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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魔之难(一)

    夜无虞和风启刀回到风潜谷听竹小院后,暂时还是分房而居。两人虽已结成道侣,但觉得应等风扬眉出关后禀明一切,再正式共居一室比较合适。届时,再确定,是将两人此时的两间房打通连成一间,还是在听竹小院右侧重新开辟一个小院落。

    而事实上,两人目前最想做的,乃是开始练雪杄剑法最后三式。自返回后,两人便每日去风启刀的闭关洞穴,参悟并一起修习剑法。

    原来,雪杄剑法的最后三式,非一人修为能够催动剑意,故修习方法十分特殊,历来都需要两个合灵之人共同修炼,将两人灵力合二为一,将双剑并体,然后带动灵剑,发挥出最终效果。练习最后三式,对练剑之人的默契和配合度要求极高,练习过程中,只要其中一人稍有分心,神识不稳,都会导致剑法如同微风吹拂平静湖面,湖面骤起涟漪,因此失败。故,两人心意相合度越高,剑法的成功率也越大。也因此,向来都是由身心意已相合的道侣来共同修习。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但凡与雪菁家族后人结了姻缘血契又成合灵之体后,便能承受雪杄剑法的冰寒之气,不会因修习剑法而致血脉凝固。

    两人每日潜心修炼剑法。由于早已心意相合,默契度极高,修炼过程非常顺利。随着时间推移,剑法愈加熟练,配合可谓默契无间。

    与此同时,两人还关注着修行界的动静,看门派是否对邪修有任何行动和对策。

    ***

    却说,自关于收集邪修和邪魔之气线索的通告发出后,便渐渐有各种各样的消息向三门二派传来。刚开始,门派还比较高兴,觉得发出通告后,整个修行界都在积极响应,效果堪佳,还不到一个月,各种消息便从四面八方纷至沓来。但等大家把收集来的消息一一阅读后,却又不免感到失望。因为,收到的消息虽多,但真正确定与邪魔之气或是邪修有关的,却是很少。

    这也不能怪传来消息的修行人啊。毕竟,门派公开收集邪修线索,这样的事,可是近几十年修行界出现的新鲜大事,不但引起了整个修行界的关注,也让很多原本就很积极热心的非门派弟子,有了表达心声、发挥热情的机会。于是,在知晓通告内容后,很多人都积极主动,竭尽所能,将自己曾经注意到的某种异象,或是怀疑由邪修所为的恶事,都当作线索传来了。

    于是,三门二派便开始收到诸如此类的形形色色的消息:某地出现异常凶残的凶兽,怀疑同邪修有关;某地曾发生火灾,原因不明,怀疑或许同邪修有关;某地曾爆发疫病,怀疑是邪修所为;某地湖泊一夜之间死鱼大片,怀疑是邪魔之气所致;某地河流突然出现水妖作怪,怀疑同邪修有关;某地一夜之间平地变成湖泽,怀疑是邪修所为;某地参天巨树断裂倒下,断口处漆黑一片,不知是天雷所致,还是邪修所为;某山中,似乎曾出现过邪魔之气;某村中,曾出现一只突然发疯攻击人的水牛,据说双眼已经完全变成黑色,很可能同邪魔之气有关……

    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三门二派负责收集并整理消息的弟子们,收到的几乎都是类似消息,其中的用语,无不是或许、可能、怀疑、大概,看起来都有些似是而非,令人既不能说不是,也不能说就是。而用肯定语气传来的消息,可谓少之又少,而且语焉不详,甚至没有留下姓名,让人半信半疑。

    面对种种纷杂的消息,五位掌门进行了一次讨论。因为几乎所有消息讲述的各种灾难、异闻,都已发生在过去,甚至有发生在四五十年前的,很多地方早已今非昔比,人事变迁,若是派出弟子一一前去核查落实,有些不切实际。最后决定,只派出弟子去最近发生过异常现象、看起来可能同邪修有关的地方查看一番,看是否有邪魔之气的痕迹。

    如果说,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想在世间寻找邪修下落,无异于大海捞针,那么,面对纷杂的各种消息,想从中寻到有用的线索,难度也不小。

    派出的弟子,去了大概十个疑似出现过邪魔之气的地方。这些地方都涉及一些特异的失踪、死亡、疫病、山里突然性情大变的动物等。但待弟子们返回来后,并未带来有用线索。出现的异常现象,不过都是些寻常的人间悬案,与邪修无关。而疫病,确实只是疫病,没有邪魔之气的痕迹。

