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独坐在窗台前,推开窗,就见夜空那皎洁的温柔,几近望月,她被月光恍的双眼朦胧。
云祁照着灯笼遥遥看她,又见那双哀悯的眼神,“阿俞”
她思绪被打断,目光注视到他,和梨涡,道“我还没谢过你,卢卫的事你多费心了,那道士想必不用见了,要赶紧告知一下,免得打搅了人家的修行。”
云祁顺势靠上窗台,又是笑,道“道士已经见过了卢大,现在又去云游四方了。”
“嗯?什么时候的事?”
“前日”
前日?“你前日明明才说了”,她又住了嘴,哦,好啊,云祁,真不愧是槐月的弟弟,她微微眯着眼,道“云祁,槐月有梨涡也有小虎牙,你也有吗?”“我瞧瞧”,她不客气的上手就要去掰他的嘴。
云祁忽的握住她的手腕,肌肤冰凉滑嫩,他眼神晦涩难懂,道“男女授受不亲”,拉手也不行,记住了吗?
她一怔,那你还不松手?
又听他说,“你帮我治好了双眼,我帮你劝阻了卢大,不必再多谢我。”
她却只盯着那小虎牙。
木冬边跑进来边大喊“主子,不好啦!不好啦!卢大不知怎么,和屠大郎君打起来啦!”
云祁每日给他善后,他还是不长记性,他咬牙道“不是告诉他了,躲着些”
木冬心道,谁?谁是个安分的主?又提醒道“主子,再不去,怕,是,要,少个舅公了。”不是他要磕磕巴巴的拖延时间,只是,只是,主子和小娘子这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在做坏事。
明榆不知他们二人之间的事,但她知道,屠游夜晚翻墙去她院里,特意去寻她,只说是她拧他时手劲很大,像是个练家子,才怪呢,她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娘子好不好,还要打一架,呵,她有这么多防身的药粉,无论哪个都能让屠游不省人事,哦,被她偷袭他还哭了,现在又听这动静,无论怎么想,好像都是屠游在故意惹事情。
云祁去处理屠游的烂摊子,明榆索性就留在在院中的秋千上晃悠着,回去也是无聊的紧,不如等他们回来。
悠闲了片刻,门被砰的创开,屠游被云祁猛的一踹,跌在地上。
她惊在原地,看他们二人一招一势打得火热,屠游招招猛烈,云祁却是见招拆招,他见始终不能伤云祁分毫,又激又怒的猛的飞身旋踢,云祁防备不及被震的后退了几步,木冬又闪身上前拦他“屠游,你敢!”
她觉得自己在场有些多余,闭嘴装空气,屠游冲她一瞪,道“傻站那干什么!你不是有个名医,找来给我瞧瞧!”
明榆突然被点,“呃”,同手同脚的就要去五福堂,云祁拦住她,向屠游道“何必这么麻烦,我也略会些医术。”伸手钳制住他的脉搏,道“脉弦而数,肝气上逆,头痛眼赤,怒火攻心,当以清肝泻火。”
屠游被气的胸腔翻涌,撤手也不成,瞪他他也不恼,他气疯了,“小娘子,你知不知道,呜呜呜…”
明榆一转头就见屠游被紧紧捂着嘴巴支支吾吾,“…他刚刚好像有话对我说?”
云祁拖住他就走,“你听错了,夜了,你该回了,木冬,去送送明娘子。”
她还要上前去问,木冬态度强硬送客,“明娘子,孤男寡女相处怕是不妥,您慢走。”他慢慢伸出手向前指引。
明榆边走边犹豫,要不要让钱大夫去看看,屠游看起来伤的挺严重,这小子被她的药粉呛到都哭的不行,现在怎么能不医治?
她低头也不看路,砰的撞上一堵人墙。
清风宴席后去寻她,杜梨拼命拦他不让进,莲心悄声告诉他,榆娘子外出了,他只好外出去寻,刚到街上转了几圈,就见一抹浅紫色的身影,韦书臣也着浅紫色,二人品味相似?怕也不是巧合吧。
清风握住她的手,她却挣脱开,道“男女授受不亲”
清风冷声道“清宇可以,韦书臣可以,就我不行,阿榆,你是不是在讨厌我?”
