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环微微震动，散发着微弱的蓝色荧光，提醒他们该起了。

    张瑞年起床叠好被子，认真佩戴好了通讯仪和耳机，最后整理好衣领，走出房门。

    “早啊……”沈嘉陈从房间里出来，头发凌乱，打了一个哈欠，看向张瑞年，“兄弟，你真的……厉害。”他想了一会才说出最后两个字。

    “走走走，吃饭 ”沈嘉陈相当自然地一只手搭上张瑞年的肩，带着他往前走。

    走进大厅，他们看见黎铭缩在沙发上，穿着睡衣，裹着被子，睡意朦胧的样子。

    “早……”黎铭声音拉长，揉了揉眼睛，看向他们两个，“今天莫姐可能会回来，其他人暂时没有时间。”

    “秦厌呢？”沈嘉陈收拾着自己这一头鸡窝似的头发。

    “怎么？离了秦厌会大脑停止思考还是全身血液倒流？”黎铭又往后一倒，深深陷在沙发里。

    “都会，”沈嘉陈晃晃脑袋，语气理所当然，“离开了秦厌，我感觉我自己下一秒会浑身筋骨错位，五脏位置错乱，真的。离开他我会觉得很难受的。”

    张瑞年笑了，沈嘉陈这浮夸的形容倒让他想起了某个演技天赋点满的家伙。

    “你为什么不笑啊？黎铭？是不好笑吗？”沈嘉陈就差把“不理解”三字写脸上了，“你看，张瑞年都笑了。”

    黎铭没有说话，闭上眼睛，拉紧被子。

    “不笑算了。”沈嘉陈拉起张瑞年往食堂的位置走。

    “啊！！！！是新人！！！”背后传来一声尖叫和高跟鞋的“嗒嗒”声。

    一个女孩从后面跑出来——长发及腰，有一部分束起来，队服外套搭在肩上，带着半框眼镜。

    “莫姐，还是这么……充满活力和朝气啊。”沈嘉陈嘴角抽搐，一脸无奈。

    “新人大帅哥啊，”被称为“莫姐”的女子眼睛亮晶晶的，推了推眼镜，“我是莫伊人，代号004，叫四姐和莫姐都可以哦！”莫伊人语调轻快欢乐，就像在唱歌一样。

    “我叫张瑞年，四姐好。”张瑞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莫伊人却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了一样。

    “瑞年，”她低下头反复念着这个名字，自言自语着，“好名字，听着是个好兆头。”

    她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抬起头笑得灿烂：“既然四姐都叫了，瑞年，帮姐姐一个忙吧。”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忙？你说，我会尽力的。”张瑞年刚说完，沈嘉陈就朝他投去敬佩的目光。

    “就是你看看，你觉得那一股会涨？”莫伊人捂住脸，散发着蓝色荧光的显示屏浮现出来。

    张瑞年还没有看清眼前就一片漆黑，沈嘉陈挡住他的眼睛：“别看，看了眼睛会瞎的。”

    “这个没有这么恐怖吧。”莫伊人的语气不自信起来。

    沈嘉陈移开手，张瑞年眼前重新亮起来，刚刚的显示屏已经消失了。

    “我现在已经很节制了，没有每一股都买了，”莫伊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几乎听不见，“咳咳，之前说的，新人想要什么礼物？”

    话题忽然回到自己身上，张瑞年有些懵圈，轻咳一声：“有劳四姐费心了，不用准备礼物的。”说着说着他就低下头，观察着莫伊人的表情。

    莫伊人尴尬地扶了扶眼镜，尽管眼镜正好好地待在鼻梁上。

    现在的气氛安静得有点诡异。张瑞年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尖，冰凉的触感传来。

    “他不要给我吧。”沈嘉陈忽然开口打破了这份安静。两人同时看向沈嘉陈。

    “看我做什么？是不是被哥帅到了？”沈嘉陈笑了，撩起刘海，“哥知道自己很帅，单恋哥，是没结果的。”

    “你帅呆了，”莫伊人被他这一出逗乐，然后看向张瑞年，“咱小张也是大帅哥。”

    “好了，莫姐，我和小张都还没吃上早饭呢，就先走了啊，”沈嘉陈双手搭在张瑞年肩上，将人推着往前走，“莫姐拜拜。”

    “去吧，一会见。”莫伊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两人一路上没有说话，很快就到了食堂，两人相视一笑，走了进去。

    “小夜，在吗？老样子，你有没有忌口什么的？”沈嘉陈拉着张瑞年在桌边坐下，手指在手环上方浮现的显示屏上滑动。

    “明白。”昨天听见的那个电子女音再次出现。

    “没有。小夜？”张瑞年试探着喊了一声，手环上方浮现显示屏，一个表示快乐小表情出现：“我在，代号010，张瑞年先生，乐意为你服务。”