    倒是出现性情大变的动物的山中,弟子们发现了浓厚的妖气,最后发现,是深山里有几个成了精的树妖,在山中释放出能够迷惑动物的毒雾,使得山里许多动物,纷纷寻着毒雾的方向而去,最终变成树妖的血食。有几只性情大乱的,横冲直撞跑到山下的村庄中,伤了许多村民,因此才被发现。

    眼看着一个多月过去,秋天都已经来了,但收集到的信息无用的多,有用的几乎没有,而且渐渐地,传来的信息愈来愈少,邪修的踪迹却仍不可寻,三门二派于失望之中,都有些备受打击。

    大家都知道,邪修修为高深,单是年轻的那个,已经能够化神,这可是比上乘高阶还高一个层级的修为,另一个上了年纪的邪修,其修为究竟如何,更无法轻易揣测了。若是两人就此销声匿迹,躲藏起来不露一丝痕迹,修行界还真是拿两人没有办法。但若是这样的隐害不除,修行界乃至人间,便一天无法获得真正的安宁。

    为此,五派掌门最近都是日夜不寐,深思竭虑,只想尽快想出办法,找到邪修。

    其中,要数青松门的戚郑南,最近一段时间,对邪修和邪魔之气一事,较其他掌门更多一重忧愤。

    自夜家寨归来后,夜无虞同戚郑南说的话,便一直盘亘在戚郑南心头不散。时至今日,再次回想当年沈清婉遇害一事,戚郑南也已发现其中蹊跷。扪心自问后,戚郑南不得不承认,他所认识的夜飞雪,性情潇洒,坦荡率直,四处游历之余还常常除妖除恶,绝非会滥杀无辜之人。除非当年的夜飞雪中了魔,失去了正常理智,否则,定不会做出杀害产妇之事。但那夜他同夜飞雪在一起,她有没有中魔,她体内有没有邪魔之气,他再清楚不过。

    往事啊,终究是不可追寻的好。这一回顾,让戚郑南倍感沉重。曾经以为是夜飞雪杀害了沈清婉,就已令他震惊过、沉重过、伤痛过。而现在,若是当年夜飞雪并非有意杀害沈清婉,事情果真另有隐情的话,这就更令戚郑南震惊与沉重了。两个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子,皆是因当年之事身亡,而如果,那一夜,他保持心意坚定,没有任由自己情念泛滥,一切大概都会不同。又或者,当年的他,始终相信夜飞雪绝非那样的人,那么,至少……至少……戚郑南不愿再继续想下去了。

    如今,他最想做的,也最应该做的,便是竭尽全力,无论如何也要将邪修找出来。这不仅关系修行界乃至人世间的安危,更关系当年事情的真相。

    面对至今仍无邪修半点踪迹线索的困境,戚郑南想了想,再次将汇总好的信息拿出来,准备再仔细地筛选一遍。

    这件事,他本可以放心地交给心意缜密细致的古山白去做。但古山白虽说已经回了青松门,但毕竟情毒曾在体内爆发,对身体始终有损,需闭关一段时间调理身体,故,他便未安排古山白任何事,只让他安心休养。

    各门派汇总后的信息,经过整理后,已经按时间顺序由远及近排好。这样看起来,不至于显得杂乱无章。但其实,除了在时间上一目了然外,所有信息看起来还是异常杂乱。

    戚郑南已将青松门的日常事务托付给掌事古越,自己则整日在书房中闭门不出,细细梳理手上的信息。

    邪修除非什么都没做过,否则,必然会多多少少留下些痕迹,只是,这些痕迹是否曾被修行人留意到,则另当别论。

    戚郑南反复看着浮在半空中,用灵力写就、整理记录于灵帛书卷上的上百条信息,时不时掷出一道细如线的灵力,将他认为或许有用的信息做个标记。随着反复斟酌思考,一些原本做了标记的信息,又会被取消。

    渐渐地,被他标记筛选过的信息,只剩下了零星的几条:

    1、四十年前,北方石沟山两个小村,分别爆发疫病,村里的人几乎一夜之间全部失去生命,说不定同邪魔之气有关,常年在北方深山修行的澄心老道留;

    2、二十一年前的冬天,北原城王府上方曾有黑鸟飞过,怀疑可能同邪修有关,日常游走四方的关夫子道友留;

    3、二十年前,北原城外西郊的慕家夜间发生大火,此火乃是带着邪魔之气的魔火所致,匿名者留;

