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想不通，也不敢胡乱猜测，我觉得那种可能很可怕。”彭泽风先开了口。

    “没关系，在这里干想也不是办法，万一想错了还会误导我们”沐泽转身看向彭泽风，“师兄，三晋已经集结到足够的人手了吧？”

    彭泽风微低下头，面露难色，“师弟，我们不可能调派大量人手全都去的，虽然我百分百相信你朋友的能力，但是后方空虚是大忌……”说完，彭泽风又看着沐泽眼睛认真说：“不过师弟你放心，几位天师已经商量好派几名高手来帮忙，就连元吉天师这次也会亲自到场。”

    沐泽先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师兄，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这次虽然不是第一次和妖联手，却是我们第一次和青语联手。我这么问只是想确认天师那边足够重视，没有想让青语他们出大部分力而已。有元吉天师在，大盘应该稳了。不过那几个N国人……”

    “放心，三晋那边的师兄弟在盯着，杨轩不是也带人到了吗？天师们也没闲着忙着打点查身份呢。”

    从沙发上醒来，韩思灵和沐泽确认自己需要做什么。

    “盲生，你负责发现华点就好啦。”沐泽笑得很开心“哎呀，每次我都觉得我眼光是真不错，能选到你来当我助理，真是我最最最正确的决定了。”

    被韩思灵一个抱枕砸到身上，沐泽赶快认怂。

    “今晚就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开始估计会陷入苦战。”沐泽收起嘻嘻哈哈的样子，认真对韩思灵说。

    一夜无梦，拉开窗帘，阳光大好，刺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也让韩思灵的心情稍好了一些，稍做收拾就准备去找沐泽。

    “叮——”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响起。

    点开消息界面，是吕讳发的：在云州。

    没有犹豫，立马敲响沐泽的房门，沐泽叼着牙刷，满嘴泡沫地开了门，含糊不清地说了句：“码山吼”，就又钻进了洗手间。

    “沐泽，你看到消息了吗？吕哥说，最后一个地方，是……云州。”

    卫生间好像动静停了，大概有两秒的安静，沐泽嘴边挂着泡沫冲出来，“你先去收拾东西，这次真是事态紧急了。五分钟后，我们大堂集合。”

    每次出门，韩思灵都怕突发状况，除了必要的洗漱用品，连换洗衣物都很少带，回到房间更是三两下收拾好。

    看了眼时间，又快速冲进餐厅，跟服务生说了声，就抓了几块放在门口的那些油腻得平常都没人动的一些糕点，又飞奔到大堂。

    环视了一圈，沐泽还没下来，韩思灵又喘着粗气跟酒店前台报了房号，等沐泽下来一还钥匙就能立马退房。

    正在犹豫用不用叫车，沐泽就从电梯冲了出来。

    “钥匙给前台！”韩思灵提醒到，就跟着沐泽一起跑了出去。

    而门口，杨轩开着车也一个急刹停在他们面前。

    上车后的两人，喘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们最后定在云州，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先缓过来的韩思灵，担忧地开口。

    沐泽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定睛看着韩思灵，迟迟不开口。

    “我也希望不是……”在韩思灵都要觉得沐泽不想说的时候，从沐泽口中轻轻吐出几个字。

    韩思灵不知道自己想得对不对，但是提到云州，联想到N国，里面就想到历史书中的万人坑。

    在没有进入这光怪陆离的世界时，万人坑只是历史课本上被记载的一道疤，一道韩思灵无法想象形状的疤。

    但是进入到这个世界后，韩思灵不确定意味着什么，会不会有大量冤魂？

    如果有，那他们留存到现在还是依然痛苦吗？

    虽然沐泽没有明说，但韩思灵也从他的反应猜到沐泽应该也觉得和万人坑有关。

    又转头看了眼驾驶座的杨轩，才想起今天没有听到他喊“师叔”和“思灵姐”，也不像往常那样问东问西，从后视镜中看到了他紧皱的眉头。

    “本来高铁更快一点，但是咱么那么临时，没法买高铁票了。师叔，我们用疾行符和隐身咒吧。”杨轩的语气中再也不似之前的轻松。

    “用疾行符吧，给四个轮都贴上，隐身咒就不用了，节省点灵力，用隐匿符。你能开吗？”

    一般来说，给车身贴一张疾行符能提升一倍的速度，但是四个轮子都贴上，就是四倍的速度，对于开车的人是一种考验。当然，超速那么多，奔驰在高速上不可能不被发现，处罚也不是罚款扣分，而是会被想尽办法当场截停。而隐匿符就是用来避免被人和摄像头看到的。

    “放心，我累一点，师叔，思灵姐，你们节省点体力”杨轩顿了顿，“不能放过他们。”

