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南钧想把文诺锁起来。
可是,唐南钧害怕文诺不喜欢。
……
唐南钧给了文诺一个地址,是一家酒店的名字,附带房间号。
其实文诺挺忐忑的,不知道他又会用什么理由来拒绝自己,来敷衍自己,文诺跟他提过很多次离婚,但每次唐南钧一听到这两个字,就只会让文诺去冷静冷静,径直离开不给文诺再坚决的机会。
也许,唐南钧真的会直接丢给文诺一份离婚协议书,明晃晃的摆在桌面,然后冷脸看着她签下字,嘴里不会再任何言语,只会丢下一句,“文诺,我遂了你的愿。”
唐南钧可以让这个婚姻在隐瞒中发生,又能让它在隐瞒中灰飞烟灭,然后不复存在。
文诺站在电梯里,看着楼层数字一层层变高,再看着电梯壁上镜子里的她自己,姣好的妆容,涂着一个她平常不太用到的口红色号,几缕飘逸的发丝贴在我的脸颊,挽在耳后的长发柔顺光滑,此刻镜子里的文诺显得格外优雅漂亮。
可只有文诺看得清,自己眼下遮不住的青色依旧在若隐若现,这些妆发也只是让自己在他面前看起来不那么狼狈罢了。
文诺在唐南钧面前,永远都是狼狈且裸露的。
这是她一直都明白的事实。
文诺站定在酒店房门口,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按响门铃,两秒,门被打开。
唐南钧,依旧温润沉稳的样子,白衬衫威威有些褶皱,袖口挽在手肘处,露出线条紧实的小臂,好似是刚刚忙碌完结束的样子,几缕发丝有些凌乱的散落在额前,依旧带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脸上还带着些许疲惫,可疲惫的状态依旧挡不住他身上得独特魅力。
文诺不由地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自己站定地位置。
“进来吧。”
唐南钧说完转身走向卧室,过程中唐南钧用手轻揉着太阳穴,仿佛在舒缓刚刚地工作压力。
可文诺直到现在都没有正眼看他一眼。
“给你个东西。”,唐南钧在卧室里声音大了些,让文诺听到。
离婚协议书吗?他现在连问也不问了吗?自己的无理取闹终于让他忍受不了了吗?是因为田启洺吗?他是不是终于下定决心了?
文诺此刻竟有一些气愤,可又在人情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气愤时,又只能装作冷静的走到落地窗面前,转移注意地假装看着楼下的城市风景。
唐南钧地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步伐在文诺背后停下,声音很近,他停下来的距离也很近。
忽的,没有一丝遮掩的脖颈一凉,文诺的脖子上被戴上了一条项链。
文诺愣住,刚想转身退后几步,又被唐南钧叫停。
“别动。”
文诺只能停下动作,任他继续扣好项链。
文诺拿起长度刚好的项链,低眼看向上面挂着的物件,是一把金色的特别小的锁。
“锁?”
唐南钧走到文诺身前,慢慢将她环住。
“对,文诺。”
“我恨不得,把你锁在我身边。”
“但我知道,你不喜欢。”
文诺,你真该死,他根本就没有想过离婚的事,你还在胡思乱想。
眼泪止不住,脑子也慢慢混沌,那些烙印在我灵魂深处的可怖回忆又涌了上来。
“刚成年的?那玩起来该多刺激啊!”