    “智能管家。”沈嘉陈解释说。

    接下来的早饭时间，两个人聊了些有的没的，张瑞年提起了自己的哥哥。

    “你哥哥？也在这里？应该没有吧。代号对不上。”沈嘉陈略显惊讶。

    张瑞年失落了一瞬，然后露出一个勉强的笑：“谢谢。”

    “小夜通知二位，请二位到大厅集合，执行任务。”两人便急匆匆的往大厅赶。

    已经有人在那里等着了——身高比起自己要矮一点点的男生，头发稍长，有一部分扎起来了，表情冷淡，衣摆垂到膝盖。

    “阿彦～”沈嘉陈几乎是飞扑上去的，抱着秦厌就一阵狂蹭，有一瞬间两人嘴唇贴着擦过，秦厌往后躲开，最后他的脑袋埋在对方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想你了，看在我这么想你的份上……”

    “新人你好。”秦厌拽着沈嘉陈的后颈将人从自己身上扯下来，然后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新人在这，你注意点。”

    张瑞年别过头尴尬地咳嗽了几声。

    “嗯，那个我……”沈嘉陈还没说完，秦厌的手就就捂住他的嘴，然后又立马缩回手。

    “都站着做什么？都过来坐着吧。”大门自动向两边移开然后合上，黎铭和莫伊人走进来。

    几人围着大厅中央的会议桌坐下来，大厅里光线昏暗，只有会议桌中间的显示屏亮着。

    “任务，潜入“新域”旧城区，调查七九案。行动规模，三人小队，其他的小夜强调，”黎铭皱了皱眉，视线下移 “一边玩去。”

    “就让你儿子在这呗，多可爱啊。”莫伊人托起腮，偏过头去看。

    然后一只体型巨大的阿拉斯加犬就从底下窜出来，两只前爪趴在黎铭的腿上。

    “黎默，一边去，一会我陪你玩。”黎铭毫不犹豫地扒拉了下这只大狗。

    这只大狗就坐下了，守在会议桌边，不肯离去。

    “算了，准备好了随时出发，天黑行动，莫姐和我，任务指导。”黎铭继续说。

    “黎默宝宝乖，快过来，莫阿姨和你一起玩，”莫伊人眼睛亮了，“呜，小狗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

    （没错，小狗就是最可爱的！！）

    几人迁跃到了任务地点，在附近晃悠等天黑。旧城区周围的小镇没什么人，显得有些清冷。

    天空已经暗下来，这座小城便笼罩在夜色中，点点灯火在夜色中忽隐忽现。

    “来，哥带你进去。”沈嘉陈找准机会，趁着巡逻机器人交替巡逻的间隙，带着两人溜进去。

    “这样真的没事吗？”张瑞年有点担心。

    “肯定没事，不然咱怎么还站在这里呢。”沈嘉陈语气自信。

    “安静点。”秦厌冷声开口。

    几人顺着地图指引，摸进了这栋里的档案室，开始调查取证。

    秦厌扫描读取着柜子里的移动资料卡，顺手抬手按了下张瑞年的耳机边上的按钮：“010你，记得切队伍交流频道。”

    “这次任务真的好没意思。”沈嘉陈在队伍交流频道里发牢骚。

    “你是更喜欢被杀人机器追着砍吗？”　秦厌开始整理档案室有效的资料内容，“没有，有人先我们一步。”

    “不喜欢，差点就挂了，”沈嘉陈苦笑了一声，“什么没有？”

    “资料，任务目标资料。”秦厌再次看了一遍整理好的资料。

    周围暗了暗，之前那个让自己加入游戏的声音再次响起：“喂，你，别乱想。”

    他愣了一下，旁边的一切像静止了，他转身看向身后，一个白色光球浮在空中。

    光球发声了：“就是说你，这玩家真是没用，我都养出独立意识了，还是坏结局啊。你会不会稍微有点用呢？”

    “你……”张瑞年往后退了一步，后背贴在档案柜上，“什么意思？”

    “其实跟你讲点也没什么的，”光球的光芒更强了，“好吧，这是我第一次给角色提示，嗯，说什么好呢？”

    “就说这个好了，你要根据提示来完成完成任务，你的每一个选择可能都会影响……时间……下次说。”光球暗淡下去直到消失。

    张瑞年听见一些杂音，然后身边又恢复正常。“发什么呆呢？”沈嘉陈问。

    “全员返程。”小夜指示。

    几人往天台赶，一个人站在天台断掉的护栏边，穿着黑色冲锋衣，戴着面罩，露出一双绿眼睛。

    “警戒，010。”秦厌和沈嘉陈已经唤出武器做好战斗准备。

    “看来你们是不打算让我走掉了，”那个人皱了皱眉，“一挑三，我应该没有胜算。”

