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倾注在窗沿，跃动起澄澈晶莹的光彩,斟满每一个光斑“小酒杯”。热浪翻涌掀起树林摩挲，却丝毫吞噬不去一丝室内的清凉,蓝伊静静穿过热闹的新生人群,只身一人踏入新教室。他习惯了学霸作风,开学第一天也不愿有丝毫懈怠。窗边的少年认真地预习着新课,少至于没有发现身旁来人：
“你好啊,学霸。”
熟悉却只是似曾相识的嗓音让蓝伊顿时从英语的海洋中被拉上了岸:“……”
怎么是你。
金发男孩熟练地取下耳机，“酷毙”的黑色斜挎包顺势从肩头滑下。阳光映射着男弦的半边脸庞，笼上了一层薄薄的汗珠。“我叫若白,请多指教。”男孩轻快地说完这句话后在遵伊身边坐下。原来是简简单单甚至有些呆呆的招呼,在他的话语里,却掺杂了些许难以言说,像话剧中久别重逢一幕的开场,酝酿了无尽的期盼,千言万语却只化为一句简洁的问侯,融了一层层温柔的坚冰。
“嗯。”从小到大因为他的性格太冷淡,几乎没人会主动和他说话,更别说主动和他坐一起,若白的出现使蓝伊微微一愣，甚至有点佩服眼前这个痞帅男孩的勇气。一声嗯也算是回应了。
听对方不再多说什么,若白笑笑也没再多开口,两人静静比肩,一个继续埋头刷题,一个翘起二郎腿默视着陆续走进的同学。
若白侧过头,目光落在身旁蓝伊的侧脸,空调冷风轻吹着齐眉的稀疏留海,伴着笔尖轻轻略过笔尖的沙沙声,若白一时间失了神,岁岁年年恍然如梦,再一次坐在蓝伊的身旁,不禁泛起几分酸楚与恍惚;
很久很久以前的画面,仿佛重新出现……
神明结界一虚芜。
虚芫是神明诞生的地方,每一代神明的继承者都由此处烁就。矢、地、水、火乃神界的四大
派别,各界继承者们会在这里修炼成神,经过最后的一场比试选出各界真正的下一任神明。克中
有四大仙山,各界古弟在只能在各自的山山中度过修炼成仙的时光。天峰山为天，天心山为水,天焰山为火,天经山为地。四大仙山的来历已无从得知,若白只知道,在天峰山的那些年月里,天山巅的天雾花开得格外清艳,冰玉花瓣似羊脂玉般叠放在白雪飘飞的山巅,只在月色降临之时开放。月色如注，白衣少年悄悄走上通住山顶的青石小路。在青黑的天空练绕,少年大口呼吸这里自由的空气,张开双臂拥抱天空,任凭青丝飞扬。耳边是凛冽的风声鸣啸,若白却竟无丝毫恐惧—
今夜,他想登上天峰山巅,亲见一回天雾花的绽放。
“天雾花,是远古的天神献给远方所爱之人的赠礼。”他曾听灯前的一位兄去这样说过。那位兄长一个是者白从小到大的陪伴者,也是唯一相知可谓朋友的人。若白的父亲惜羽,是那时的天神,若白也因此从出生起就被推上神坛,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天之骄子。若白对父亲了解不多,却自打有记忆起,心中的父亲就是一幅威声赫赫的样子。父多一人并不亲近,考羽的威严却使考白不得不被迫服从,于是就有了若白在静心阁度过的十五年。
静心周位于天峰山山腰的林中,人迹罕至,却是皇家子弟的住处。虽然听起来奢华无比,却自若羽继天神之位以来,这地与囚禁无异。每日枯燥的文书、习武、琴棋书画皆由若羽亲自教授。偌大的屋宇也只有若白、兄长与几名仆从,若白不喜欢这里,他还是个孩子时就想像着外面的世界。他想游历天下,而不是在小小的方寸之间,父亲的威慑之下寸步难行。但若羽从未同志过他的任何一次请求,用一把戒尺驱赶着若白的一言一行。若自觉得自己从未看透他所谓的父亲,他威严,看起来有几分年轻英俊，却心如磐石，平静的外表下是无比疯狂的控制欲,妄图把自己编写成一具模型,一具行尸走肉。
若白心头一紧,身后未完全痊愈的伤口似乎隐隐作痛。眼前浮现的画面使他再一次有涌起那股恨意。无数次他想在戒鞭抽向自己身后的一瞬间抽出腰间的剑,一刀命中天神的胸口。
心中燃起的烈焰就这样燃烧这冰天雪地里、寒风灌入宽大的白色衣袂，撕扯着每一寸皮肤,他与他的父亲本就同为神明,他所谓的父亲为何凭借一点疯狂的“威严”在他面前高高在上?
总有一天,我会把“父亲”斩杀于他优秀的儿子的脚下。
若白心里燃遍了怒火的荒原。他与若羽间早已没了什么所谓的父子情分。
在这样的时候,若白是几近疯狂变态的,他的心里有种杀戮的欲望,想把自己内心的仿缘凝固血块的镜刀狠狠捅入身边每一个愁恨的人的身体。一刀、一刀、又一刀,那时候,他感觉自己心里享受着对方嘶哑丧狂的绝望的哀鸣,那是一种被逼至绝境的快感。
可每一次,这把带血的刀,却总是反方向捅到少年自己的身上。
意识的绝望,亦或腕上涌出的汩汩鲜血。
起初的他怀着希望若羽关心的心思,拿起这把刀。可后来,他得到的却唯有一句:
“没用的废物。”
恨盖不住伤疤、覆雪之路上的他将住脚步,伸手接住一片片落下的雪花。从边缘开始化作凝结的雪水,最后,消失在他尚存一丝余温的苍白到几乎透明的手心。
“眉间凝雪霜。”……
那是好久好久门前一个陌生而青涩的声音。那天,他说不出话地望着眼前的他。
可现在,他回答了六年前的那句低吟…
“苍山怀故人。”
故人,故人…
曾经的人,已经逝去的人,不会再回来的人。若白己不知是第几次坐在青石阶上,静静等皆那抹不可能再出现的笑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