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瑞年这几天平平淡淡，共同点就是晚上都没睡好，他几乎看完了这里所有档案，毫无收获，那个声音也再也没听见了，哥哥在哪里？他想着。

    地平线渐渐泛起白，与深色的天交融，暗色一点点褪去。他翻身下床，走到窗边，看着窗边的那几盆绿植发呆。

    花盆外面各有毛线花盆套。其中一个粗糙不堪，红色毛线呈一个倾斜的“z”，其它几个钩织针脚又细又密，勾出了一个狗狗大头像。

    他也睡不着了，现在的点和别人聊天好像也不合适，要不，玩游戏？

    周华之前拿自己号码注册的账号还在，一进游戏他就看见自己的游戏角色——穿着粉色的西装，嘴唇如火，绿色的刘海挡住了半张咖啡色的脸，后面的头发像刺猬一样。出场就展示了一段尬舞，最后显示个性签名“那个夜晚你一去不回，从此我为爱封心。”

    有人拉自己入队，他选择同意。

    进队后那个人开始发消息。

    【周少】：不是，我没开两台设备啊？

    【周少】：你是谁？这我小号啊！

    【周少】：哥们你谁啊！？

    【周少】：我知道了，盗号崽(▼皿▼#)

    他是真的无语了，周华游戏上线，智商下线了，这是拿他号码注册的账号，他怎么就没想到可能是本尊登录了。

    【为爱封心】：傻缺周华

    【为爱封心】：你看我是盗号崽吗？

    【为爱封心】：你拿我的账号玩抽象？

    聊天频道一阵死寂，对方才发了一个表示震惊的表情包。

    【周少】：张总？原来你还活着啊，我还以为你被骗到传销组织里或者被卖了

    【为爱封心】：所以你就顺理成章地把我的账号当遗产继承了？

    【周少】：真不愧是张总……你说对了

    【为爱封心】：滚吧你

    两人随便玩了会，周华又菜又爱玩，他又不会玩，几局都被对面打穿了。

    【周少】：张总！这局我带你飞

    周华刚刚发完就被对面一套连招带走，他展现着最后自己的倔强——伤害打在空气上。

    【为爱封心】：你确实被打飞起来了

    连跪了5把后，张瑞年拒绝了周华这个伪人的队伍申请。周华转移话题。

    【周少】：对了，你找到你哥没？

    【为爱封心】：没，有线索了

    【周少】：挺好的，我想起来你哥以前的光荣事迹没和你讲，我觉得是时候告诉你了

    【为爱封心】：你要告诉我我哥的丑事？

    【周少】：我才不是那种人，要是你哥知道，不得一拳把我镶墙里扣都扣不下来

    【为爱封心】：不要乱说，我哥的性格我能不知道吗？有时我都怀疑他在外面是不是很吃亏

    在他的印象里，哥哥总是保持微笑，是最好的倾诉对象，会记得自己的喜好，厨艺极好，成绩优异……太多了，他不知道该从哪里想，哥哥就是那样温柔体贴的人，也行是现在只存在于记忆里完美无瑕的人。

    【周少】:？？？

    随即对方发了个表示无语的表情包。

    【周少】：是是是，两位张总说什么都是，那小的先行告退

    他也跟着下了，过了一会才想起来周华起的名字还没改，又登上游戏改了资料才下线。

    手环微微震动，他意识到该起床了，刚刚坐起来，就感觉头晕目眩。

    “靠 ”他扶着墙站起来，脑袋又开始疼了，这几天这种症状明显加剧，“以后不熬夜了。”过了一会，他才缓过来，收拾收拾走出房间。

    他按照小夜的指引走进食堂。

    秦厌坐在角落的一张小桌边上，喝着，热水，看见他后，挥手问好。他与对方问好后在旁边的桌边坐下。

    “三哥，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秦厌正在打语音通话，一个女声从那边传来，声音放软，有点撒娇的意味。

    “这几天都不会回来，有事我回来和你说，我现在有点忙，先挂了，拜拜。”秦厌挂断通话，揉了揉太阳穴。

    “你妹妹？”张瑞年看向秦厌——表情冷淡，略显疲惫，注意到他的视线后重新换上得体的微笑：“嗯。”

    “当哥哥是什么感觉啊？”话脱口而出，随后尴尬地笑了笑，有点懊悔自己的冒失。

    “对别人来说应该会是幸福的体验，对我而言……”秦厌低下头，叹了口气，“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有，只是想我哥哥了，他叫张辉夜他失踪五年了，我一直在找他。”

    “嗯，你是因为这个加入我们的吧。”

    “是的，有个声音说，我哥哥在这里。”

    “队里没有叫张辉夜的人，让我想想，可能是化名之类的，我们队一共有十名成员，你到时候都认识认识。”秦厌喝了口热水。

    “谢谢。”他起身离开，在基地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小张？你原来在这里啊，”莫伊人朝他走过去，“这个给你，你看看喜不喜欢。”她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递过去。

    “谢谢四姐。”张瑞年接过盒子，在莫伊人期待的表情下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沉甸甸的金色老式怀表，闪烁着与时代格格不入的光——表盖上刻着一座分裂的城堡，在城堡图案下面刻着几个字母。

    “g—o—l—d，gold，金子。”他把怀表拿起来，指针往前走着，表盘镂空部分的玻璃下，黄铜色齿轮交错转动。

    莫伊人摇摇头：“这里要译为【黄金】，它会很有用，记得保管好，你喜欢这个礼物吗？”

    “喜欢，谢谢四姐。”他将怀表放回盒子里，将盒子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这一次，就交给你了。”她笑得灿烂，然后消失在了拐角。

    小夜的声音响起：“重要群消息，010。”