她不知道清风又是从哪得出这样荒谬的结论,“没有,表哥多虑了”,不想同他争辩,侧身就要走,清风紧随其后,“阿榆,夜晚外出是去寻谁?”
“没有寻谁,今晚多饮了几杯,散步而已。”她越走越快,想快点甩掉他。
清风却是几步跨上前,将她困住。
她紧贴墙壁,见他一点一点的靠近,那双凤眼在夜色下愈发显得艳丽夺人。
清风盯上那唇,面上冷淡心却开始发痒,道“阿榆”一声声的透着罕见又陌生的撒娇,她一时被吸引,也忘记去阻止。
直到柔软的触碰,明榆才找回清醒,侧脸去推他,这次却是轻松的将他推的后退几步,见他眼中透着不可置信,她解释道“清宇还在扬州,被他知道了不好。”好险,差点儿认成了清宇。
清风很好哄,嘴角止不住,两人趁着月色漫步,明榆偷偷嘀咕,他怎么走得这样慢,之前不是快步疾飞?清风心情极佳,抬头赏月,问向她“阿榆,清宇走了,就可以了吗?”他从来不知道,有天自己会这么期待一件事。
明榆一心只想快走快走,敷衍他道“嗯嗯”
清风却是心里打好了算盘,对父亲的暗示很是明显了,明早就可以提及书院的事,至于娘亲,她最是心软,又看向阿榆,满心欢喜。
温热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脸上,他也不觉心烦,正兴致勃勃的和阿榆摇着骰子,他让着阿榆,连输了几场,阿榆此时手边碎银子堆了一堆,二人笑声不断,时回又煞风景的出现,道“二郎君,主君在书房,要您即刻就去。”
清宇从书房出来,垂着头慢慢的走,低垂的睫毛遮住情绪,他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有做的不好,竟惹的父亲这样勃然大怒,这次连阿娘也不再帮他,要将他送去应天府书院,明日就要启程,他不想去,无论是初次离家还是因为不舍得阿榆,他都不愿去,但,但哥哥说,只有去了应天府书院认真温书学习,悉心改过,才能让父亲和阿娘改变想法,到那时再回来提及订婚一事自然是水到渠成,
走过花园,随手折了几支广玉兰,他不知要如何将这消息告诉阿榆,要如何说,让她等他,未来的事,他不确信。
阿榆犹如有荷在天,莹白如雪,也像这木兰,坚硬和柔软并存,柔韧又优雅,既然有缘无份,不如坦白告知。
他想清楚后,快步去寻阿榆,穿过连廊,见到那个着烟粉色罗裙的她,其实他知道,阿榆并不喜欢粉色,也不喜欢他,但他喜欢,他喜欢温柔的阿榆,喜欢那个靠着他撒娇的阿榆,喜欢那个揪住他肩膀要他听话喝药的阿榆,喜欢那个在他读书烦闷的时候给他讲江湖传闻的阿榆,也喜欢那个夜夜翻墙外出,狡黠的犹如狸猫一样的阿榆。
明榆被莫名的花香吸引,正疑惑着,一回头便见清宇垂着头捧着一束花在发呆,她不想他留在这里,伤心的事,不想他知情,他要一直做那个潇洒傲娇的清宇。
几人经过一路颠簸,将清宇安顿好,明榆正想找些借口离开,清风却是握紧她的手,问她“阿榆,头次来这里,可要四处逛逛?”
