝。
“没想到我们俩也有做同桌的一天”钱景在座位上低声和李树说话。
李树往讲台的方向瞄了一眼,往桌上趴了趴,借着桌面上摞着的书做遮挡,也放低声音说:“我是没想到你能进A班”
“看不起谁呢?起码得对得起我妈给我报补习班花的钱”
“是没白花”
李树想坐直,听杨旭说什么,钱景手快地拽住他的胳膊,问:“你进A班了,吕佩佩知道吗?你们最近什么情况?”
“今天肯定是知道了”
“我们能有什么情况?”
钱景露出一个玩味的表情,像是在提醒谁:“谈恋爱是这么谈的吗?”
“不是吗?你想说什么?”李树不懂他的弯弯绕绕,有点不耐烦。
钱景突然咳嗽了两声,抬头直视前方,没有接他的话。
李树也感觉到什么,坐直了看向讲台。
杨旭往李树他们那瞥了一眼,收回视线,弯指敲击两下讲台,接着说:“我知道大家现在人手一部手机,从明天开始,不能带手机到教室,被我发现的话,一律没收,毕业了再找我领”
“听清楚了吗?”
全班一齐应声:“听清楚了!”
高三的学业重,李树也就没时间去篮球社,总是埋在卷子里又太闷,只能每天早晨早起半小时到操场练练晨跑。
也不是一时兴起,有天早上李树起来上卫生间,无意中看到早起的林墨身穿运动服站在床前准备出门。
之后他们约好每天早上一起出门跑步。
“你不冷吗?”林墨跑在李树的身侧,喘着粗气问他。
跑道上零零散散的分布着学生,有不少住校生和他们一样肆意潇洒的奔跑。
李树环顾一圈,几乎每个学生都穿着薄外套,少数几个也穿着长袖的衣服。
李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穿的白色短袖,不当一回事的说:“我身体好”
不等林墨再开口,李树加速向前跑去。
秋季末的早晨,空气是冷的,太阳出来的时间较晚,周围漂浮一层轻轻柔柔的雾气。
路边的植物叶片上铺着一层细密的寒露。
李树和林墨回到宿舍的时候,卢嘉简正站在阳台窗前发呆。
不知在想什么。
卢嘉简没有注意到李树的靠近,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几分钟过后,他做了个深吸气的动作,冷空气被吸进肺里,很舒爽。
李树突然开口吓他一跳:“干什么呢?”
卢嘉简抖了一下,猛地转头看他:“没有”
“刚跑完回来?”
“嗯”
秋风从被打开的窗户外吹进来,李树不由地打了个哆嗦,手臂上立马起了鸡皮疙瘩。
跑步时出的汗早已风干,李树抬手搓了一把手臂。
指尖的温度更低,碰到手臂时,他皱紧眉头。
“你穿短袖去跑步?”卢嘉简注意到他还穿着短袖,说话声调往上扬了一点。
“……啊,跑步的时候热”
“快去穿上外套”卢嘉简催他。
李树很听话的走到衣柜前拿出校服外套穿上。
李树和卢嘉简去食堂吃过早饭后就去了班级教室。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李树渐渐感觉头有点晕,呼吸有点重,他只以为是跑步的关系,没有去管。
下午的第二节课上,李树总也坐不住,全身没力气,老是犯困。
“你开窗户干吗?”钱景也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李树趴在桌子上,撩起眼皮看他一眼:“热”
“这种天还热?”
“嗯,有点难受”李树含糊道。
钱景看出他状态不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自己的额头。
“你发烧了!”
“我帮你跟老师请个假吧,去医务室看看”
李树摆摆手,说:“不用,就还有两节课,下课再去就行,我没事”
“你确定?”钱景显然不太信他。
“嗯”
最后一节课下课,班里的同学都走光了,李树还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钱景还没走,守着他。
卢嘉简走过来,钱景才开口说:“他好像感冒了,有点发烧,带他去医务室看看吧”
“发烧?”
卢嘉简神色微凝,脱口而出。
钱景盯着他几秒,不知作何回答,发烧两个字很难理解吗?
良久,卢嘉简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了,你先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