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日温度骤降,起了大风,鼓吹着大树,掉落了一地的树枝叶子,沾着雨水,贴在地面。

    我很喜欢走被山体树木掩映的道路,某种意义上,这条路很具有精神意义,带着某种穿越的功能,引领着更贴近自我。

    城市里少有,可能大多数路能承载的只有奔波,生存;某一日,我路过一条人车鲜少的路,一边靠着山坡,生长着绿植,一边也实在空旷,大概是被遗弃的货运铁路线,用一道白色的矮墙拦着,很静谧,空气里的湿润裹着植物的清新,就那么赤裸裸的闯进了脑门,心房;某一瞬间,我寻到了平静,可惜这条路太短,平静转瞬即逝,走过之后,又将你从自己筑的高屋里拉出来。

    我喜欢风,春日的暖风,夏日的微风,或是秋日的萧瑟之风,也或是冬日的凛冽之风,我都喜欢,风扬起的可能不止是鲜花落叶。

    我的心在起风时就变成了一只风筝,一阵风将我高高迎起,飘于云层天际,我的眼睛被安置在风筝上,开阔到可以容纳整个世界,也窄小到能看见落叶,风在把握方向,我只是放逐自己,无论飞到哪里,哪里都是新奇,我喜欢把这样的滋味叫自由。

    或是我不懂世俗意义上的自由是什么,当我无法把控现实部分时,总会给自己寻个契机,打开房门,出去撒欢。

    ***

    我的记忆中,我很小的时候就很喜欢吹风的天气了,那时我念小学,那时村里还有小学,我需要走很长的路道学校。

    我印象很深刻的是,那时小孩子总爱比谁先到学校,我也是;有一日,我起的很早,那时已经是冬天,天还是十分黑,外头吹着大风,敲击的窗户,发出咯咯的声响,村子总是很寂静的,我不用竖着耳朵仔细听;那时我奶奶还在,她同往常一样在厨房忙碌,又冒着黑去外头菜地里扯了一根莴笋回来准备切丝凉拌,我们那里早餐很喜欢煮粥(我们叫稀饭),就要备些下饭菜,或是凉拌的小菜,或是腌制的泡菜,屋子里的白炽灯泡被天井里钻来的风吹的晃动,黄澄澄的光也在墙上左右晃荡起来,那时的我在想些什么呢?我不太记得了,只记得热气蒸腾的帕子盖在脸上的感觉,我收拾妥当,便坐在天井旁的石窝子里看黑黑的天空,其实什么也看不见,但是风会在天井里回旋发出如气声一般的呜咽。

    我依稀记得,那天我吃完早饭出门时,天仍是黑的厉害,我们家里没有手电,我奶奶拿了一根蜡烛给我点上,我便出发了,风实在厉害,左右回旋,方向不定,我用一只手死死护住那微弱的烛光,转过两道弯,路过十几户人家,穿过一片坟地,走到另一个村,终于到了生产队,学校在生产队旁边,那时天或许已经只是微暗了;我只记得,那一日,我是第一个到的。

    从那时起,我大概是觉得穿过坟地时心中频频鼓起的勇气,便是同风对抗了,或许你们不太知道,风穿过坟包时的声音,坟包上的草已经很深,却是干枯的,风吹过时会发出簌簌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其中穿行。我一直引以为傲,我到现在仍觉得自己是在勇敢,可若换作现在,我大概是不敢了的。

    那之后,再有印象极为深刻的,便是一次冬日狂风了。

    我小时候是个一头短发的假小子,爬树打架踢球,全是跟男孩子一堆胡玩,或是觉得自己大侠了,然后一堆人比武之类,不过这状况在我念五六年级时便有所改善了,那时我已经留起了长发,也开始学着不要太过跳脱;也许装出来的永远没法同骨子里带的一样。

    那天也是寒冷,乌云倾轧下来,还未落雨,便卷起了狂风,我想起便有些想笑,眼见那风越起越大,像是打开了我的隐藏开关一般,我进门便拿了一把伞,跑到院子里,同那风对抗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假装着自己在发功,法力又深厚非常,一阵胡乱狂舞,在大雨倾盆时自己总算收场。

    我说不清这其中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只是现在我看风或是感受它早已不是孩童时那般放飞,我收藏那感受像是收藏书签一般,只能将它压在书的某一页,当风起时,才轻轻翻开一阅,不着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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