    4、八年前,北城,邪修出现,诱骗美貌女子,夺取元阴,以助其修炼邪功,匿名者留。

    戚郑南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这几条信息上,想了想,又加上了两条信息。

    看着眼前的信息,戚郑南心中忽明忽暗。

    翌日,戚郑南唤来古越,让他立即联络其他二门二派,以他的名义,请其他掌门召开商讨,有急事商议。

    下午时,三门二派进行了掌门讨论会。

    戚郑南将他整理的几条信息,传到五方显影传声通讯大阵的中间空白处,给其他几位掌门共享:

    1、四十年前,北方石沟山两个小村,分别爆发疫病,村里的人几乎一夜之间全部失去生命,说不定同邪魔之气有关,常年在北方深山修行的澄心老道留;

    2、四十年前,北方,冬,雪杄山雪杄派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3、二十一年前的冬天,北原城王府上方曾有黑鸟飞过,怀疑可能同邪修有关,日常游走四方的关夫子道友留;

    4、二十年前,北原城外西郊的慕家夜间发生大火,此火乃是带着邪魔之气的魔火所致,匿名者留;

    5、八年前,北城,邪修出现,诱骗美貌女子,夺取元阴,以助其修炼邪功,匿名者留;

    6、现如今,寂北荒地,邪修出现。

    待大家都已读了信息后,戚郑南道:“各位,这些信息看似毫无关联,但若仔细斟酌,便会发现,若这些信息都是真的,那至少说明,邪修常在北方出现。或许是因为,越往北去,山多人少,气候恶劣,更容易隐匿行迹,但亦有可能,邪修本身偏爱北方,因为,他们本就来自北方。”

    火棕门的伏雷远道:“邪修修炼邪魔之功,可能会夺取活人精元提升修为。戚掌门是否是怀疑,四十年前北方爆发的疫病同邪修有关?”

    戚郑南道:“正是。而且紧跟着,雪杄派就遭到了灭门。只是不知石沟山在北方何处,如今那两个曾遭疫病的小村是否还在?”

    黄杨派的吴葛翁道:“石沟山乃是北原城以北的一座小山,其山脚村落亦属北原城所辖范围。”

    又是北原城?

    所有人瞬间沉默不语,表情肃然。

    片刻,紫杉门沈天闻道:“北原城慕家曾经发生的大火,虽不知是何人传来的消息,但此条消息却肯定当年之火,乃是邪魔之火。北原城的慕家,据说曾是北原城有名的商贾大家,其家宅遗址,现在应该还在吧?”

    吴葛翁道:“关于石沟山的小村现状,以及慕家遗址,稍后我可派出弟子前往查看一番。”顿了顿,吴葛翁捋着胡须,缓缓说道:“说到北原城,我倒是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件旧事。十九年前,北原城曾发生过一次动乱,据说,当时的北原城王,想要拥兵自立,脱离中原的管束,不过,后来动乱被镇压了,叛乱失败的北原城王因此在王府中自缢而亡。”

    红枫派的张端阳点点头,道:“此事,当年我亦有所耳闻。”

    吴葛翁说的事,在当年确有其事。但因为这是发生在人间的俗事,修行界一般不会关注,也很少讨论此种事件,所以除了北方的两派因为离得近,曾听说过外,其他的三位掌门,并同修行界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戚郑南看着眼前的信息,思忖片刻,缓缓道:“北原城王若想拥兵自立,必然需要财物招兵买马囤积粮食。”

    而世代经商的慕家,必定财力雄厚,家产无数。

    五位掌门虽然日常不涉人间此类事,却都是对世间法则多有洞悉之人,瞬间便将北原城之前的动乱同慕家的突然消失联系了起来。虽心中只是隐隐有所猜测,但都面色凝重。

    倘若他们心中所想是事实,而慕家又确实灭于邪魔之火,那就意味着,当年的北原城王定然同邪修有所勾结。

    许久,紫杉门沈天闻叹道:“此次出现的邪修,其所作所为,确实超出了以往的想象。”

    戚郑南道:“事不宜迟,还请吴掌门尽快派出弟子,前往石沟山和慕家遗址。”

    吴葛翁道:“各位请放心,老夫会立即派出弟子。”

    戚郑南神色凝重地缓缓说道:“倘若此次的邪修,藏身于人间我等无法搜寻之处,那便真是不好办了。”