“那当然了,所以老板们多给点,我挺缺钱的。”
继父站在床边,被下了药的身体动弹不得,可是继父和陌生人的对话文诺却听得一清二楚。
文诺想挣扎,想坐起来,想逃,想求求继父,不要将她丢在这里,可……
什么都晚了,这群人连一个动弹不得的女孩子都能欺负得如此尽兴……
什么都晚了……
自从那次以后,文诺无数次的自杀都无济于事,一次又一次,文诺数不清她尝试了多少次,她认清了,竟接受了继父依靠她的身体来赚钱的事实。
后来那个出身死了。
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没有葬礼,没有亲戚愿意来看他,陪着他的,只有文诺坐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泪流满面的笑着,那些痛苦化作枷锁,紧紧的束缚着她的身体和心脏,那笑中没有丝毫喜悦和解脱,只有无尽的苦涩。
文诺没继续读书,导致什么工作都做不了,然后她认识到华姨,她带文诺去了一个只有高层人士喝酒的地方,那里叫havis。
就是在那里,文诺和唐南钧相遇。
文诺早早跟华姨说定,那天是她在havis的最后一晚,文诺都准备好了的,她准备好在出租房里放弃自己的。
可没想到正是那天,遇到了他,唐南钧。
“文诺……文诺……”
文诺慢慢睁开满是泪水的眼睛,看清身前低着身子,神情着急的唐南钧,他紧皱着眉,满脸的担忧,扯着纸巾急忙替她擦掉眼泪,吻了吻她的眼睛,可这副慌乱的样子让文诺更加下定决心。
“唐南钧。”
“嗯?”,他依旧耐心温柔的回应着。
眼泪又止不住的流出来。
“我们离婚吧。”
“我认真的。”
他忽的松开文诺,向她们身后的卧室走去,边走边说道:
“你回去吧,等你清醒了再来和我说话。”
又是这样,又是用冷漠将文诺赶走,然后不久之后又继续他刚刚那些爱人的模样。
文诺无法转身,无法动弹,她只敢背对着与他谈判。
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唐……”还没叫完他的名字,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促使文诺转过身。
唐南钧迎面走了过来,边解着领口的扣子,一把将文诺抗起,向卧室大步走去。
“唐南钧!”
这是文诺第一次见到这样表情的唐南钧,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搞不好,真的会把文诺锁起来。
唐南钧狠狠的将文诺丢在床上,附身下来,一只手就将文诺的双手放在头顶。
“唐南钧!”
他眼神里满是愤怒,直直盯着文诺,牙关紧咬,似乎在努力克制着自己即将爆发的怒火。
“文诺!你是不是以为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温温吞吞的忍着你和那些男人开房,在那么多人面前和那些男人抱在一起,然后让他们在背后笑话我,说我包养了一个这样的女人!”
“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会和你离婚!”
“呵,文诺,你最好给我想清楚,和我离婚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现在这些为所欲为,都是谁在纵容你!”
“我这样纵容你又是为了什么?”
唐南钧停下来,细细打量起文诺此刻的表情,语气似乎从生气变得怜惜温柔了些。
“文诺,你想清楚了。”
文诺不知道,她永远都不知道,唐南钧在她面前,一直是个输家,是个永远都赢不了的输家。
感情会让人变得这样不堪,变得这样不要尊严。
唐南钧松开她,站在床边,整理起他的领口,居高临下的看着文诺。
“还有,昨天晚上那个男人,最好离他远点。”
“砰!”
他走了。
文诺依旧那样的姿势躺在床上,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一直都是她一个人而已,可事实上文诺因为唐南钧的存在,多活了好多年。
要不要告诉他,告诉唐南钧。
那时,文诺被继父丢给的第二批顾客里,有他的父亲。
文诺想坦白一切,但早已没了勇气。
她恨自己,厌恶这样的自己。
厌恶自己因没有勇气坦白一切而欺骗唐南钧,连累唐南钧,对唐南钧隐藏着这一切。
这一切在文诺心里因为清晰可见便充满阴霾与绝望,乌黑的深不见底。
可在唐南钧心里因为模糊不清便充满一点点光亮与希望,是灰色混沌的。
……
“芳姐,我前几天去过钟医生那里了。”
文诺和芳姐坐在二楼的角落,俩人都端着一杯龙舌兰细细品尝着,芳姐听她这么一说就知道情况有了进展。
“现在怎么样了?”