    点了点头，沐泽结了个莲花印就闭目了。

    看到沐泽这样，韩思灵整理了沐泽给的一沓符和三清铃，先将符箓先分类装进了自己的口袋，又把三清铃找了根绳子拴在自己牛仔裤的皮带扣里，还摇了摇。还好没有遇到妖邪这三清铃并不会响，不然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韩思灵可能会社死。

    最后韩思灵摸了摸脖子上的雷击木，也闭上眼睛开始复习各项法器使用的口诀。

    原本将近四个小时的车程，他们只用了40多分钟就已经进了大同的收费站。

    车进入市区，符箓的时效已过，缓缓地跟着车流向前移动。

    “师叔，我们直接去吗？”后视镜中的杨轩，依然紧皱着眉头，仔细一看脑门上也渗出一层薄汗。

    “直接过去吧，他们先于我们出发，总是要看过才更安心的。”沐泽从座位上睁开眼，面色也依然凝重。

    车厢内再次恢复安静，传音符突然亮起。

    沐泽快速结印，在车内开启了个小结界，才接起传声符。

    “师弟，你们到了吗？”彭泽风的上半身出现在车厢中间。

    “刚进市区，正准备赶过去。”

    “那你们先去，我已经接到了元吉天师，大概还需要一个小时，我们到时候见。”

    “师兄……”在传音符断掉之前，沐泽叫住彭泽风。“那几人的行踪还没查到吗？”

    车厢中彭泽风的虚影顿了顿，他知道沐泽是在担心是不是内部有人为那几人打掩护，不然这确实不太像他们平常找人的效率。开口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这次也确实是在他们进入到这边之后我们才开始怀疑。所以哪怕是有警方协助，他们不住酒店、不用任何非现金形式消费，我们只能靠人力。三晋境内的道友已经通知了，能出动的人都出动了……无论你有什么问题，我们还是见面再说吧。”

    他们要去的万人坑，在一片并不茂密的山间，开出市区，见到这些黄土裸露的山，有些荒凉感。

    远远地，韩思灵就看到山顶一片白，心下还觉得奇怪，这样的温度和海拔，不应该还有积雪。

    直到又开近了些，发现原本一片的白变成了密密麻麻的白点，突然才反应过来，默默咬紧了牙齿。

    历史课本上记载，当年N国为了这里的煤矿，以盖房、筑路为名，大量抓骗劳工，为他们开采了1400万吨煤炭。而这六万多名劳工，最后全都死在了这片山间，无一人生还。

    后来，这六万多人不能尽数找到姓名，就变成了山顶上密密麻麻的白色无字碑。进入这遗址的入口，也建了一个遗址纪念馆。

    他们在遗址纪念馆的停车场停下车，买好了门票，直接往遗址方向走。

    可能快到春节假期了，一路上除了他们三人，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但也有可能一直都这样。

    在此之前，韩思灵从来没来过云州，也没来过这里。她印象中知道这段历史，但是就像南京大屠杀的30万人，韩思灵对它的印象只是历史书上冰冷的数字。

    可是现在距离遗址越近，那些白色的墓碑带来的震撼就越大，韩思灵也才第一次感受到原来6万，就能铺满整个山头，成为远远就能看到的白色坟场。

    看到韩思灵一个人蔫蔫地跟在最后，沐泽也大致猜到了为什么。

    “第一次来都会被震撼的，真的很难想象出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其实沐泽自己也是第一次来，不过他爷爷年轻的时候参与了遗址博物馆的勘探和前期选址，所以很小的时候爷爷就跟他讲过残忍程度，所以自己至少是有一些心里准备的。

    韩思灵抬起头，眼睛带着雾气，吸了口气把鼻音压了压，“当时他们都是被一起活埋的吗？”

    看到韩思灵的样子，沐泽愣了愣，没有想到她的共情能力那么强，但随即想到她对妖的接受度那么高，本性中的善良自己早就知道的，低头想了想，尽量平静地开口“不是的，不全部是活埋。”

    刚想松一口气，觉得他们应该死得没有那么痛苦的时候，沐泽又接着说：“他们大部分是被杀的。”

    感觉后面没了动静，回头一看，韩思灵停在了原地，看到沐泽回头才愣愣地抬起腿，缓缓往前走。

    等到韩思灵走近，沐泽才继续道：“当年这个博物馆和墓碑修建的时候，我爷爷参加了。所以知道当时的所有实情，为了警醒后人勿忘国耻，还记录下来了。一会儿，你也可以看。”

    转头看到韩思灵看过来眼睛中的疑惑和询问，沐泽又补充了一句：“到了你就知道了。不过我爷爷只告诉过我一次，不知道能不能行。”后半句变成了小声的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