    此言一出,大家都懂了。若是多年前邪修真的与北原城王有所勾结,虽然那时的北原城王早已身亡,那现在呢?邪修会不会还同北原城王有联系?倘若邪修藏身于王府这样的地方,修行界是无法冒然前往搜寻的。虽此事暂时无法确定,但至少,现在大家都开始把目光放到了这座先前从未特意关注过的城上了。

    三门二派最终决定,由黄杨派和红枫派各派出五名弟子,分别前往两个地方,这样会更有效率一些。

    掌门会很快结束,大家都想尽快开始行动,或是,尽快知道结果。

    离开议机阁后,戚郑南原准备直接返回掌门院落,途中看到古山白正等在议事堂外的院落中,于是在议事堂前落下。

    见戚郑南落下,古山白上前行礼道:“山白见过师父。”

    戚郑南看着已然恢复神采,但亦比之前更为内敛的古山白,道:“你闭关结束了?”

    古山白道:“是的,师父,所以,特来见师父,想知道现下邪修是否已经有了下落,是否有需要弟子的地方。”

    戚郑南点点头,道:“到屋内再说吧。”

    于是,师徒二人一前一后,往议事堂内走去。

    古山白虽然身体复原归来,却再不是曾经的古山白了,至少,再不是昔日同戚郑南十分亲近的古山白了。戚郑南已经知道古山白解掉情毒的原委,知他心性已大为不同,将来的修为必定会再行突破,成为修行界无人企及的高峰。与此同时,拥有清静之心的古山白,虽然年纪轻轻,却已有了超凡脱俗之感,待人待物,依然谦恭有礼,却多少透着不会再执着于任何人事的淡然之感,就连荤腥之食也再不碰了。此种清淡之感,即使是面对昔日最为敬爱的师父,也没有消退半分。总之,昔日师徒间的那种亲近之感,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当日,古山白自栖隐小院返回济鼎峰后,便去见了戚郑南,告知事情始末,并提出要去云崖洞闭关小段时间,以让身体完全恢复。那时,戚郑南看着神色气质已完全不同的古山白,很多想说的话,已然说不出来,最终,只是点点头,道:“去吧。其他事,等你修整完后再说。”

    同样是那一天,古山白刚走出议事堂,便撞见匆匆赶来的戚云琳。戚云琳见到已然痊愈的古山白,激动得泪流满面,带着愧疚悔恨说道:“对不起,大师兄,这一切皆因我而起,请你原谅我。”但古山白只平静地看着戚云琳,语调平和地说道:“云琳师妹,既是一切已经过去,就不必再提。此种种事,如今看来,都是我必然会经历的劫数,我不怪任何人。道途漫长,稀有之事更是珍贵难寻,今后,你我皆要更加努力才是。”说完,对戚云琳露出一丝淡淡的笑,随即,唤出灵剑,驭剑而去。

    戚云琳看着变得清淡从容,同时带着淡淡疏离感,亦对她无半分责备之意的古山白,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戚郑南慢慢从议事堂走出来,看着远去的古山白,以及站在原地,被古山白的变化惊讶到的戚云琳,暗自叹息一声,走到戚云琳身旁,道:“云琳,跟我去书房,我有话同你说。”

    在掌门院落的书房中,戚郑南看着最近消瘦低迷不少,面对他时,始终低垂双目的戚云琳,心中五味杂陈。责备的话,他都已经说过,此时不想再说。而且,看得出来,经历这件事,戚云琳已经得了教训,这比他一味责备有用多了。

    书房中光线柔和,空气中有淡淡的檀香味。

    戚郑南缓缓开口,温和醇厚的声音中,只有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关切:“云琳,山白他此次经历了人生一大劫难,终因心有所悟,体内情毒得以消除。”

    过了一会儿,戚云琳才慢慢抬起头,带着一丝不可置信,道:“爹,你是说,大师兄的身体复原,是因为他有所顿悟,而不是因为那个姑娘?”

