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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阵重伤?”调整好自己状态的千叶知羽拎着狐之助带着刃往时空日晷赶,“我记得初始本丸一开始分配的任务不是没什么难度吗?”
而且他这本丸还有特殊情况要特殊对待了,还没出阵几次呢,怎么整出了重伤?
“千叶大人、您别急!”狐之助给他上下颠倒地捞在臂弯里,整个狐没能稳住重心,现在眼冒金星昏昏欲吐,“平板、平板——”
“平板上没有显示青江殿他们有重伤状态,阿路基。”长谷部这会已经将平板上的状态栏看过一遍,在侧旁斜眼瞥向狐之助,“在我核查的时候您也许可以……嗯?”先让药研确认一下您的身体状态。
“嗯?”千叶知羽不明所以地刹住了车,他没能听出长谷部话里意思,狐之助先插了嘴:“怎么可能?!”
毛茸茸的式神被长谷部的话和眼神吓得炸起毛,不可置信地扬起高音:“管狐就在旁边看到的!绝对、绝对没有看错!”
那会血红血红的提示框突然弹出,可把它吓得够呛。
对话的前后矛盾让其他的刃都停了步,狐之助这嗓子吼完,顾不得千叶知羽还拎着它的后颈皮,伸着脑袋想看平板上的画面——长谷部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将平板送到千叶知羽面前。
“阿路基,出阵的一队现为无伤正常状态,但其中的笑面青江和爱染国俊在三分钟前有过御守破碎和二次重伤濒死的记录。”
“一队的联合出阵任务已被意外中止,所有的审神者和刀剑男士均已撤回时政分部大楼,正在等待后续指令。”说着正事的长谷部严肃认真:“最新的两条信息,一是青江殿他们已在时政分部修整完毕,”
“二是时政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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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政今天也像以往安排到的工作日一样,有个忙乱的开始。
某个工作人员避着来来往往送资料送文件和收拾收拾准备上前线的怨种同事们,拖着脚步带着自己的工作设施坐到了监察工位上。
打卡、追踪狐之助到点情况、接入区域信号、确认监控覆盖面积……他熟练地这点点那点点,把战前预备工作都过了一遍,然后把这些信息同步给这次需要上场的审神者们。
这种有多位审神者在场的联合出阵,战力充足,一般都搞不出什么幺蛾子。工作人员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将狐之助前期探查出的结果备份并同步转发,看着投射光屏里的小人们移动着向黑漆漆的时间溯行军进发。
西北方向的时空撕裂点比预测的多了两处。他在光屏打上标记,但看正面战场五位审神者的带队杀敌情况,还在可控范围内。
工作人员时不时瞟一眼地观察了两分钟,开始将注意转移到不怎么稳定的中后方。因为正面战场有武系审神者控场,中后方的作战难度不高,所以一般是安排练度不高的付丧神和新上任的武系审神者进行包围、收尾——主打的就是给人给刃练手。
今天安排的三位审神者,心理素质还不够高啊。他看着狐之助传回来的剪影,对上边拿着武器畏手畏脚的人皱了皱眉,武系审神者一般是带着付丧神们作战,这三位倒是反过来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工作人员清咳几声,打开传音设备提醒了一下一个有意退缩的审神者。
还没提醒完,那审神者就像听到了撤退命令一般,如蒙大赦地开始倒退。
工作人员:?
他刚刚没说什么能让人理解成撤退的话吧?还是已经怕到直接临阵脱逃了?
“我靠靠靠——”审神者慌忙接起的传音混着下意识蹦出来的脏话和杂音,转手到身边护卫的付丧神手里才说起当时情况:“xxx号战区情况有变!新出现了多出撕裂点、现场战力——”
“别描述这么多废话了!”从前线退到中后方的审神者气力不足地吼了一声,他这会双手招架着两振敌大太刀,没多余的手联通自己的传音设备:“战线崩溃,直接请求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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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有想到一次日常的联合清缴任务会出现伤亡。
紧急赶到的支援部队换下艰难支撑的原班人马,让根本没时间为同僚战友们伤怀的众人众刃终于松了口气。
前方战线多出的时空撕裂点让更多的时间溯行军入侵这个时空,严重破坏了这个节点的平衡,于是他们在消灭越来越多的时间溯行军的同时,也要抵抗随之而来的新敌——检非违使。
后者来得猝不及防,加之战力强大到能横扫整个战场,所以在本就战力分配不均的中后方战场里是无人能挡,一个招架不及就有付丧神化为了消散的光点。
“陆奥守!”
