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竹弦韵被卡卡西从铺上揪起来。

    同室的小樱洗濑时她在睡觉,餐桌上鸣人和佐助争夺最后一个饭团的归属权小学鸡吵架时她在睡觉,第七班被上忍教师拉着死鱼眼拄着拐杖轰出门小树林见的时候,她还在睡觉。

    别管了,能睡是福。

    竹弦韵塞被窝里拱巴拱巴,半天才从被子底下瓮声瓮气道:“起不来,不想起,我拒绝。”

    卡卡西笑眯眯回:“不行的哦。”

    鼓包的被子又开始拱巴。终于露出半个乱糟糟的脑袋,觑了眼站旁边的临时导师兼上司,眼不见为净地背过身去。

    “你已经从昨天吃完晚饭睡到现在了,竹弦同学,”卡卡西好脾气地补充,“应该起来活动一下身体。”

    “……烦。”韵很生气地把自己卷成一团挪啊挪,直到地铺边缘,嗓音模模糊糊吐字不清,“明明只有这个机会补觉…”

    “嘛,就当帮我个忙咯。”

    “……”

    一秒,两秒,三秒。被褥猛掀开,韵半张无聚焦的双眼,放空好一会儿,有些悲伤且郑重地说:“我做噩梦了。”

    “什么?”秉持关注学生身心健康的好老师问。

    “梦见你龅牙香肠嘴,好骇人。”

    “……”

    卡卡西微笑,隔着被子把人拎起来。

    韵像晴天娃娃那样悬空晃悠,腿踢几下,彻底清醒:“知道了!先放手!”

    年轻上忍依言松手,将她稳稳摆回铺上。

    竹弦韵抱着枕头,用力埋脸蹭了蹭,很认真说,“我讨厌你。”

    她最终离开暖和的被窝。

    睡衣是无袖背心。卡卡西错愕看清她两条手臂爬满淤青,蛇行般延伸。

    软组织挫损、血液渗透皮下滞留的斑痕,不算什么严重的伤。可紫得发黑,一条一条印在小孩细瘦的胳膊上,属实触目惊心。

    韵站起身,打着呵欠走了几步,突然意识到,伸手盖住一边肩臂。

    “……老师。分身,撤了吧。”她平淡说,“我随后就到。”

    卡卡西静默一瞬,似含糊叹出个气音,“嘭”得化作白烟消失原地。

    韵赶去树林时,白毛教师正给第七班上完查克拉全解小课堂,瞧见她后抬手招呼道:“呦,小韵。”

    ……呦呦呦呦什么呦,呦你个大裤衩啊?韵顶着缺氧昏沉的脑袋,怨气比鬼大,就是路过一条狗都要挨骂。

    “正好,帮老师做个示范——”他指了指旁边一棵盘靓条顺又高又直的树。

    哦,爬树。

    韵眼神询问:为什么是我?

    后者耸了耸肩,展示自己拄着的两个拐杖:伤患人员行动不便。

    “……”给你真捶瘸了信不信?

    “总之就是这个样子,把查克拉聚集在脚底……”卡卡西向惊讶看着韵垂直走上树的几个孩子解释原理,无甚起伏的语调和他的死鱼眼一样萎靡不振。

    查克拉的控制和维持,简单但是精密,无怪心思细腻头脑优秀的樱最先掌握。韵坐树干上百无聊赖阅览第七班进度,犯困得厉害,渐渐开始小鸡啄米。

    “小韵——”

    被喊的那只直接表演一个梦中惊坐起,险些从树上摔下来狗啃泥。

    韵在心里阴暗地针扎稻草人,慢吞吞跳下去走到便宜老师面前。

    “嘛,你和小樱的查克拉控制都是很出色的水准了,”另个小姑娘闻言俏皮做了个鬼脸,卡卡西嘉奖式揉了揉樱的头顶,“这几天就负责去保护达兹纳先生吧,委托人的安全交给你们了哦。”

    韵不情不愿眯他,后者摊手,依旧指了指自己靠外力支撑的双腿。

    ……哥们儿多少有点幽默了。——搁这仗着两条条拐棍偷懒!怎么,光你一个要回蓝是不呢?