    群里闹哄哄的，他简单看了看，大都是在交换礼服款式意见的。他一个劲往上翻，直到看见黎铭的消息。

    【黎明】：潜伏任务（日期未定），全体队员需要制定礼服（款式无特殊要求）（费用队内承担）

    他本来打算一个人去的，然后在迁跃点遇见了沈嘉陈和秦厌，几人结伴同行。

    他们到了最近的一座城市，许多服装店展出“礼服”“定制”。“流行复古了？”沈嘉陈自顾自说着。

    “先生，小店周年庆，购买服饰有折扣哦！”一块缠着彩灯被泼满油漆的广告牌漂浮过来。

    “不用。”秦厌带着两人绕过商业区，在一家不起眼的店铺前停下，门口的白色招牌上印着金边“百伶”字样。

    走进店内，穿戴不同的假人随意摆放挡住过道，显得过于拥挤，一个小小的白色机器飞过来：“亲爱的秦先生，好久不见，叶女士希望与各位叙叙旧，请各位移步到二楼。”

    在二楼，许多这样的小机器分组，进行着裁剪、缝制。引路机器停下：“就是这里，请各位等待片刻，叶女士应该……呜哇！”

    它所说的叶女士忽然从天花板上垂下来，朝他们挥挥手，在空中转体稳稳落在地面上。

    “好久不见，秦同学和沈同学，”她笑着理理头发，“旁边那个新朋友，你好，喝茶吗？喜欢红茶吗？”

    几张红色丝绒垫椅子和一张红木桌飘过来，几只精致的茶杯不偏不倚落在桌面上，几人坐下来。

    “叶百伶女士！不是说好不会悬挂在天花板上了吗？！很吓人的！要是不小心制造了一起袭击事件怎么办？！”引路机器大声指责叶百伶 。

    “我说过吗？也许是说过，”她转过头，“不过，亲爱的，你一定会原谅我这次。我叶百伶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发誓如果违背誓言，那以后喝咖啡全部加糖。”

    “您不是每次喝咖啡都要加很多很多糖吗？”

    “这个嘛，这个也是对人精神上的酷刑，”她若有所思，然后笑了，“说吧，什么款式的服饰，新朋友该怎么称呼呢？”

    “张瑞年。”他回答。

    “姓张？”她看向张瑞年。

    “男士礼服，三件，要多久完工？”

    叶百伶盯着眼前浮现的屏幕：“嗯……我看看，十五件……三天吧，先量尺寸吧。”

    离开小店时，叶百伶的眼神暗下来：“以后，应该还会见面的吧？”

    “怎么说？”

    “这里不会再开了，”她看向身后的店铺，“我接下来会去北方，很远很远。”

    “后会有期。”

    “我会想你的。”

    “哎呀，看来二位还是舍不得我呢。”她笑得明媚。

    几人的背影慢慢远去。

    “现在是不是该回去了？”张瑞年盯着一片浅浅的云被风推着走。

    “嗯，走吧，回去，”沈嘉陈看向前，张瑞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时，他又开口了，“跑吗？”

    “刚才伶的话信息量太大让你的大脑过载了吗？怎么这么幼稚，果然，根据伶的评价，你还是一样的幼稚。”秦厌一脸无奈。

    “就一次，一起跑吗？”沈嘉陈又看向张瑞年，“感受一下。”

    “嗯，那跑……”他话音未落，就被拽住左手，冰冷的触感从腕上传来，自己也跟着他们向前飞快地跑起来了。

    风吹在脸上凉凉的，阳光落在身上暖暖的，直到路的尽头他们才停下。

    “感觉我们几个挺神经的。”秦厌笑了。

    “确实。”张瑞年附和着。

    “还说我幼稚，你还不是跟着我一起闹，”沈嘉陈拍拍衣服，“其实，感觉还是不错的吧？”

    “嗯，疯完了该回去了。”秦厌向前走。

    “我没疯，从来没有疯。或许以后会吧，谁在乎以后的事呢？”沈嘉陈满不在乎地跟上去。

    张瑞年停下来，站在原地，风从耳边轻轻划过，有一刻，他似乎觉得有人在盯着他们几个看。待他回过神来，两人正在不远处等着自己。

    “小张兄弟，该走了。”沈嘉陈朝他用力挥手，秦厌靠着墙，示意沈嘉陈小点声。

    “嗯。”他快步走向他们，“对了，附近刚才应该没有人吧？

    “应该没有吧。”

    “那看来就是我的错觉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刚才可能有人看见了！坏了，彦，形象崩了！”

    “请明确告诉我这是错觉。”

    “祈祷他们没看清吧。”

    “都不最后内心挣扎一下吗？”

    “砰”

    一间漆黑的屋子里，一个男人跪在地板上，不断地向面前的人哀求:“伊万先生！不要杀我，我可以给您钱！很多很多钱！还可以在治安局协助您！我还可以帮您在【FT】面前打掩护，您相信我！”

    面前的年轻男子颇有兴致地看着男人，一双绿眼睛分外醒目:“那你还真有价值啊∽怎么办呢？治安局的人马上就要来了呢？我该怎么选呢？”

    那个男人眼看还有生的希望，立马爬过去:“我可以帮你，但是你不能杀……”

    一阵寒光过后，那个男人倒下，一动不动，鲜血染湿他的胸前的白衣，格外刺眼。

    “当然了，不然你说治安局的人为什么要来这里啊？这张脸看来也要被通缉了，你说我要不要换回本来面貌，我还是更喜欢蓝色。”

    看男人彻底咽了气，他恶劣地笑着:“只有我们这种烂人少了，未来才会更美好啊∽那么为了爱与和平，我也只能黑吃黑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