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转星移,月亮低垂,自然生灵沉浸在静谧的黑暗中。
某高专某建筑某房间内,新鲜出炉的某对小情侣自然也不例外。
他们沉浸在梦境中。
大约是昨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转变太大,在显意识休眠时,五条悟的大脑开始反刍经历,整合信息,翻出潜意识中不为人知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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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起源于某一天,五条悟随性所至的好奇心。他发现一个可疑的男子尾随着自己,那人的腰后还挂着两把刀,以及一条晃悠悠的粗粗的鞭子。
作为一名自出生起就备受诅咒师关注、伴随着各色刺杀与诅咒长大的明星,将鬼鬼祟祟的武/装/分/子归类为敌人,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会是什么能力呢?]现年28岁的咒术界最强升起几分探究来:[真是期待啊。]
……
搞错了。
原来只是个心怀不轨的狂热粉丝!
坐在甜品店里,感受到那双眼睛黏在自己身上,五条悟有些意兴阑珊。
他知道自己长得十分好看,也自信于自己举世无双的魅力,但,忙碌的五条老师可没兴趣与人发展这些……
“哎呀哎呀,果然我的魅力还是太大了吗?”他有些骄傲,也有些苦恼。
算了,看在这家伙没做坏事的份上,审问一下,就放过他吧。
五条悟暗自思量:[倒是那条武器,有点意思……]
……
又搞错了。
原来真的有兽耳娘啊!
可惜是个男的。
啧。
……
既然他不反对……
尾巴真好玩。
嘿嘿。
……
收到了喜久福。
……是在讨好我吗?
好吧,看在喜久福的份上,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
啊?
没有要求?
不会吧,再试一次……
……
[这也太夸张了吧?]
再一次轻而易举地吸引了那双眼睛,那是认真、直率、毫无阴霾的喜爱,像无处不在的阳光……
五条悟有点不自在。
太奇怪了,每次都是这样。五条大帅哥确实很帅啦,但劲头也该过去了吧?
话说,尾巴会有感觉吗……?
……
出差第一天,见不到亮晃晃的眼睛,松了口气。
出差第四天,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出差第七天,猫打来了电话,好耶。
学生出事了,不好耶。
学生没事!好耶!
不知道赫克托有没有受伤?赶紧让伊地知安顿他们……
嗯?赫克托在碎碎念什么?
你在想谁?!
哦,是我啊。
那没事了。
……
见面了。
想摸尾巴。
不不,不可以,据说猫的尾巴很敏感……
用贴贴替代吧。
……
没感觉?骗谁呀。
明明一见到我就血流加速,心跳加快,六眼都看得到哦?
但是,既然你自己这么说了……
咪咪!我来啦!
……
那双眼睛,那种视线,真的是喜欢吗?
五条悟突然不确定了。
怎么还不说?
顾忌着我们之间的口头合作吗?那就尽快用掉好了……
啊?
那我再说明白点……
啊??
好气(咬尾巴)!
这猫,到底在想什么啊?
明明根本不会拒绝我,即使是……
“你干的,你负责。”
来给我粘毛!
贴身打理衣服呢,这保守的家伙肯定会面红耳……
啊???
……
看什么地下偶像,有我好看吗?
不如看着我。
……
会说话的咒灵耶,好稀奇,拉上猫一起看热闹。
领域是术师对自己术式的诠释呢……糟糕,有点难为情,人家的内心想法什么的……
不许看!
……
裸裸裸、裸/睡!
我不想看!
本钱不错嘛……
也不要想!!
……
含酒精?应该不是故意的吧。
是也没关系,给你个机会好了。
嗯嗯,就是这样,果然是对人家图谋不……就这?
明明好大一包,和我不相上下,但就这?
不会是不行吧?
……
临时的紧急任务呢……找个可靠的家伙代课吧。
?
干什么、干什么?
说话就好好说,为什么要撕衣服?!
还好我有无下限……
哈哈,忘记这家伙是利·刃·了!(咬牙)
裤子也?!
最后一条了绝不能妥协!
呼……还好还好。
在入室抢/劫般的关爱下,五条悟窘迫地抓着被子,只觉得被拆开的不只是衣物,还有心理防线。
说起深夜的时间点,第一时间涌现在五条悟脑海里的,是数不清的任务。或是要赶路,或者要查阅资料,又或者记挂着学生,为他们安排下一次的课程。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无忧无虑的夜晚了。需要的各项物品一应俱全,甚至远超他本人的需求;繁重的工作也短暂从他肩上卸下,不必为第二天做准备。
他都快忘记了,原来夜晚是睡眠的专属。
话说为什么猫留了最后这条没动?
……应该不会是不行吧?
不会吧?
奇怪,好困,明天再……zzZ
……
突然不想戴眼罩了。
那家伙,昨晚就留了眼罩和底/裤,那眼罩变成了什么意思……
……原来是“五条悟”的身份标识吗!