    她气呼呼,但精神实在很差,本着几毛钱的礼貌,只潦草掀了个白眼以表谅解。

    跟小樱一块儿走的时候,感觉有视线直戳脊梁,后背凉嗖嗖。

    韵回首,与漆乌的眼撞个正着。像燃一团静谧冷冽的火,那双眼睛是明明白白怒视她的。

    他不断半路跌落,脸庞已沾污灰。少年人较真,好胜又骄傲,试探、不甘、不服输,情绪直白地写作一纸檄文,指向者是她。

    ……也难怪。从任务初到方才示范,较于同龄人,她似先拨一筹。如鸣人瞪目向雾隐的面具少年,他对她生怒的理由是同样的。

    韵偏了头,意识到即刻起,自己被看作竞争对手。

    “怎么了,小韵?”见她停步,樱发女孩疑惑地发问。

    她要走了,眼稍眯,很轻微地笑了一下。她用不明显的口型无声说:加油。

    很微妙的台词。分不清是鼓励还是挑衅。

    韵转身跟上小樱:“没事喔,走吧。”

    ……

    韵把进食完毕的幼猫抱入纸箱。佐助忍不住问:“它,这只猫,你要拿它怎么办?”

    韵读懂了他的意思,食指指节轻蹭着猫的下巴,摇了摇头:“我不能把它带回家。”

    “为什么?”佐助问道,“…是因为父母吗?”

    “……”女孩垂着眼,低而轻地喃喃,“……我家里养不了活物。”

    这句话很奇怪。

    “除了仙人掌。”似乎反应过来什么,她又补了句。

    “……”

    雨停了。两散的乌云罅隙露出一点夕色,佐助收掉伞。空气湿漉漉,女孩缩起脖子肩打了个喷嚏,别开脸打的,她紧紧环抱小纸箱,直看着趴外套中因后腿疼痛不断小声呜咽的猫崽。

    她神情平和,不笑时嘴角是微微下撇的弧度。从那小小的盛不住任何心绪的弧尖,呈出一丝忧悯和沮丧。

    佐助想,他该回家了。余霞就快熄灭在低垂的天尾,母亲准备的红豆汤应该已经滚沸在灶台上。雨可能还会下。

    “走吧,韵。”可他忽然说。回敬韵对他的称呼那样直白地叫了她的名字。

    韵疑惑的有些发愣的目光中,佐助拽过她手腕。

    “一起,走吧。”男孩和她对视,他有一双浑圆的黑曜石般的眼睛,“我们去找愿意收养它的人,去给小猫找家。”

    被别人接近和主动触碰别人不一样。陌生温度覆盖时,韵本能动弹了一下手,感到些许吃惊。

    佐助拉着她走。

    “……啊。”韵在后面跟了几步,呆呆看向男孩耳侧晃动的碎发,“啊,哦——”

    “小韵?”起重机轰响,樱挨来脑袋,仔细端详她面孔,关切道,“你还好吗?脸色,很差哦…”

    韵迟钝地眨眼睛。她下意识去咬干燥起皮的嘴唇,企图增加点血色,搪塞道:“有吗?可能因为我早上精神不太好吧。”

    樱的眼神隐隐透露不赞同。她又瞅了瞅韵与红润相差甚远的脸,从斜挎包内变魔术般摸出两颗糖:“给你。”

    彩纸包裹的圆滚滚的糖果塞入手中。

    啊。韵想,是误以为她低血糖了么?

    她软软朝女孩儿道谢。

    其实是溶血性贫血来着…牛奶味的。

    拆开糖纸将糖果含进嘴巴,味蕾尝到浓郁的奶甜味。糖分让大脑分泌出多巴胺,韵错觉似的放松了些。…也行,当补维A了。

    波之国四面环水,贫穷、物资匮乏、生产落后的岛国。女孩们随达纳兹购买食材,一路见闻让她们深刻体会。

    达纳兹坚定地说,桥要建成。

    韵观望街边的流浪者和孤儿。

    他们拐过萧条街道,韵蓦地开口:“那座桥。”

    委托人和小樱投来目光,她缓缓补充:“如果建完,会很壮观。”

    “这里,水清树绿,风景很好,大自然未修饰的美,”她又说,“适合旅游。”

    “是啊。”达纳兹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叹息着回答,“不过现在情形,谁能来呢。”

    “无家可归的,”她只再次换了话题,“不少都是年轻孩子和青壮年。”

    委托人更加疑惑地点头。

    “造桥,交通,水产,人力……”她的声音渐弱,近似喃喃自语。

    词困在唇齿与手掌间隙打转,身旁的人只能捕捉几个囫囵音节,听得茫然。

    “你说什么,小韵?”

    女孩抬首,忽弯眉眼。她笑得轻盈,两边颊肉鼓鼓,卧蚕下的那颗小痣也平添几分生动欢喜:“我说,苦心人天不负,一定都会变好的啦——桥,会成功建好的!”

