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霾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睁开眼睛,看到木质构造房顶,闻到一阵熏香。
丫鬟一定是又静悄悄的进来换上了醒神香,不然估计指不定睡到什么时候。
她轻车熟路的掀开被子,起身,将放在木架上的披风披上,“吱呀”一声推开门去。
这已经是穿到《捉妖》里的不知道几个年头了,她作为胎穿就算了吧。
宋霾当时一睁眼就跟一个仆人大眼瞪小眼。
“啊——老爷—诈尸啦!!”
结果还穿成死婴,原以为要拿什么废材逆袭剧本,但是意想不到的是这个书里面从未提到的宋府对她还挺好。
宋霾是宋氏夫妇的独女,又因为出生时被说成是“死胎”,导致后面起死回生时宋氏夫妇又乐又哭,对她那叫一个好啊,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宋霾一开始不是没打算过回去,毕竟这里没有手机,WIFI,空调,小说……
于是小小年纪就用尽十八般武艺“自杀”。
去春游时一头扎进池子里,回来得了一个风寒,在床上哆哆嗦嗦着焉了一个星期。
在房间里上吊,结果因为太害怕的挣扎把白绫磨断了,落下了一年的颈椎病灶,得了脖子前倾。
还好后面好了,不然后面实在抬不起头。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自此之后,当地人都知道商业占京城一大半的大名鼎鼎的宋家有个“倒霉但命大”的闺女。
宋霾随着脑海里的七彩阳光的BGM开始向以前一样做早操。
闻着清早的花香,感觉尸体都暖暖的。
水完早操,她就没骨头架子一样往游廊上的木座上一倒,蜷缩成一团以便把自己的脚也盖住,然后就开始打盹。
意识半醒半迷间,宋霾看到游廊下的一汪池水泛开涟漪,几条锦鲤吓得在水面上跳跃。
宋霾揉揉眼睛:地震了?
发现是石子扎入池子后她往上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一只白皙的手挂在池塘边的院墙上,那手看着还挺鲜活的,因为很快,另一只手也挂了上来。
宋霾清醒了,她清清嗓子,准备只要这手主人一露头她就叫,以宋氏夫妇对她的宝贝程度,隔间里都是暗中保护的护卫。
然而头一露出来,宋霾傻眼了,忘了叫,嘴巴也成了“o”形。
宋霾歪着头一脸不解:“宁钰???”
少年头趴在墙上,姿势非常滑稽,但是那双瑞凤眼亮的过分,在日光下熠熠生辉,配上那张堪称神圣的面庞,又显得可原谅。
也可能是因为宋霾跟这货已经相处了十几年,她好像对他的“违规操作”习以为常。
宁钰没想到一爬上来就能看见宋霾,他将唇弯起,眨巴眨巴那双如果呆呆的眼睛。
宁钰: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他看着宋霾:“那个…你能不能先转一下头?”
宋霾扶额,依言转过头。
宁钰在院墙另一面的长腿往上一迈,竟然直接一次性成功了,只是姿势还是十分的笨拙。
宋霾没有回头:“你来干嘛?为什么从这来?”
宁钰边翻边回:“上次你的丫鬟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让我自重,啪的一下就给我把后门锁了,我没办法……就只好从这进了…”
宋霾无奈的闭上眼,这二傻子。
忽然听得巨大的“噗通”一声,溅起的水滴把宋霾的衣袖都打湿了。
她转头望去,看到一坨红色在一众锦鲤里扑腾,成功的将所有的锦鲤挤的满池乱跳。
宁钰在池塘里挣扎了几下,洗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脸,终于站稳,抬手向上抹了把脸。
水在他周围轻颤,摇落,脸经水一抛让日光一照,让人睁不开眼。
好一个美男出浴。
实在扫兴的是,宁钰左右摆头甩了甩头发,宋霾在上面擦了把脸。
“宁狗……你是不是傻?”
他从旁边游去,鱼似的流畅,滑开一道由深入浅的痕迹。
刚一上观景湖旁的梯步吧,十分不巧,丫鬟那边跑着来了。
“不好了小姐!!!有人看到你这院里进流氓了!!”