傻猫,傻猫!
……
[为什么还不说?]
叼着甜点,五条悟看到赫克托出现在路口,无情绪环顾四周。直到看到自己,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尾巴也竖起来了,尾巴间弯出一个快乐的小弧。
“真是热情啊,赫克托酱。”五条悟迎上热烈的目光,打趣道。
长着尾巴的人不解地歪头。
[六眼是不会出错的。]五条悟捏住尾巴根,撸掉黏糊糊贴在自己背上的尾巴。
黄眼睛的那个人一阵颤抖,回头望来,目光里是很单纯的羞涩。
[这明明就是喜欢的意思。]
舔着冰淇淋,五条悟笃定。
但为什么还不说出来呢?
……这是喜欢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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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于梦境中的白发男子不爽地蹬蹬腿。被子里温度适宜,触感舒适,但就是莫名的令人恼火……
他无意识低头、收紧肌肉又放松,伸了个懒腰。脸颊碰到个毛乎乎的薄软片片,便顺口叼在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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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克托同样陷入了回忆的梦。
他梦到了自己还没有偷/渡去求学时,与镇子里的同类一起,被人类押送向困兽洲的那段光景。混乱、无序、压抑,高高在上的决策者,以及莫名其妙的规则,让不安与凝重简直在人们脸上固化为面具。
炮火夺走了孤儿院中所有同伴,赫克托抱膝蜷缩在角落处,默默窥视着人群中涌动的暗流。在这样的局势下,他不愿给善良者增加负担,也不敢靠近那明晃晃打量他的眼神,更不知道他们要去往何方……
于是他逃走了。仗着瘦小的身躯与隐匿的天赋,在一个夜晚,赫克托从列车上跳了下去。他经过黑漆漆的戮兽,黑压压的人群,黑沉沉的天空,黑黢黢的下城区街道……一直向前走。
光影变幻间,他迅速增高、长出肌肉,手中草草捆绑在一起的钢管和手/枪也变作浑然一体、极具特色的短刀。他潜伏在巨型黑兽的筋膜中,侧耳记录模糊的争吵。
白光乍现,冲击波和热量摧毁了赫克托下意识构筑的防御,夺走了他的意识。但这都无所谓,因为再次睁眼时,他依然处在混沌迷雾中。黑压压看不清面孔的人群挡住了他的去路,赫克托信手拨开路人——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颗白色的星。
星星存在于黑夜中,静静泛着朦胧温和的白光,便吸引了暗世界的居民。可是渐渐的,他发现了一些熟悉的波动。没有证据,说不出缘由,只是经年累月与黑暗共处的经历,以及赖以生存的敏锐直觉,让赫克托感到一种熟悉的、遮天蔽日的压抑。
迷恋着星辰的同时,他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中。被压制,被牵引,被阻隔,星辰的光芒正是被这样的暗流扭曲,才显得那样微弱。这种无法自由伸展的感觉,赫克托可太熟悉了。
[世界是永不褪色的黑,星光转瞬即逝。什么是白昼?不要问,不要想,不要听。]
赫克托一如既往地劝说自己。
他曾看到过很多星星——这不奇怪,正是因为赫克托始终在渴求白昼,才会一遍遍告诫自己“不可以”——那些耀眼的存在,往往具备两种特质:一是力量,二是野望。
能改变外界的,必然是极富野心的人,差别只在于他们改变世界的方式。有力量的野心家往往以上下级方式攫取认同,认为自己弱小的通常寻求心意相通的同伴。前者总是迷失在力量里,最终走向暴君;后者容易被他人的思想干扰了初心,整个团体不知不觉走向截然相反的方向。
但是,得知这颗星星的目标时,耳边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是启明星啊。]赫克托脑中唯有这个念头回荡。
有绝对强大的力量,也有明确的野望,却能将自己收敛起来,认真关注每一个同伴,将未来交托在他们手中……这种人原来真的存在啊。
我到底喜欢五条悟什么?那种强烈的、身体上的亲近感又是从何而来?
默不作声开车回高专的路上,赫克托在想: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我找到了。
我喜欢拥有力量却不滥用,富有野心却耐性十足的人,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以及亲近……原来这种亲近感,真的是直觉在给我提示啊。
于是他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将自己的心摆放在货架上,并将唯一的兑换券交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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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睡半醒中,五条悟感觉怀里的抱枕似乎有点漏气?便收紧手臂,将抱枕严严实实捂在脑袋上。
臂弯中满满当当的,很是安心。在爆米花香甜的气味包围下,他咂咂嘴,十分快乐。
[嘿嘿嘿,是我的了!]
“唧!”
章鱼触手挤进了抱枕灰暗的梦境里,抱枕被挤出一声怪叫,什么雾蒙蒙黑漆漆全部不翼而飞,在梦中开启了和深海大白章鱼的艰难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