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沈怀瑾背对着二丫问宋韫玉,宋韫玉抬头看着他,摇着头,他现在还是没有任何思路。
宋韫玉正欲走,身后就传来一道细小的声音:“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问问青楼的姑娘,她们都知道。”
宋韫玉猛然回头:“你为何知道我们会不信?”
那声音继续说:“在公堂之上你们有三人,但现在盘问我的只有两人,另外一人应该是去盘问我家老板娘了。”
宋韫玉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那好,本公子如你所愿,这就亲自去那青楼问问。”宋韫玉说完就转身走:“沈怀瑾我们走,去青楼。”
宋韫玉和沈怀瑾刚出地牢,就看见已经盘问完吴二娘的裴言靠在马车上等他们了:“走吧,去青楼。”
看来裴言知道要去青楼,倒也不蠢沈怀瑾这么想的,沈怀瑾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刚才的狱卒,并吩咐道要好好看住那二人,特别是那小丫鬟,宋韫玉的直觉向来都是准的。
来到青楼,裴言激动的说着:“小爷我第一次来青楼,竟是为了查案。”
“啊呦,这是那几位贵客啊,快里面请,我们这有上好的美酒和美人。”青楼的老妪甩着袖子出来迎客,眼见她就要扑倒三人面前,沈怀瑾掏出一袋银子扔到她怀里打开折扇温和说着:“我们不是来寻欢,我们是来问事情的,还请嬷嬷配合我们。”
老妪见钱眼看,看到银子,她先是数数,在掂量掂量,立马笑着:“可,可,可,贵客说什么就是什么。”说完就朝里头喊着:“上好厢房三位,三位客官里边请。”
沈怀瑾他们蒙着面上青楼,随处打量着这里,到处都是寻欢作乐的人,青天白日,这青楼都还开着门
“这是我们楼里最清净的一间厢房,客官可还满意?”老妪推开门,屋里的装潢倒也雅致。
宋韫玉进了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等沈怀瑾盘问,他走累了不想说话。
“我想问嬷嬷一个问题,现在的姑娘里可有在这超过四年的人?”沈怀瑾一坐下来就开始问自己的来意。
嬷嬷正在为他们倒茶,她思考半刻就说着:“倒还有几位,不知客官要问她们什么?”
沈怀瑾:“你只管叫来。”
嬷嬷放下茶壶,将倒好茶的杯子一一放到他们三人面前:“好,我这就去叫她们来,客人先喝茶。”
等嬷嬷出门,宋韫玉看了一眼面前的茶杯,将沈怀瑾腰间的折扇抽了出来把茶杯推远,也不知道这茶杯被多少男人喝过,裴言倒是不在乎,他拿起茶杯就想喝,宋韫玉一把打在他手腕上,将他手中的茶都打翻在地。
裴言怒叫着:“宋韫玉!我忙活一阵连茶水都不让我喝一口!”
宋韫玉看了一眼他,就将折扇又放回沈怀瑾腰间,沈怀瑾替宋韫玉解释着:“阿玉也是为你好,这茶杯不知被多少男人使用过,你想想来着的男人都是寻花问柳之人,你还敢喝嘛?”
裴言转念一想,好像是这个道理,他将茶杯放到桌上,蠕动着嘴巴,小声说:“对不起。”
宋韫玉哼了一声,就没在理他。
老妪很快就将人带来了:“一共六人,都在这了,客官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
“你们可还记得吴二娘?”沈怀瑾开门见山的说了。
其中一个人甩着帕子,那帕子都快甩到脸上了立即回他:“记得,那城南胭脂铺的老板娘嘛,以前跟我们是姐妹,客官怎么会问她?可是出什么事了?”
沈怀瑾继续问着:“没事,那她四年前是不是卖过一个小姑娘,叫二丫?”
姑娘思考着回答:“是有这么一回事,但那二丫以前不叫二丫,叫什么来着?我忘了反正是个很清秀的名字,不像是平民百姓所取的名字,诶你还记得不?我记得你以前跟那二丫打过交道。”
被提到的那个人也一脸懵:“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我根本记不住,我连我刚才服侍的客人脸都记不住了。”
说完,满屋的姑娘哄堂大笑,老妪也跟着笑了起来,随后她又想起什么,让姑娘们都别笑了,姑娘这才停下来。
“那二丫的名字叫李疏桐,我当时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所以记的深一点。”嬷嬷说道。
沈怀瑾:“那她为何改为二丫了?”
姑娘讥笑道:“还能为何,那二娘傻明明都快要赎身了,非要花银子买下二丫,又在青楼待了一年,后来她觉得二丫叫这名字,她可能一辈子都逃不开家庭阴影,于是就让二丫改为她姓,又给她取了二丫呗。”
裴言双手撑在桌子上,看着她们在那摆动的腰肢,说一会话的时间就要摇一摇腰肢,时不时还有人朝他抛媚眼,裴言问着:“那二丫四年前几岁你们可知?”
沈怀瑾听到此话,略微回了头,他倒是没想到这个问题,看来有时候带着裴言也不是什么坏事。
老妪说:“十四岁。”
宋韫玉迫不及待地问着:“多高?”
这可把老妪问住了,她的手上下比划着,分不清到底是多高:“这么高?不不不,应该是这么高?”
裴言没有耐心的问:“到底多高?”