    “嗯!”樱被她笃定的语气和笑颜感染,忍不住附和,很认真对委托人说,“达纳兹大叔就请专心自己的工作吧,我们会全力保护你的!”

    达纳兹看着两个女孩儿,动容且郑重地点点头。

    ……

    暮色四合。韵把下滑的眼镜推回原位,打了个呵欠。

    真浪费。她想,不紧不慢给前边那些词补上真正的总结。

    她说,桥,会成功建好的。

    像判言,像承诺。

    任务接下来的几日过得平平无奇。韵和小樱充当保镖,男孩们只在晚餐上桌时才满身脏兮兮地出现,无良教师于偷了许久懒后的某天早晨扔掉了拐杖。

    鸣人和佐助爬上树顶那晚,卡卡西宣布他们加入保护委托人的行列。达纳兹的外孙和鸣人把彼此刺痛到应激,金发少年爆发完下饭桌时,韵跟了过去。

    “哭了吗?”对方只露给她三道胡须的侧脸,韵故意询问。

    鸣人扭过来头:“才没有!”

    “那,生气了吗?”

    “…也没那么生气啦,”腮帮上的胡须仿佛具象化抖了抖,鸣人嘟囔,“毕竟,会这么想并不全是伊那利的错。”

    “啊啦,”韵的语气透出股子欣慰感,“成长了呢,鸣人。”

    “那是当然!”狐狸自豪地翘尾巴。

    韵便笑着看他,倏尔轻却掷地有声道:“我相信你。”

    她继续说:“所以,就像这样往前走吧。”

    鸣人睁大的蓝眼睛像雨后初霁的晴空那样亮了一度。

    “呜呜呜,阿韵……”顿时感动成两汪荷包蛋。

    眼看脏脏狐狸就要蹭来,韵不由后躲,恨不得腰是个能三百六旋转的轴,伸手按住他表面刺棱实际手感不错的短发:“好啦,快去洗澡!消耗这么多体力早点休息啦!”

    “啪——啪啪。”

    两人正闹腾,韵猛停下动作,望向窗户。

    敲击玻璃的声响。极细微的,有节奏的。两扇窗扉紧闭,外面空无一物,树影婆娑。

    “我出去一下。”她说。

    “欸,什么?这么晚……”

    韵走过去打开窗户,手一撑跳上窗台,冲鸣人微微一笑,“散步,饭后消食咯。”

    不等鸣人反应,她一跃而下。风吹拂帘子搭至窗沿,人已消失不见。

    散步,要走窗吗?鸣人迷迷糊糊想。

    林间寂寥,月牙于枝梢弓出饱满的弧弦,月光皎亮而轻薄,光晕填抹韵的发丝轮廓。

    除却风,似乎四周活物都因某种胆怯噤声。她欣赏那轮银鱼般的月,将食指和拇指放至唇间,哨响划破夜空。

    须臾飞鸟振翅,一道黑影于上空盘旋,俯冲而下稳稳降落她手臂。

    一只褐纹白斑的隼。

    韵抚了抚它丰满漂亮的羽毛,指头轻点锐利的喙尖:“好重,看来你主人最近没派遣事给你嘛,胖了不少。”

    被当面蛐蛐的游隼大怒,扑棱长翼,威胁性叼住她手指不放。

    “嘶,错了错了,咱们小朔可苗条嘞,又帅又能打…”糊了满嘴毛的某人狼狈仰脸,赶忙信口开河地讨饶。

    游隼这才松了嘴。

    脾气真坏。韵心里蛐蛐它。

    信笺绑好在游隼腿上,韵拍拍它的背,小朔最后轻啄了下女孩的袖角,展翅飞离。

    韵望着隼远去的方向。

    万籁万物隐于夜,月色朦胧。

    韵从正门回的委托人家。她倒个性,出时走窗,进却光明正大走门,结果上台阶的时候,正撞见卡卡西和伊那利谈心。

    “呦,小韵。”卡卡西精准捕捉人影,坐水边懒散问她,“怎么这么晚出去?明天要早起哦。”

    该死的上忍级感官和敏锐。韵腹诽。她踱过去,摊开怀前兜着的外套衣摆。

    一沓堆得整齐的新鲜药草。

    “摘草药。”她简短答道,“明天兴师动众,备着,以防万一。”

    “喔,”卡卡西有些意外模样,笑眯眯说,“辛苦了。”

    韵没有回话,只是说:“晚安,老师。”

    ……

    “晚安。”

    她抱着药草,开门走进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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