“我觉得……”,文诺放下酒杯,低下头看着不远处舞池里扭动的人群。
“好不了了。”,我无奈的笑着,眼里满是怅然。
“仅有的一根救命稻草,也被烧没了。”
如果唐南钧能狠下心与文诺离婚,她一定会在见不得人的角落悄悄消失,可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这样的情况只会让文诺内心更加难堪,更加厌恶自己。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钟医生说的法子,是和亲近的人倾诉。
可是怎么可以呢?她根本无力去跟唐南钧坦白这一切,她害怕唐南钧会用憎恶的眼神毫不掩饰的看向她。
文诺已经无力再去思考和唐南钧的关系,只想快点结束。
“文诺。”
文诺闻声抬头看过去,是田启洺,再一眨眼,他就走到了文诺面前,俯视着文诺。
可是,不同于文诺当时第一次见面的他,他此刻目光里夹杂着心疼又或是怜悯这一类的情感,文诺想有可能是看错了。
也有可能,田启洺在哪里看了自己很久,或者听到了什么。
但他为什么这样,为什么用男女之间暧昧不清的眼神看着她?
不会的,一定是看错了。
文诺继续将嘴角弯起,站起身抬眼看向田启洺。
“不会专门来找我的吧?”,随之慢慢靠近他,离他的脸仅仅几厘米的时候停下,若即若离地看着他。
田启洺也随之变化,往后退了几分,又装模作样起来。
“文小姐,你不适合这种风格,单纯小白兔才适合你。”
文诺嗤笑了一声,没有回答他。
刚想坐下,左手腕突然多出一股蛮力将她拉瞎了楼,文诺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踉踉跄跄的拉到后门巷子处了。
“你干……”
他突然面对文诺站着,双手紧紧箍住她的头侧,放在她的双耳边,脸颊被他的掌心用蛮力往中间挤成嘟嘴的模样。
文诺讲不出话,只能呆呆的看着他,嘴里嘟嘟囔囔的。
他突然笑出声,“你看,这样多可爱。”
“我……”
文诺赶忙离开他的禁锢,“田启洺你多大啊!”
“姐姐,我比你小。”
文诺白了他一眼,想绕过他往回走。
田启洺却一把把她拉住,文诺不明所以看着他,他显然有话要说的样子。
“文诺,我想亲你。”
与此同时,一个声音将她拉向原地,拉向现实。
“文诺。”
是唐南钧。
他今天破天荒的过来了,他很少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文诺转身愣住的看着唐南钧,一同愣住的还有田启洺。
这是唐南钧摔门而出之后第一次见到他,他依旧是那副模样,从容不迫犹如一弘宁静的湖水,看向文诺的眼神深邃坚定,面对这样的情况还是保持着他与生俱来的风度。
他周遭的氛围和这里格格不入。
唐南钧一步一步走过来,只是走向的不是文诺,是田启洺。
他轻轻将文诺拉向他身后,文诺突然又回想起第一次他拿着毛毯将自己包住带回家的那一次,深刻又心动。
“好久不见。”
文诺看了看唐南钧,又看了看田启洺。
他们认识?
“好久不见,唐南钧。”
唐南钧礼貌又和蔼的的点点头以示回应,犹如长辈一样。
“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只是,和文诺,一次就够了,别想方设法的缠着她。”
说完便拉着文诺离开,这一路又被拉的磕磕绊绊,根本跟不上唐南钧的步子,还是那只左手腕,文诺被拉到了地下停车场,两人动作停在了一辆车的后门,刚站定,手腕又被蛮力拉了起来。
痛死了。
“唐,唐南钧……”
文诺无论叫他多少声,他都不理不睬,似乎又生气了。
她知道,唐南钧警告过她离田启洺远一点,可紧接着就被他碰到了。
文诺被他用力塞进了车后座,紧接着他也跟着钻了进来,狠狠地将门关上。
欺身上来,紧紧地盯着她。
文诺倒还没冷静下来,双手用力的推着他。
“唐南钧!让我出去!”
“唐南钧!”
文诺虽被他压着,但四肢还是能够活动地,挣扎的期间踢到了他的小腿,将他本干净的裤腿沾了灰尘泥土,车内本干净的椅背也被染上了脚印。
“别动了,手痛不痛?”
随即,文诺喘着粗气冷静下来,眼前的视线又开始模糊起来,躺着的姿势让泪水很快向太阳穴两边流。
为什么他一对我好,我就想哭?
唐南钧慢慢低下头,吻着文诺的太阳穴,接着额头,眼睛,鼻子,脸颊,再到嘴唇。
任他亲吻,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种难堪。
“等会儿回家给你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