刚一过拐角,就看到“流氓”正坐在湖边上拧头发,红衣角,露出一副“你看我干嘛,再看也不可能是我的”无辜表情。
而受害人小姐只是偷摸笑着看着这奇幻的场面。
丫鬟与两人大眼瞪小眼,宋霾使给她一个颜色,她也只好认命的作揖,将这“小流氓”带去换衣服。
宁钰是当朝护国大将军的独子,也是宋霾唯一接触最深的主角,他从小就天赋异禀,能够拔出那种插石缝里跟铁焊上似的宝剑。
虽然只是男二,但人气值已经远远高过男主女主。
在书里,宁钰是一个头脑聪明,武力值又拉满的天才少年,多次出手帮助男女主解决棘手事端。
可惜,这本书烂尾了,正好卡在了他的结局上,将军府树大招风被新上任的皇帝盯上以谋反的罪名赐死全府,宁钰在外捉妖逃过一劫。
回京后身着白衣守丧又颓废了半年,重拾勇气去追寻捉妖之路,最后却以身祭天封印凶兽饕餮,一个剑道天才就此陨落。
书中提及他很少,但很妙的每一次他的出场都是超高人气。
至于宋霾的穿越,貌似也跟他有关系。
要不是当时哭了两大包抽纸,说着“让我去让我去……救救他吧作者大大你没心!”这样的话,她可能也不会穿越。
起初是真的想不通,当时哭丧的人那么多,怎么就看上她了。
宋霾自我定位就是普通人。
反正就是各种路人,从小到大就像NPC,别人打架她靠边,别人谈恋爱她过路,别人亲嘴她吃瓜拍照。
想不通也就抛之脑后了,既来之,则安之,学了门射艺保命,就怕哪一天麻烦找上门只能乖乖等被抹脖子。
这些年来,胎穿成与宁府交好的世家之一,从小跟宁钰玩到大,成了实打实的青梅竹马。
宋霾还是那副姿势,听到脚步声往旁一瞥。
宁大将军携妻常年在外戍边,只留宁钰一个人在京城,自然而然的,宁钰从很小的时候就往宋府跑,几乎都成了宋氏夫妇的亲儿子。
宁钰穿着前几日挑选好的忘记带回府的新衣服,头发还没怎么擦干,上好的嵌着金丝的湖蓝色衣袍。
他走起路来,两只手欢快的摆着,牵动着袖摆,束发在脑后晃呀晃,那双瑞凤眼总是带着若有似无的笑。
不知怎的,这几年好像跟她在一起这货好像越来越呆了。
宋霾:怎么好像把自己也骂了?
宁钰朝宋霾高高招手不远处就开始打招呼,还踮着脚,透出几分清澈的愚蠢。
宋霾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裙裾如同白色月季花瓣散开。
她环手:“你找我干嘛?”
宁钰心虚的摸摸鼻子:“没事就不能找你啊?”
“呵,又来找我借钱?”
宁钰瞪大双眼:“你怎么知道?”
“哥,你自己的月钱呢?”
“你知道的嘛,我都拿去做正事啦。”
宋霾无语:“宁狗,你管斗蛐蛐叫正事啊,你别太离谱啊。”
缺乏管教的宁钰也是成功坐上了京城第一混不吝,但好在他不和京城的那些恶劣的纨绔们一起鬼混。
上次拉着宋霾去赌坊玩,赚了三倍,宁钰动动耳朵就能听出来,最后被赌坊老板轰了出来。
宁钰觉得这是个商机,他爹回来看着他头大,勒令如果在敢去,月前一分不给就等他饿死。
照做了,但月钱还是少了一半。
宁钰:被骗了,嘤嘤嘤。
从上个月开始就经常来找宋霾借钱。
“说吧,你这次打算做什么?”
宁钰一拍手:“我想到一个绝妙的点子,保证一本万利。”
他拉着宋霾就准备往外跑,后者挣开手。
“我还没换衣服呢。”
宁钰看去,少女衣领微斜,露出白雪肌肤,他转过头去红了耳尖,摸了摸发尾。
“那你……你快去换吧,我…我在外面等你。”
宋霾没注意宁钰的异常,自然的回到里屋关上门,挑选衣裙。
大户人家的烦恼莫过于衣裙太多,不知道选哪套了,她挑来挑去,选了套鹅黄色衣衫,不会发髻,就随手拿起发带编了个辫子。
宋霾推开门:“走吧。”
宁钰看着她不施粉黛的面庞,鹅黄色确实很衬她灵动的面庞。
看到怔愣神色,宋霾自夸:“没办法,姐天生丽质难自弃。”
宁钰回神:“你想太多了吧。”
宋霾伸脚踩他锦靴,宁钰也不甘示弱。
待消停下来些,宁钰忍不住问。
“宋霾,真不去星机阁啊?”
宋霾掏了下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这问题已经是这两天以来提的不知道第几次了。
主角团的事,而她只想当一个有自保能力的路人。
宋霾环手,一口回绝:“不去。”
宁钰伤心了一下,只不过一小下。
没关系,再接再厉!下次再问!
宋霾瞥他:“再敢问,断你月钱。”
宁钰瘪嘴:有关系,节节败退了。
到了门口,宁钰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往大街上张望。
宋霾有些热,将袖子拉了上去,露出两节藕臂,还用手给自己扇了几下风。
这货在看些什么?
宋霾眯着眼顺着视线过去一看……不是吧?
她指着空地:“宁钰,你要是敢在我家门口拉着我乞讨,我不介意跟宁大将军修书一封。”
宁钰看她:“做甚?”
“让他打死你。”
宁钰直直的把她的手按下去,修长的手带着些凉凉的温度,宋霾仿佛被电,瑟缩了一下。
“想多了想多了,我们的最终目的地——”
“钓鱼!!”
宁钰一手叉腰,一手指天。
鸦雀无声。
她咋不附和我捏?
过于兴奋仰起的头回归正常角度,人呢?
宋霾:没意思,回家吹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