身旁陌生的审神者悲号一声,在躲闪里关注着她家付丧神的安危,咬牙思量几息,还是一刀撇开了她帮忙拦下的两振敌刃,选择回援——这在他意料之中呢。
虽然同为刀剑付丧神,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亲疏有别的。笑面青江看着那审神者撤走,嘴上还没来得及感慨,先架着本体替旁边难顾背后的短刀扛了一击。
“青江殿!”爱染国俊注意到了背后金属嗡鸣的动静,冒着伤上加伤的风险扎穿了面前的苦无,“有检非向这边来了,我们先撤——”
“恐怕有些难度呢。”绿色头发的付丧神一甩马尾,语气里有了凝重。一身黑浊的时间溯行军趁他们不察,悄然堵上了他们的退路,而与他们一同出阵的秋田和同田贯正国,正在远处护着已经重伤的宗三左文字搏杀。
“要是大意的话,说不定会被杀掉的哦。”笑面青江移换重心,将刀刃切入溯行军的躯体,被剖开半身的敌打刀动作滞住几秒,干脆丢下武器试图就近把控胁差本身。
难以脱身,背后却有刀锋锐意破风而至——“青江殿!”
这次不止是身旁的短刀,远处的其他同僚也高喊出声了。
安啦安啦。异色的瞳孔紧盯面前的敌刀动作,本体拔不出来,那就借力将后面那振敌刃一起捅穿,至于后面的偷袭,能躲开一点,应该落不到重伤的后果,再不济,他身上还佩有御守……
躲不过的袭击给他带来了焦灼的痛,但仅仅是这种程度,还无法真正击溃一位兵器化身的付丧神。笑面青江只是顿了一顿,复而抡刀挥砍向后方——没能把他击溃,那就得做好被杀灭的准备。
但时间溯行军如黑烟般消失的躯体发散后,是已经逼近到眼前的刀尖。
让审神者们谈之色变的检非违使轻易砍翻受伤的付丧神,御守轻摇着几寸长的流苏,在其中灵力消失殆尽后碎成粉尘。
红发短刀踉跄着架开被施以重力的刀剑,扯着还未恢复完全的笑面青江试图退出检非的攻击范围,可强敌随手补上的一击让另一个御守悄然破碎,一大一小两个付丧神这会只能勉力支撑。
接踵而至的攻击他们可以避开致命之处,但刀锋带出的余威足以让刀剑上的裂隙慢慢加深。
“这算不算是一种出师不利呢……”笑面青江拭去眼角的血迹,他看着以不同的速度缩短着距离的支援和检非,将咬牙切齿试图以碎刃相搏的短刀挡在身后。
可惜了,出阵前他还想着要去看看今天不知是何模样的主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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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叶知羽没能等到狐之助上报完审神者带刃传送的手续,被付丧神们遮挡着就开启了时空日晷。
不是他心急到不顾自身也要先去看顾自家付丧神,而是一种莫名的情绪一直在心底蔓延着,算不上慌乱算不上后怕,反倒像是掺和了焦急的渴望,如同因走势而湍急的细流一般,被周边溪石缓了冲势,最后不声不响地淌过。
不急不激,却是别样的纠人心弦。
之前灵力大量流失的时候,有这种感觉吗?千叶知羽没想起之前有过的情况,简单想想便抛之脑后,相比自己这不知道该怎么下定义的体质,还是没来过的时政更加吸引他的注意。
蹦跳着穿梭的各色狐之助、陌生的眼熟的付丧神、匆匆来去的工作人员、满是光屏的充满科技感的大厅……这些新奇没能彻底让千叶知羽失神感慨,他环顾一圈,又看回了守在身边的长谷部。
就刚刚随便的一瞥,他就在大厅某个办事窗口边上看到了不下三个长谷部,哪怕他前几天已经从狐之助嘴里知道付丧神们是由本体化出的分灵,但还是有一点点的……
低落。
姑且算是情绪低落。
他们是一模一样的,但又是不一样的。千叶知羽悄悄掀好自己垂到眼前的刘海,不自觉地把嘴唇抿得更白。
“大将?”药研问路回来,注意到了他的心不在焉,“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千叶知羽摇头,把目光放向正在发出巨大声响的另一边:“那边是什么情况?”
“是这次联合任务里有所损失的审神者正在,正在遵从医嘱发泄情绪。”被药研找来引路的狐之助也往那边多看了两眼,没有细说,“时政方面也会给您补偿的。”
是什么样的损失能让一个人理智丧失到连砸带撞一个劲地折腾?结合一路的听闻,千叶知羽自己在心里得出了答案。
想必是失去了心里很重要的存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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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他是不是该正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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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叶知羽的胡思乱想在他见到他的付丧神们时止住了。
已经修整完毕的一队被后续送来的伤员挤出了医疗部,每一刃身上都没有了伤痕和血迹,如果不是工作平板上有所记录,他们看上去精神得都不像有过苦战、损耗过护身的御守的样子。
尤其是站在前面的笑面青江。
绿发的付丧神就这样看着千叶知羽一步步走来,低头掩去了眼里的了然和忧虑。
人类少年身上的灵力是前所未有的少。
如果、如果面前的人知悉神明的权柄——哪怕付丧神只是高天原八百万神明中的末位。
他是否还会像初见一般,毫无顾忌地给出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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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叶知羽后来听说笑面青江之所以脱离队伍站那么前,是想早点看到自己。
所以他笑着拍了拍付丧神的肩膀,问他当时怎么不说点什么表达他的心意,这刃明明很会说话来着。
付丧神笑笑,替人拨好了被风吹散的头发,给出的回答和当时一样,只有一句含了万千心绪的——
“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