    “东西交出来，跟【乐都】的人，没什么好说的。”秦厌眼神冷眼看着他。

    “你们也要？”那个人的声音显得有些为难，“但是我当然是不给你们了。”

    “用来推进你们那个计划是吗？那么更不能给你们了。”沈嘉陈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不是。我说这是份图纸，是我用来讨好小喜鹊的，你们会相信吗？”那个人右手两只手指夹住那张移动资料卡。

    “我们只能抢了。”秦厌的眼神更冷了。

    那人笑了出来：“没关系，慢慢来。”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疯狂，晚风拂过天台。

    随后许多机器涌上天台向几人袭来。

    “再见，后会有期。”那个人摊开双向后倒去，消失在了夜色中。

    这些机器与他们周旋一阵便消散了。

    “汇报……”秦厌开始汇报情况，张瑞年脑子里仍是刚刚的话。

    “001，你说，游戏是什么？”张瑞年走到天台边上，向下望去。

    “我说什么？”沈嘉陈看向他，“把话说完，不然我能说什么。”

    “游戏啊。”张瑞年别过头看向沈嘉陈。

    “你刚刚说话了吗？”沈嘉陈一脸茫然，他看见张瑞年的嘴唇在动，可是听不见声音。

    “我说游戏。”张瑞年放大声音。

    “说的后面是什么？你后面说了吗？”沈嘉陈疑惑地看着他。

    张瑞年低头思考。他们该不会听不见这个相关信息吧？要命。他想着。

    “嗯，返程。”秦厌已经汇报完了，走到他们的身边。

    张瑞年不喜欢迁跃的感觉，每一次他都会有失重感，落地时难以保持平衡。这一次相当失败，甚至是狼狈——他重重摔在地板上，映入眼帘的是屋顶上的灯和周围二人关切的脸，背贴在冰凉的地板上，脑袋晕的厉害。

    他撑着想要站起来，尝试几次后果断放弃挣扎，认命地躺回去：“我还是躺会吧，累了。”

    “小张，要不要哥拉你起来？”沈嘉陈伸手想要拉起张瑞年。

    “不了，我还是躺着吧，认了。”张瑞年欲哭无泪，他也想起来，但是根本起不来。

    “迁跃后的不良反应，症状比较严重，要不去检查一下？”秦厌蹲下来。

    “不用了，”张瑞年撑着地坐起来，“感觉好点了。”

    “彦，我上次把腿摔断了，你都没有问我去不去检查的。”沈嘉陈有点委屈。

    “是我背你去医疗室的，腿折了，你觉得还需要问？”秦厌站起来。

    “这个嘛……咱就是说……我……你赢了 ，”沈嘉陈凑近秦厌 ，“走，嗯？”

    “不去。”秦厌推开他。

    “活该。”

    “莫姐，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一直都在等你们，快点去休息吧。”

    “莫姐晚安。”

    “晚安。”

    街道的尽头是一家不起眼的蛋糕店，一个戴着兜帽的男子路过这里，看着显示屏上展示的各种各样的甜品，驻足一阵，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亲爱的先生，”机器店员热情打着招呼，开始介绍，“是要自己吃还是带给爱人或者朋友？这里推荐……”

    “我自己看。”他弯下腰看着展柜内的甜品。巧克力的还是说水果的，他一时间难以决定。

    手指停在屏幕上，心烦地向下滑，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怎么想着打电话来，先生不是有事交给你吗？需要帮忙？”电话接通。

    “柿子，想吃什么味的蛋糕？小家伙要什么味的？”他挺直腰。

    “伊万哥哥，我要草莓奶油蛋糕，要一个大大的，和柿子姐姐一起吃。”电话那头传来小孩子的声音。

    “嗯，一个草莓奶油蛋糕，柿子你呢？”

    被称为“柿子“的女孩子语气温柔地说：“我和小家伙一起吃，不用带其他的，叉子多带一份，你不问问你的喜鹊？”

    “当然要问了，先挂了，喜鹊也是你们能叫的吗？”伊万笑笑，点单了一个草莓奶油蛋糕。

    “是是是，只有你能喊，挂了啊，小家伙想画画，记得带回来哦。”电话挂断。

    伊万咳了一声，拨通电话：“喜鹊，喜欢什么口味的蛋糕？”

    “抹茶的，回来路上注意安全，挂了，放我房门外就行了，我警告你，不要撬锁。”电话挂断。

    过了一会，他提着两盒蛋糕走出蛋糕店，消失在了转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