    戚郑南道:“仍然是因为那个姑娘,只是,并不是原先我们以为的方式,而是山白他突获顿悟,得以彻底放下心中情念,情毒因此再无机缘存在,故此消失了。”

    戚云琳露出诧异的神情。

    戚郑南继续道:“云琳,现在的山白,再不是从前的山白。爹知道,你一直心系山白,却不知,因心有所系,也容易执迷而误入歧途。如今,山白既已放下过去种种,重获心性光明寂静,今后大概只会一心向道,清简修持,再不会涉儿女情思半分。你若是继续心系于他,今后,定将烦恼失落不断。爹实在不忍心看你继续深陷迷途,故想提醒你,事情既已至此,你也应该有所领悟了。情之一字,向来最易牵动人心,既能使人奋进,亦能使人迷失心性。作为修行弟子,若能觅得一位心意相合的同修道侣,自是不错,若是无缘觅得这样的人,那亦不要勉强,切不可为了儿女之情,迷了自己的本心,误了自己的修行。”戚郑南停顿片刻,突然叹息一声,沉沉说道:“当年,若非我一时心性迷乱,那夜未能待在你娘身边,你娘也不会出事。说来,当年之事,都是我的错。所以,云琳,爹实在不愿意再看到你,因情之一字,伤己,伤心,乃至伤及他人。”

    戚云琳倍感意外地抬起头,看向戚郑南。

    但戚郑南已经微微侧过身,避开了她的目光。

    “好了,爹想同你说的就是这些。回去吧,这些日子,你也累了。山白既然已安然无恙,你亦无需太过沉溺此事。回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把自己修整一番。”

    戚郑南的侧脸隐在光线的暗影中,加之神色少有地透着失落与遗憾,使得他看上去,瞬间苍老了十岁。

    戚云琳从未见过这样的戚郑南,内心受到莫大触动。平时在她面前的戚郑南,要么是高高在上充满威严的青松门掌门,要么是和颜悦色对她有求必应的和蔼慈父。

    戚云琳垂下双眸,道:“好的,爹,我这就回去了。今天您同我说的话,我都记住了。”说完,便静静走出了书房。在返身将房门关上的瞬间,又瞥见,独自站在房中的戚郑南,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神色中,是从未有过的黯然。

    十天后,戚云琳来同戚郑南请示,自己想要闭一次长关,不知对现下门派内事务是否会有影响。

    “去吧,云琳。青松门弟子众多,你现在闭关,并不会有什么影响。”戚郑南道。

    戚云琳也料到是如此。除开掌门之女这一身份外,她并不算弟子中的核心人物,日常多她一人,少她一人,影响并不大,只是,按照规矩,还是要来请示一番。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戚云琳未再出现在众人面前。

    话又说回来。

    在济鼎峰的议事堂中,戚郑南和古山白,像曾经的种种事都未曾发生过般,谈论着目前修行界收集到的邪修线索,以及刚刚结束的掌门会议。

    然后,戚郑南道:“石沟山的小村,以及曾经北原城慕家遗址,现在究竟是何状况,最迟后天,应该便可知晓。至于下一步会如何行动,需等两派弟子返回后方可确定。”

    古山白听完戚郑南所述后,道:“山白的身体目前已经无恙,后续如有任何事,师父尽管安排弟子就是。”

    戚郑南点点头,道:“好。”

    正事谈完后,看着神情清淡的古山白,戚郑南略微犹豫后,还是开口问道:“当日夜姑娘离开栖隐小院后,你可知她去了哪里?”

    古山白道:“弟子不知,当时亦未问及。很可能,是同风道友回了风潜谷。”

    “将你病危之事告知那个孩子,此事,估计你也怨过为师吧!”

    古山白微微一怔,不愿说违心的话:“是的,师父,当时,有怨过。只是,待一切过去后,也知道师父这是为弟子着想,加之心有所悟,种种杂念心绪,皆已化作虚无,因此,对师父就再无怨言了。”

    戚郑南叹道:“山白,无论你怎样变,心地光明朗然这一点,却是从未变过。所有这一切,虽说是由云琳而起,但究其根源,都是在为师我。为此,为师替云琳向你道歉。虽然你已不追究此事,对云琳亦无责备之意,但这句道歉,始终是应该说的。”

    古山白忙道:“师父言重了。比起山白受的一点磨难,师父二十多年来对弟子的悉心照顾和培养,此恩莫大,甚于一切,所以,又怎敢让师父对山白说道歉。”

    戚郑南微微颔首道:“好了,山白,此事就不再提。接下来,我们就把精力放在如何对付邪修上吧,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古山白道:“好的,师父。”

    待古山白离开后,戚郑南负手站在议事堂中,看着正后方墙壁上挂着的“乾坤朗然”和“正气秉承”两副丹青墨宝,愣神片刻,终是忍不住怅然感叹:想他戚郑南,自担任青松门掌门以来,虽兢兢业业,守得师门业基未有任何败坏和消退,在此方面,也算不负师命,无辱于师门,但他这一生,终是有欠于两名女子,所以他这一生,是难得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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