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听着电话，钟队的脸色就变了变，同时回答道：“好的，我立刻就去现场。”
魏溪南忍不住好奇，向她投来探究的目光。
钟队考虑了一下，没打算瞒他，直接道：“二案，高楼坠亡，现场相同的是尸体上也有你们音乐剧的宣传折页，相同的画在你头上的红圈黑叉，相同的玫瑰花瓣，在尸体身上和周围的玫瑰花瓣，真是……浪漫的死法？！”
魏溪南脸色也变了，钟队觉得不仅仅是难以置信，还有其他很复杂的神色，下一秒他脱口问道：“还是……女死者？”
钟队瞬间眼神犀利了起来，一个字咬着一个字地直问道：“你怎-么-知-道死者是女性？？”
魏溪南不置可否，眼神有点难以捉摸的玩味，接着却又问道：“是不是还是会很难判断是自杀还是他杀？比如说不知道是自己跳下来的，还是什么其他外力原因导致掉下来摔死的？”
钟队没有接口，只是站起来，定定地注视着魏溪南，眼神里带着点威慑，隔了一会，才一边转身向外走一边说道：“魏老师一定是知道些什么吧，没关系，想好了再告诉我，今天晚上演出结束或者明天上午，这次我们不过来了，请你们直接来警局吧。”
“钟队在……吓唬我？”
“不算吓唬吧，正常流程，配合调查，公民的义务，呵呵。”
“我……确实不方便去警局。”魏溪南挣扎了一下。
“没关系，我并不会特地为难你，比如可以让你们从地下车库上来。”钟队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说道。
魏溪南没有做声，眼神却有点虚无，不过一秒钟，却显然心事已经不在要不要去警局上了，而是似乎看向了很遥远的过去，面上一片荒凉，荒凉且挣扎。
切换得真快，钟队心下暗道。她面上没做声，只隔着点距离，不远不近地看着他，等着他，也许是等他做选择？一个也许有，也许没有的选择。
沉默似乎在这个空间被无限放大了，钟队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就在要放弃的时候，魏溪南闭了闭眼睛，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他站了起来，如同主人般客套地送钟队出门，同时仿佛很淡然道：“我先声明，我是猜的，不管我猜的对不对，反正你们应该很快也会调查到，所以我先说我的猜测可以吗？”
“当然可以，洗耳恭听。”
“那个戴晓薇大我三岁，虽然和我同校，但我们之前其实很难有交集，因为我读初中时，她已经去了高中，我们初中部和高中部是分开的校区，除了学校社团活动和艺术节等活动，其他时间初中部和高中部学生都不在一起。所以我确实不认识她。但我猜测，这个戴晓薇和今天的死者应该是认识的，而且很可能是同班还是同寝室的。”
“哦？为什么？”
“因为，”魏溪南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像是再三下了决心道：“因为在我初二，也就是她们高二的时候，她们寝室发生了一件很轰动的大事，有个很好的女孩子坠亡了。”
“坠亡？”
“对，从学校最高那栋楼的天台坠亡了，当时是以抑郁症自杀结案的。”
钟队瞬间明白了他刚才反复纠问的点——自杀还是他杀，于是她立刻接口道：“自杀结案，但不一定是自杀对吗？”
魏溪南垂下眼眸，眼睫下一片阴影，继而抬眼并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我不知道，我那时十三四岁，还是个没怎么开窍的内向孩子，已经差不多二十年过去了，现在是不是更没法知道了？”
“那个坠亡的女孩叫什么名字？”
魏溪南张了张口，随即闭上嘴巴，但对着钟队探究且严肃的目光，他叹了口气还是回答了：“言一诺。应该是这个名字吧！”
“应该？”
“对，应该是这个名字，很特别的名字，对吧。”他的声音不知道怎么带了点温柔，苏而低沉。
“你们之间有交集吗？还是说只是知道这个名字。”
“……有交集，但……不太熟吧。”他们已经到了房门口，魏溪南拉开门，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钟队微微笑：“谢谢魏老师提供的线索。我现在要去现场，如果还有什么，可以继续和我们另外两位警员说？”
魏溪南摇摇头：“不用啦，还是今晚演出结束后，我来警局和你们说吧，毕竟，多多少少是要花一些时间的。”
“不抗拒来警局了？”
“为什么要抗拒？”魏溪南苦笑了一下，“而且可以走地下车库嘛。”
钟队不再说什么，客气地打招呼告别了。原本以为蔡哥和小路那组还没结束，不料走了几步，看到他们已经在电梯那里等她了。一位微胖不高的女士送着他们，估计是经纪人吧。
钟队看了看小路，小路只是在电梯边漠然看了一眼魏溪南，便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似乎完全忽略了离她几步之遥的本命大明星。钟队在心里默默为她点了一个赞。
他们三个进了电梯，魏溪南一直紧绷的背部，立时松了一点点，但仍像刚刚结束一场夜间大戏的拍摄般，异常疲倦。他和经纪人眼神复杂地对视了一眼，经纪人许姐刚要说话，魏溪南先开口道：“打电话给赵律师，请他八点前赶到这里，务必到。”
“明早八点？”经纪人吃了一惊。赵律师是他们工作室一直外聘的法务，一般有事才出场，这会在另一个城市。
“今晚八点！”
“今晚？……真出什么事了吗？”许姐脸色都变了。
魏溪南再次苦笑：“今晚演出结束后，要去警局。”
“……什么性质？”许姐虽然努力憋着，但还是问了。
“什么性质？我也不清楚，”魏溪南看看许姐如临大敌的紧张样子，当下安抚道，“没事，没事，刚刚那个警官说是正式的协助调查之类，可以从地下车库进警局。不过，不管是不是去警局接受问询，赵律师都需要过来了。”
听说可以走地下车库，许姐半松了口气，待听到后半句，想要再问什么却欲言又止。魏溪南则抬脚向自己套房走去，语带疲倦道：“我要睡一会，一会等伍导和灯控谭老师来了再叫我吧，他们应该会一起到的。”
一听到魏溪南说要睡一会，许姐立刻不吭声了，这半年来，魏溪南的睡眠状况起起伏伏，对他们工作室的员工而言，都成了一个头疼的问题，目前演出的强度又这么大，很是担心他有什么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