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向前几步就是一家便利店，程麦进去的时候没人，过了5秒一条狗突然从帘子后面跑出来，冲着程麦疯狂地吠，把程麦吓了个半死。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一个体型略显臃肿的年轻人紧接着从帘子后面出来，“吓着你了吧美女，想要点什么？”

    “牙膏有吗？”程麦惊魂未定，想着自己带的那点牙膏坚持不了几天。

    “有，冰柜旁边那个架子下面，你去看看。”年轻人边和程麦说着，边蹲下来捋着狗狗的毛，顺便拽紧了它背心上的绳子。

    程麦的目光在架子上扫了半天，终于看到了一个牙膏包装：黑人牙膏。

    这包装上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就像这家店的人气一样，好在品牌熟悉，应该刷不死人，程麦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象征性地掸了掸灰，去前台结账。

    年轻人还在逗狗，看程麦动了之后，把狗牵去前台，松手来结账。没有了年轻人的管控，狗狗的前爪一下子就扒到了台上来。

    年轻人扫了下码：“28。”

    “多少？！”程麦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破音，“你们家......都这个物价吗？”

    年轻人了然又有点无奈地笑笑：“没办法，我们老板定的价，这村比较偏，快递和外卖都没那么发达，你也看到了，我们家生意不太好，只能抬抬物价了。”

    好吧，牙齿总是得刷的，程麦咬咬牙，付款出门。

    村间的小路似乎一眼忘不到头，偶尔能看到几只公鸡在琢谷子，程麦稍一走近，它们就惊慌地四散开来。两道的村庄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非要说的话，就是太安静了，一点人烟也没有。

    程麦想起爷爷奶奶家，老人们都会搬张椅子坐在家门口，谁路过就唠两声，这里似乎没有这个氛围。

    不寻常的寂静拉长了体感上的时间，日头越来越猛，程麦都能感觉到热气已经快要从头顶上升腾起来了，于是把已经擦干净的牙刷包装揣回兜里，掉头折返回去。

    经过那家便利店，穿过那个喜庆的拱门，迈过沿海公路，程麦站在路边，又愣住了。

    大海，那前方便是大海。

    她突然听到了海浪的声音，又突然安静，紧接着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她急切地想要走近那片蓝色，以至于下坡的路显得格外笨拙，膝盖发出了不受控制的请示，程麦深吸一口气，干脆跑了起来。

    阳光不再刺眼，空气不再灼痛，周遭的一切流动如风，而她的眼里，只有那片海。

    程麦飞快地跑回宿舍，莉莉还在睡觉，程麦放下牙膏换上泳装一气呵成，直接冲向了大海。

    脚底传来沙粒柔软又温暖的触感，一些古老的记忆被突然唤醒，程麦跑着跑着都误以为自己快要飞起来了，直到她的双脚接触到冰冷的海水，才又有了羁绊的感觉。

    放任自己的身体一寸一寸浸入海中，让海浪一阵阵冲刷脚趾、膝盖、腰间，波涛汹涌，穿过程麦时，恰巧变成了似啤酒沫子似的浪花。

    说来也奇怪，在茫茫大海之中，程麦竟也感受不到自己的渺小，望着远处的那座小岛，浪花拍岸，一转头，更有夕阳斜斜地落入海中，像是天宫开出了一条缝隙。

    程麦一时间忘记了很多东西。

    她感觉自己就活在这个瞬间里，海水是咸涩的，阳光是香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