她不想,摇摇头借口身心疲惫,要稍作休息。
站在窗前,望着下面嘈嚷的人群,她不自觉的开始紧张,这没由来的一阵心慌,她安慰自己,许是就要见到主角,对自己的未来迷茫。又垂下眼拿出那串红珊瑚的手钏,清宇说这是他费心寻来的,每一颗都是亲自挑选。
她从来不知道,看似对所有事毫不在意的清宇,其实也了如指掌,他知道自己并非表妹,也知道自己并非真心,但还是愿意跳入陷阱,陪她演戏,就连她日后的退路他也帮她想好了,“若是想要继续留在易家,与其嫁给哥哥,不如听从阿娘的想法,做阿娘的义女。”
她才怅然大悟,原来那日,姨母不是突然来的想法,原来是因为清宇,她总是如此,一次次的辜负别人的真心。
直到那轮明月慢慢爬上树梢,她才小心翼翼的外出,顺着记忆中的路线来到书院门外。
此时已尽子时,书院四处寂静,草丛中的蟋蟀叫个不停,梢头的梧桐叶飘扬荡下,她沿着一路的彩色丝带慢慢向走上后山。
站在高处,山下是万家灯火,是喧嚣人间。
云阶月地的星空下,想必织女更满怀憧憬的期待着一年一次的喜鹊搭桥。
她不知等了多久,耳边鸟鸣作伴,山风轻拂,直到那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
宋哲慢慢靠近,轻环住她的细腰,在她耳边低声道“好久不见了,陈招娣”
她一霎时怔住,看向他时眼神中透着不可置信和惊恐,宋哲嘴角轻扬,道“你还是这样可爱,”“你想知道吗?关于我和你的故事”
见她不答,他慢慢凑近,二人仅差分毫就要紧贴,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铺在她的脸上,痒痒的,让人忍不住的头皮发麻。
“吻我”
她不知为何闭上双眼贴了上去,一瞬间脑海中突然出现那机械的提示音。
“滴”
“正在加载中”
“加载完成”
“宿主你好,1027号为您服务,由于您长时间断开连接,现为您加载前情提要”
脑海中开始浮现出一些陌生又熟悉的场景:
一个扎着双环发髻的小福娃娃正蹲在地上捏泥娃娃,身旁同样蹲着一个十多岁俊朗清秀的少年也陪着她蹲看她捏,二人对视一笑,小女娃抬起手说“送给你吧,祝你顺风顺水顺财神,祝你朝朝暮暮有人疼,祝你暴富暴美暴桃花。”
少年身行一顿,眼里亮起光,激动的上前抓住她的小肉手,“你也是!?”
小女娃歪着脑袋疑惑,少年颤着嗓音问出那句,“奇变偶不变”
小女娃瞬间激动不已,拍拍小手,跳起来,“啊啊啊啊”,欢呼声响彻云霄,“符号看象限”,随后又小心翼翼的凑近他耳语。
一大一小的身影在落日余晖下紧贴一起,少年抱紧她带着哭腔,道“太好了,终于等到你了,我在这里等了好久,我好孤单好害怕,等了这么久,我都差点忘记自己是谁,你知道嘛,我刚来时非常高兴,还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是命中注定的主角,谁知,这里就是人间地狱,我过的万分艰险,好几次,都差点丧命在此了,幸好,幸好,在我快要放弃之前,等到了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戚成钢,之前是天海市理工学校的大一新生,你呢?”
小女娃奶声奶气的回答,“我啊,我叫陈招娣,在天海市耀州科技公司动画组,工作两年了”,二人就这样一直聊到天黑。
画面像播放影片一样在脑海中徐徐而来,势不可挡。
原来他真的是主角,而自己的出现不过是系统给主角完成了任务的奖励,强强说的都是真的,主角在这个世界完成任务,就可以顺利登基后掌握世界,完成分段小目标就可以收到随机奖励,而自己的出现是他的第一个奖励。
原以为自己可以和他携手共度余生,没想到后来,他和王妃日久生情,而当时的自己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孩子。
他或许是谨小慎微,或许是变了心,总之他没阻止王妃对自己的刺杀。
但,在得知自己死后,他也会痛心疾首?后悔不已?所以他又快速的急切的要奖励,而自己在这短短的一夜又重新投胎去了现实世界里,重活了一次,再回到这里时,这一次反而没有了系统提示。
原来这一次都这么可笑,她发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