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街头,一个约莫三十,身形瘦削,蓬头垢面的人四处碰壁,他很久没吃饭了。
他身形摇晃,恍惚间看到两个人,好像,杀了他,就有赏钱。他有自信,他的点打功夫独步天下,几个穴位便可取人性命。那两位少年走到他面前,扶起他摇摇欲坠的身子,他连点下穴的力气都没有了。
“饿……”
那顿饭他吃得热泪盈眶,从不安到吃得无所顾忌,这顿饭重铸了他的想法。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他放下碗筷,他勉强有点力气,正色道:“二位,在下是要杀你们来的。”
玄衣少年剑要出鞘,不料那青衣少年制住他,道:“先吃饱饭再说吧。”
他一提下裳,不顾旁人的目光,堪堪跪下,垂头拱手道:“义士,请受小人一拜。”
江璃连忙起身,道:“这是为何?吃饱了才有力气杀我,要比试我俩去城郊决斗,莫在城里伤到百姓。”实际上还有话江璃没说,“你能不能打赢我还是未知数呢?还想杀我?”
那人仍不起身,却自报家门:“道阳点打,余清水。”接着抬起泪流满面的脸,缓缓起身道:“恩公如此仁义胸襟,在下若恩将仇报,岂不是断恩绝义,要遭万人唾弃,地狱烈火焚身。”
江璃有些惊讶,“道阳,点打,你可知灵光派?”
余清水拭去眼泪,正襟危坐,道:“就是灵光掌门请江湖人取你二人性命。”
“江璃,这个名字我很熟悉。”阿宠道。
江璃道:“看来府君所说你中了灵光秘法,错不了。可我不明白,无冤无仇,掌门为何要杀我们?”江璃询问余清水。
“这我不知,他只放出10万赏钱,道提头来见。”
正说着,殊不知几人已经四面楚歌,周遭坐满了江湖人。
“可让我好找,听说你们杀了老不死的?余老大,别独吞啊,籛家那边可是也有赏钱的。”一个持双斧的人开口了。
江璃环顾四周,约摸几十号人,个个凶神恶煞,食肆外围有百姓远远地看着,无一人敢上前。
余清水道:“恩公莫怕,清水一人足矣,莫脏了您们的手。”
“余老大,你什么意思?”
余清水眯起眼道:“护人。”
阿宠莫干出鞘,直指持双斧那人,周围的人便一起杀上前,余清水则迅速拦至江璃面前。
江璃见他赤手空拳,不免担忧道:“余君,手无寸铁,还是不要以命相搏。”
“恩公你莫动,我余清水可不是吃干饭的,不能让您脏了手。”说话间他几手点倒一人。
江璃制止阿宠,“别急,看他如何,不行了你再出手。”
于是江璃看见,每个人不过三招,被余清水碰上就倒地不起,而余清水手法之快,江璃看得也吃力,只感觉每个人被点那几个穴位后就着了道。
幸好不是与他为敌,这种奇招,很容易就会着道,与籛顺的针一般,江璃暗暗纳罕。
不过半柱香时间,一众壮汉便无可再战之人。
“都没死,不过奇怪,气息被封闭了。”阿宠对生气之类很敏感,疑惑道。
余清水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给地下每个人嘴里都塞了一粒。“恩公,这扬州城内杀人可不行,若在郊区,便都杀了,在这我不想让恩公惹上人命官司。”
江璃觉得别扭,道:“快别这么叫了,在下不过闲散野道江璃,这位阿宠,都年岁尚轻,称不上公字。你给他们喂的是什么?”
余清水道:“我余家也是制毒奇门,只可惜到我这一脉单传,门衰祚薄啊,这是一种慢性毒药,十日内他们会相继死去,除非武功大成,修炼入真,不过料他们都没有那能耐。”
江璃心中暗暗捏了把汗,却也不敢多嘴。
说罢余清水在一个人身上点几下,好像是解穴,那人没一会儿便瞪着眼睛醒来,余清水拍了拍他的背,吓得那人一哆嗦,余清水道:“放出话去,这两位公子是我的恩人,我余清水保了,有我余清水立着,你们休想碰他们分毫。”
那人点头致意,余清水就解开了其他人的穴,然后道:“江公子,宠公子,快走吧。”
三人钻进一家酒肆,江璃问道:“余君今日已经救下我,一顿饭就是两清了,何苦还放言江湖,保我到底?”
余清水道:“二位公子不知道何为江湖,江湖儿女,快意恩仇不错,可还有士为知己者死,二位公子,我余清水此生便认定你们了。江湖,嫉恶如仇,断不该滥杀无辜仁义之士,他们不是江湖人,他们只是杀手。”
真义气也!
江璃此刻也被余清水震惊,余清水笑道:“何来保护之说?我看你二位身形,及所佩宝剑,便知不是等闲之辈,况且,籛顺栽在你们手上,听说尸骨全无?你们在江湖的声望已起,真正的江湖人是不会动你们的。”
酒菜已经端上来了,江璃让余清水随意,余清水却起身,饮尽杯中酒,便重重放下酒杯,道:“多谢!我余清水不是无能之人,不会跟在公子身边讨生活,有先前一顿饭够了。”
江璃问:“那余君准备去哪儿?”
余清水笑了笑,“我孑然一身,道阳已经没有容身之所,我准备去江南西道,那里有我余氏族人。我为余氏宗家家长,因为战乱,其他族人迁到了江南西道,我去之后,全族便会知晓公子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之后我仍会保护公子,谨听差遣。”
江璃拉拉阿宠,阿宠立刻会意,取出一颗金锭。
余清水看了脸色阴沉道:“公子这是做什么?我余某不是那样的人,还请公子收住吧。”
江璃不知道怎么说,阿宠开口道:“二两金,买你的承诺。
“对,这是余君的能力,还请收下吧。”江璃接下话茬。
余清水不再废话,接下金锭,道一声多谢转身离去。
真奇人也!
江璃打听了姜府所在,前去投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