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无名之手
恰巧在这个时候。
姜雪见和金四喜也已经走到了红色信箱跟前......
而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
莫启明正靠在红色信箱旁的栏杆上，垂着头不言不语，专心致志地捣鼓着手中那把77电子机。
四周除了人类世界的虚幻倒影，其余的......便什么都没有了。
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
许是听见了她们二人脚底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
在姜雪见和金四喜停住脚步站定的那一刻......莫启明恰好关闭了手中的77电子机。
紧接着。
他抬起头，眼神里闪烁着智慧的微光。
“准备好了吗——”莫启明问。
姜雪见点点头，没有疑议。
同样，金四喜也对这个问题做出了肯定的答复。
......
————
就在这时。
当姜雪见的眼神掠过前方这个红色信箱时......她忽然想起了金四喜刚刚提出的那个问题：
——要如何通过红色信箱，才能够成功抵达人类世界？
仅仅只是在下一秒。
姜雪见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思考，她抬起手，拍了拍莫启明的肩膀，“这次，派你走在最前面，打头阵。”
“哦对了。等会儿你走的时候，动作稍微慢点——”
“毕竟，四喜今天是第一次来.....就当做是给她做个示范。”
莫启明挑了挑眉，嘴角微微向上扬。
“为了节省时间，那我现在就直接开始咯。”
“金四喜，你可要看仔细了啊——”
————
在说完以后——
莫启明立刻转过身，与眼前的红色信箱面对面站立。
第一步，把77电子机投入到红色信箱的洞口内，进行身份验证。
第二步，在看到红色信箱发出三道连续且短暂的绿光时......打开信箱底部的小门，取回自己的77电子机。
第三步，保持耐心，在原地等待一会儿。
第四步，红色信箱发出了“滴——”的一声，同时，在那道信箱口处的缝隙里，喷出了一条白色的烟雾。
第五步，全身上下都被浓白色烟雾包裹。
第六步，当雾气消散之时，人已消失不见......而在这时，红色信箱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站在一旁，目睹了莫启明消失全过程的金四喜：“......”
————金四喜内心os：————
【呃，这个场景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儿看到过似的？】
【这难道是......妖鬼世界里的另类版消失魔术？】
【算了，不管了，早点逛完超市早收工。】
【这人类客服当的可真够累的......今天早上凌晨四点就到公司了，一直忙活到下午三点多还没忙完。】
【这哪里是人类客服啊，这明明是特种兵——】
————
不过——
当金四喜亲眼目睹了“红色信箱”的使用方法以后......霎时，她的心里涌起了几分感慨。
说起来，这可能是因为：
人类世界与妖鬼世界之间，一开始就存在的那道“巨大鸿沟”......
同样的，这也导致了普通人类与妖魔鬼怪，在作为两个世界各自的居民时，所反映出来的极度反差。
若是一一细数的话：科技发展不同，饮食习惯不同，交通方式不同，人种族群不同，宗教信仰不同......
好像......啥啥啥啥都不同。
再往后——
两个世界之间差异的扩大化，则正是因为其中最根本的原因：
——“我们”不一样。
总的来说。
恰恰是因为，对于这些——自打从出生开始，就一直生活在自己所属的大世界里的“居民们”来说......
道听途说的故事，不一定为真。
但——亲眼所见的事物，一定不会假。
在人类世界和妖鬼世界里，在日积月累的生活习惯里......
两个世界里的“居民们”，早已习惯了自己活着的时候——也就是每时每刻都在经历的日常。
就像是人类世界里，常常会活跃在交通道路上的摩托车，汽车，公交车......
就像是妖鬼世界里，看起来稀奇古怪但却又必不可少的77电子机，泡泡车，红色信箱......
所以，如果仅仅只是以两个世界间的融合与连接为由，一味地让“居民们”推翻约定俗成的习惯，打破根深蒂固的认知......
这反而是不现实的行为，并且也是不理智的。
可若是对于两个世界间不可避免的交错和融合，视而不见的话......同样也是不合理不妥当的。
正因如此，才会出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人类客服服务部。
......
想着想着。
金四喜忽然对自己现在正在做的这份工作，又增添了几分新的见解。
今天是她上班的第一天。
除了干着翻译的活，做着跑腿小妹的工作......好像在不知不觉里，已经和这个世界产生了很多的羁绊。
——有认知的羁绊。
——有金钱的羁绊。
——还有，人情的羁绊。
金四喜：“......”
