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柳天愁的魂魄被顺利勾了出来,她看上去有些茫然,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情况,谢止危就拉着她迅速回到地府,季扬拎着鬼车鸟紧跟其后。
“魂离故体,往事已尽,生亦如死,死而新生。柳姑娘,你在人间阳寿已尽了。”谢止危对她说。
柳天愁听到后有些错愕,“我,我是死人了?”
季扬接道:“也可以是活鬼。”
柳天愁看上去有些无语,但也较快接受了自己身亡的事实。
“这里就是地府啊。”她声音婉转清脆,又勾人心弦。
“你们是黑白无常?”第一次下地府,柳天愁看上去颇为好奇,“我听民间传闻说黑白无常都长着很长的舌头诶,你们的舌头呢?”
“在这儿呢。”季扬提起手中安静如鸡的鬼车,给她看鸟嘴。
“呀!”柳天愁猝不及防被吓了一下,她手捂住嘴,惊呼一声,“这个怪物奴家刚刚见过的!”
“柳姑娘可以把你死前发生的事说一遍吗?”谢止危柔声道,“当然,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不说。”
季扬瞥了谢止危一眼,回想谢止危给他描述他尸体时的场景,心中暗道,我刚醒来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温柔。
“这倒是没什么。”柳天愁说,“奴家本来是名青楼女子,想必二位也能看的出来。今天早些时候,奴家想着去置办一些时下流行的衣物、饰品什么的打扮一下,谁曾想刚走到一条小巷子里,就有一阵强劲的妖风吹来,奴家被吹得睁不开眼。等那妖风散去,奴家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那像是一间密室,空气阴暗潮湿,没有窗户,几只蜡烛照得光线昏暗。奴家借着那点光,看到好多人挤在那间密室里,他们表情疑惑,看上去也都一样不知道自己为何出现在那。
“那地方阴森恐怖,奴家心中害怕,想要尽快找到出去的路,赶紧离开。但是突然,这位小公子手上拿着的怪物凭空就出现了。”柳天愁说到这,有些后怕的看了两眼季扬手中的鬼车。
“它在密室里横冲直撞,撞到一个人,那人就应声倒地,奴家只能四处躲藏,可还是躲不过去,奴家被逼到了角落里。可就在它张嘴要攻击奴家的时候,有个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那个声音说了句青楼女子,之后就似乎有面屏障帮奴家挡住了怪物的攻击。奴家本以为侥幸躲过一劫,正庆幸着,但不到片刻,就感觉到一股力量打在胸口,奴家就昏迷了过去,再醒来就到这儿了。”柳天愁将死前事讲得跌宕起伏。讲完一长串话,她都有些累了,喘了口气。
“所以,柳姑娘也没有看到是谁在操控这怪物,是吗?”谢止危问。
柳天愁点点头。
“那就难办了。”谢止危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决定先走流程给柳天愁安排后事。
柳天愁在谢止危的带领下先去报道,再去阎罗殿接受审判,季扬也拎着鬼车鸟尽职尽责陪了一路。柳天愁显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审判结束后顺利来到了第三步:选择投胎与否。
柳天愁犹豫了一下,选择了留下。
“柳姑娘确定吗?决定好了就不能更改了哦,阴差一做可能就是千年。”谢止危提醒道。
季扬看了眼谢止危,心想这人看上去不像会把什么东西放心上啊,竟也会因为生前事选择千年不入轮回,他不禁有些好奇,但没问出口。
柳天愁看上去更犹豫了,她开口问:“可否请无常公子帮奴家查一个人有没有往生?”
季扬听到后来了兴致,八卦到:“才子配佳人,柳姑娘这样的佳人可是要等哪位公子?”
柳天愁美目含嗔地瞪了他一眼,说:“哪有什么才子啊,干咱们这一行的,最忌讳爱上客人,奴家可不是等什么才子书生的。”
“那柳姑娘是要寻什么样的人?”季扬被瞪也不尴尬,继续问。
“奴家要寻的是一位小姑娘,名叫秦秋水,今年约莫十八岁,是奴家的妹妹。”柳天愁说。
季扬听到这个名字感觉有点熟悉,似是故人,只是依旧想不起来。
谢止危答应说:“我去孟婆那帮你看看记录,姑娘稍等。”
他说走就走,不一会就回来了。
“孟婆那近十八年的往生记录中都没有秦秋水,她应该还在人间。”谢止危把消息告诉柳天愁。
柳天愁低眸,叹道:“那我还是留下来再等等她吧。”
谢止危和季扬给柳天愁办好手续,根据她的意愿安排她去了轮回司后,二人终于有时间管管被季扬绑着嘴拎了大半天,生无可恋的鬼车鸟了。
“还拎着呢。”谢止危感叹,觉得季扬臂力惊人。
“忘记给它放下来了。”季扬换了只手拎着。
“现在鬼车在我们手中,想来幕后之人暂时不会有别的举动。”谢止危道。
“但是他用鬼车害人的目的是什么呢?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季扬想不明白,“既然要害人,怎么又放过了柳姑娘。”
“吸食人的魂魄,这已经属于地府需要管辖的范围了。此事我会上报阎王,有鬼车和柳天愁这两个证据在,阎王应该会重视起来,到时候会有地府衙门去查。”谢止危道,“我们平时多留意一下身边可能的线索就好。”
季扬很赞同,专门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做就好,想不通硬想也是明白不了的。他把鬼车鸟转交给谢止危,由谢止危交给阎王。
这段事情结束后,谢止危决定给季扬和柳天愁这两个新来的介绍一下地府。
地府有一都城,名为酆都,乃是阴差空闲时来消遣的地方。城内不似生死台转魂司等地以冥火照明,幽暗阴森,而是用类似人间的灯笼烛火高照,照的地府这么昏暗死气沉沉的地方都多了一丝生机。
街上车水马龙,来往行人络绎不绝,有穿正常衣衫四处游玩的,也有身穿阴差丧服,头戴面具,看上去刚完成差事的。酆都城内酒肆茶楼、勾栏商铺一应俱全,热闹更胜人间。
“你们地府不是没有普通居民吗?”季扬问,“这些店铺都是阴差开的?”