“这么高,对,就是这么高!”老妪想起来了,当时她爹牵着她到她身旁才过她大腿。
沈怀瑾质问道:“这可不像是14岁人的身高啊。”
老妪肯定的说道:“就是这么高,客官我可不敢说瞎话啊,当年她的的确确才过我的大腿。”
老妪身后的姑娘也都替老妪说道:“对,那小丫头真就这么高,我们当时还说她是不是谎报了芳龄。”
沈怀瑾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她们,对她们说:“多谢姑娘据实相告,你们可以离开了。”
“那郎君我们先走了,如果下次来青楼记得找我们。”说完就丢下个媚眼走了。
屋子里一下香味少去了不少,裴言这才大口大口呼气,那香味熏死他了,就跟他刚才在公堂上闻的香味一样。
宋韫玉坐在凳子上抬头看着沈怀瑾:“可有看出什么嘛?”
沈怀瑾打开折扇扇着,这是他以往思考惯有的姿态:“应该如你心中所想,那小丫鬟有问题。”
“嗯,不过可惜我们又得跑一趟牢狱,在公堂上那个丫鬟一直跪着看不出身高,在牢狱里一直躺着也看不出。”宋韫玉的视线随着沈怀瑾的扇子移动。
“走,现在再去一趟牢狱。”沈怀瑾收回扇子,起身就要往大理寺去。
裴言在后头喊着:“诶,能不能让我先吃一口饭啊,我一上午没吃了。”没人应他,他只好跑出来跟在他们身后喋喋不休:“话说你们刚才有没有问到那香味,跟我刚才闻的胭脂味道一模一样”。
“诶,你们有没有人听我说话。”
裴言的嗓门把青楼花园里花丛中的人给惊得抬起头,裴言一阵脸红,他又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连忙摆手说:“你们继续你们继续。”而后飞快跑到马车里,让自己脸上的温度消下去。
宋韫玉懒洋洋趴在沈怀瑾身上,他跑了一上午,累死他了,他需要歇息,偏偏这裴言是个话痨子,一上马车就喋喋不休说着他刚才在花园里看见的事。
沈怀瑾手里把玩着宋韫玉的头发,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裴言说话。
最后是宋韫玉受不了了:“闭嘴,你刚才不是说那群姑娘身上的香味和你闻的胭脂一模一样嘛。”
裴言这才停下嘴巴说:“对对对。”
宋韫玉翻了一个白眼,用手肘顶着沈怀瑾的腹部示意让他说。
沈怀瑾低头看着宋韫玉说完话就闭上眼睛,他无奈的开口:“你没发现我们一问起吴二娘,她们就知道是谁嘛?走了三年的人,就算在听到她的名字也会迟疑片刻,可当我说出那个名字她们立刻有人回答了我的话,还知道她开了一家胭脂铺子,应该是在她家买过胭脂,所以香味同你闻的香味一样。”
“原来如此。”裴言听完沈怀瑾的解释,这才恍然大悟:“那我们怎么又要去牢狱,不是已经问过了嘛?”裴言又问着。
宋韫玉忍无可忍睁开眼睛,直视着裴言:“裴言,本少爷平日怎么没发现你居然有这么多疑问。”
裴言挠挠头:“这不是好奇嘛。”他第一次接触案子,很多地方都不知道,当然要多问了。
沈怀瑾为了平复宋家公子的怒气,也为了让裴言不在继续追问只好说:“等到了牢狱你就知道了。”
裴言听见沈怀瑾这么说也只好闭嘴,但这一路上他都忍不住想开口,一想开口就对上宋韫玉的眼神,那眼神中充满着你要是敢在说话,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裴言:“……。”
只好忍耐到牢狱中。
一回生,二回熟,都不用狱卒带路,他们三个自己就走到吴二丫的牢房前。
沈怀瑾让裴言过来,他们两个丝丝窃语了一会,裴言收起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正色起来,他认真打量着那牢房中的人,看了一会他对着身后两人点头。
沈怀瑾接收到他的意思,带着宋韫玉出牢房,他们走得急,因为宋韫玉在里面再多呆一会可能就会昏死过去,无他,因为里面的气味太难闻了,所以自然没看到他们走后,身后传来铁锁的声音。
一出牢房,沈怀瑾就问:“看清了?”
“看清了。”裴言点头:“身高应该四尺左右。”
随后裴言用左手摩擦着下巴说道:“那老妪身形与其他女子不同,她足足高出五尺,越过大腿少说也得四尺,四年前就是四尺,四年后还是四尺,有点奇怪。”
沈怀瑾说:“你再去问一下吴二娘,阿玉不能再进去了,我带他先回公堂看看那五个符合阿玉所说身形之人。”
裴言:“……”他就能在进去了?他嗅觉可是比宋韫玉灵敏多了,但还是点了点头,义无反顾的进了牢狱。
宋韫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怎么有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觉?
宋韫玉他们回到公堂,刚好看到侯文年审问完那五个人,正对着堂审记录发愁,他抬头正好看见宋韫玉他们过来,连忙招呼他们到自己身旁。
“可有问出什么?”侯文年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们。
宋韫玉正欲说,就被沈怀瑾拉住袖子,宋韫玉疑惑回头看着他,就看见他用口语说:“未下结论之前不宜张扬。”宋韫玉眼波流转对着侯文年说:“没有。”
侯文年听闻,吧嗒一声坐了下去,他双手拿着堂审记录说着:“我这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