————
在这个时候。
姜雪见注意到：金四喜似乎又恍了神。
她瞥了瞥眼前闪烁着绿光的红色信箱，连忙出声提醒道：“四喜，身份验证成功，你可以把77电子机取出来了。”
而在听到这句话时——
金四喜猛然之间从无限的感慨和繁杂的思绪里抽离了出来，眼神里飘忽着几丝不确定的情绪。
很明显能够感受到的是：她还没彻底从刚刚的感触里回过神来。
接着。
在大脑突然死机的这片空白里，金四喜的四肢便遵循着姜雪见的指示，乖乖地取出了自己那把77电子机。
过了一会儿。
金四喜手里握着77电子机，一言不发的，站定在原地。
而在这个过程里，她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正直愣愣地盯着红色信箱上的那道缝隙......
看上去。
她似乎想要从这道黑黢黢的缝隙里跳进去，一探究竟。
没过多久。
红色信箱就如同刚刚一样，发出了“滴——”的一声。
仅仅只是在下一秒，伴随着信箱口处突然喷出的......大片大片的浓白色烟雾，金四喜感觉：
此时的她，好像不再是站立在地面上。
而是乘着这阵浓烟缓缓升起，随心所欲，腾云驾雾，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
大约在三分钟以后......
金四喜仍旧沉浸在这种仙气飘飘的感觉里，一时之间无法自拔。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
金四喜忽然看见：在她前方的浓白色烟雾里......蓦然出现了一只手。
金四喜：“？！？！”
【不是，这......谁的手啊这是？？？】
【呃，刚刚莫启明和姜雪见也没告诉我，半路上会出现一只“拦路手”啊——】
【难道......是莫启明的手么......】
【？？？】
————
一开始的时候。
金四喜先入为主的认为：这双手的主人......是刚才第一个出发的莫启明。
而且，这只手仅仅只是在烟雾中胡乱抓了几下，也没造成其他的妨碍和过多的伤害，所以......
金四喜也就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于是。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金四喜没出声，只是默默地看着这只胡乱挥舞，甚至变得愈来愈癫狂的手。
她心想：这可能就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吧。
————金四喜内心os：————
【不过莫启明这人也真是的......】
【都这么大一个人了，还喜欢玩这种恶作剧小游戏......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有空，天天陪他玩？】
【算了，随他闹吧。】
【反正我只是一名新上任的人类客服实习生，无权评判顾客的个人喜好和行为习惯，只要把好评星星给我打满就好了。】
【再说了，道理我也都懂......】
【男人至死是少年嘛——】
————
就这样，大约过了三十秒钟以后......金四喜这才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
【不是，等会儿——】
【这手......真的是莫启明的吗？】
【可是在我的印象里，他的手上没有一道道的疤痕啊......啊这——】
金四喜：“......”
当她意识到事情的发展逐渐变得有些不对劲的时候。
金四喜就这样愣愣地看着，在浓白色雾气里翻来又翻去的这只陌生的手......
而在某一个瞬间，金四喜忽然觉得：她的喉咙似乎因过度的紧张和焦虑，开始微微收缩。
眼前的世界一片明亮，却又盖上了雾蒙蒙的色调，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的真实。
反而更像是虚幻与梦境的结合体。
与此同时。
压在她心里的那块——名为“未知”的大石头，也在反复爬上来和卸下去的过程里，哐哐直响。
砸的她生疼。
金四喜瞪着眼睛，屏息凝神，连气都不敢多喘几口。
但是，她的喉咙却在过度的收缩和憋气之后，感觉到有些微微发痒。
金四喜意识到这个状况对她而言不算乐观。
于是，她拼了命的想要将这声——即将脱口而出的咳嗽，给抑制下去......
可惜——
金四喜终究是对抗不过，身体发出的这个最原始的反应......
在无奈之下。
金四喜被迫抬起手，贴合着嘴唇表面。
企图用一些遮挡和阻拦......将这声咳嗽声，就地拦腰截断，扼杀在她的手掌里。
“咳，咳——”
也可以说......金四喜正在做无用功。
这声咳嗽声。
终究还是穿过了眼前这片重重叠叠的白色雾气，传到了不远处有心之人的耳朵里。
————
突然间——
那只来回翻找的手，又有了新的动作。
看上去，他应该也听到刚刚那声微弱的声响......
因为。
在过了几秒钟之后，那只手竟然径直朝着金四喜所在的方向......
直直地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