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生了炉火,比外面温暖不少,殷在樊将人慢慢放在自己的榻上。
他小心翼翼地把住少年血肉模糊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
“这脚,是怎么回事?”
少年似乎是很怕他,或是怕府里的某些人,某些事,缩紧了身子,摇了摇头,抿紧了嘴,不敢直视他。
殷在樊看出了他眼中的不安与惊恐:“无妨,你不想说便不用说,医师马上到了,这几日你就在我这里先歇养着,其他的事,待你好了再说。”
少年听着便欲跪下行谢礼:“谢少爷恩量。”
殷在樊赶忙按住他:“不必行礼,也不必唤我少爷,我们年岁相当,我叫殷迟,字在樊,今后你在我这里是自由的,唤我在樊便好。”
庄叙这才没那么害怕,抬眼直视殷在樊,羞涩地弯了弯眉眼,用很轻微的声音道:“在樊,谢谢你!”
殷在樊盯着他的笑颜不禁愣了神,他出身显贵,身边上赶着来围着的人自是数不胜数,但那些人谄媚阿谀的笑脸给他的感觉皆是肤浅的,恶心的。
眼前的笑颜却是他打出生起看见过最美好的。
庄叙被他直白的眼神盯得更加害羞,试探着伸手去捏了捏殷在樊的手腕。
殷在樊被着一捏才回过神来,门外已有人报:“少爷,林医师已到。”
殷在樊将庄叙扶到榻中间躺好,亲自去开了门请医师进来。
林医师替庄叙查探了伤口,简要说明了一些情况和注意事宜,开了几张药单,便告退了。
殷在樊瞧着庄叙袒露在外面的伤口,心中抽疼不已。
待下人们退下后,将庄叙横抱起去为他擦了身子,在睡前替他上了草药,然后灭了灯,在他身边睡下。
“隔间还未打扫过,里面尽是灰尘,你这几日是在那里睡的?”
“是的。”
“那屋太阴冷潮湿,不适合养伤,你近日就先歇在我这处吧!”
庄叙闭下眼后,偷偷睁开了几次,偷偷侧过身看了看身边睡着的人,然后进入了这些天里睡过的最安稳的一觉。
而身旁的殷在樊这一晚却是睡得不安宁。
他待听到庄叙平稳的呼吸后,动作极轻地下了床,走向屋外。
错落有致的房屋瓦舍之上,残雪斑驳。
融化的雪水顺着层层叠叠的灰瓦流下,在屋檐下结出一条条冰挂,晶莹剔透,月华影转,照在府邸外结了银霜的青砖上,冷莹莹一片,如星河,如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