“当然,在酆都商铺任职也是阴差的选择之一。”谢止危介绍道。
“这里有酒楼诶,”柳天愁东张西望十分新奇,道,“来这地府后奴家一直没有饥饿的感觉,鬼也需要吃东西吗?”
谢止危说:“鬼自然是不会饿的,但鬼会馋,这就有了酒楼。酆都味道和人间无差,正好该吃晚饭了,你们要去试试吗?”
季扬和柳天愁都没有薪水,他们对视了一眼。
谢止危说:“我请客。”
季扬和柳天愁纷纷点头。
谢止危带他们去了酆都最大的酒楼——万鬼来。
这家酒楼在酆都城内已有千年历史,生意越做越大,店铺也越盖越高,站在城门口就能一眼望到,都成为酆都城的代表了。酒楼为了让来这的阴差都有一种“视死如归”般家的感觉,特意把酒楼打造的与人间酒楼一般无二。
谢止危问小二要了间雅间,小二端上来菜单,三人坐下点菜。
最先拿到菜单的是谢止危,毕竟是他请客。
谢止危在菜单上勾了几道菜后,传给了季扬。
季扬翻了翻,发现自己想吃的都被谢止危勾过了,意外道:“谢止危,我们口味还挺像。”
谢止危笑了笑说:“是吗?那还真是挺巧的。”
季扬没什么要选的菜了,就把菜单递给柳天愁。
柳天愁因为谢止危请客,不好意思点多,只勾了一道菜就把菜单交给了小二。
店小二麻溜收起,叫后厨去做了。
“二位也都是川渝人吗?”柳天愁问,“我看二位点的都是辣菜呢。”
季扬说:“我失忆了,不记得了。也许是吧,不过潇湘、豫章那里的人也挺能吃辣的,我也可能来自那里。”
谢止危替他答道:“季扬是蜀地人,我是徽州的。”
“你怎么知道的?”季扬问。
“两年前我接到任务时就知道了。”谢止危无语,“勾魂前要先知道对方身份的,你忘了?”
“哦,对!不好意思。”季扬捂脸。
“谢公子是徽州人啊。”柳天愁略微惊讶:“我听说徽州人似乎不太能吃辣诶。”
“凡事都有例外嘛。”谢止危说。
不一会小二就将菜端了上来。
这家酒楼能在酆都城里开到如此规模,菜品自然是没得话说,端上来的菜各个色香味俱全,闻上去就令人垂涎欲滴。
三人开始吃起饭来。
“非常好吃,下次还来。”吃饱喝足之后季扬给出高度评价。
“赞同。”柳天愁附和。
“喜欢就好。”谢止危笑道。
“那是什么?”季扬被一辆蒙着黑布缓缓停下的车吸引了注意。
车主停稳车后掀开了黑布,里面赫然装着几只赤红色小狐狸。
“地府也有卖宠物的?”季扬震惊。
“自然有,地府也是有畜生道的。”谢止危说,“阴差同样的差事一做就是千年,有的就需要养一些小动物陪伴自己。这些卖动物魂魄的会和畜生道的阴差签订年限,时间到了就会把动物送回去投胎,这在地府完全符合律法。”
此时季扬已经完全被狐狸吸引了注意,完全没有听到谢止危的解释。
他走向卖狐狸的摊位。
“这位公子,想买一只吗?”摊主殷勤地问。
季扬猛然想起自己没钱,有些尴尬道:“我就看看,它们很可爱。”
谢止危走到他身边说:“想要就买,我付钱。”
“这......这不太好吧,而且我可能就只在地府待几天。”季扬不好意思的说。
那边谢止危已经指了指季扬盯着的小狐狸,直接跟摊主付了款。
他把狐狸放进季扬怀里,说道:“你轮回之后我替你养着,狐狸的饲养年限很长,等你下一世结束回地府时,我还可以带它来给你玩玩。”
季扬受宠若惊:“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