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祁身后跟着木冬刚进府们,褚白梅领着一众人出现,浩浩荡荡的,一张嘴却是阴阳怪气“云祁,你还知道回来啊?”“哦,还有你啊,木冬,你也知道回来了?”
木冬一跪,褚白梅却气不打一出来,“你跪什么!?”
见他不答,褚白梅又看向云祁,手指指向云祁被气的发颤“云祁,你来扬州查账,提前了一月,这也罢了,查了一月,账本子,空白!你脑子进水啦?商会多次邀你前去,你不理,还跑去应天府,同什么院长成立诗社,你何时这么爱作诗啦?
又自作主张的去程家,怎么,往年让你多与程家几个小女娃相处,你不肯,你嫌弃人家只会跟着你屁股后面哥哥哥哥的喊,你嫌烦,这次去了程家,我还道你初心懵动了,没成想,你去告诉人家三娘子死心吧,云祁,你胆子不小啊,你自己不回家,还蛊惑元丰元复跟着你学,他们俩去哪啦!去凤翔府啦!你要干什么,造反啊!”
云祁低头,还不忘提醒道“阿娘,慎言,祸从口出。”
“我要你教!”“木冬,我记得你祖父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了,你自小和云祁一起长大,我也把你当半个儿子,如今,我来问你,来扬州是做什么?”
木冬左右为难,想了个折中的回答,道“本意是查账的,谁知扬州发生了大事,所以耽搁了,公子是解决了事又顺道去应天府,也是久仰崔先生大名才去拜访,诗社一事是崔先生提及的,至于去程家,公子说,主君和主母忙于商会抽不开身,公子就主动去拜谢程家了。”
“哦,那我是误解云祁了”
云祁想了想,才道“阿娘,我有要事要同爹爹商议,爹爹也一齐来扬州了吗?”
“出了事,你知道找爹了,你天天阿俞阿俞的,怎么不找你爹!”
“阿娘不要叫她阿俞”一想起阿俞,嘴角不自觉的轻扬,云祁又郑重其事道。
“怎么,我还不能叫,你要把我也投到榜上?你个小兔崽子,追人女娃娃追了几千里地,还是没成,你是干什么吃的!”明明还什么关系都不是呢,就护成这样,真是有点子什么关系也好啊,省的追着人跑来跑去,家里养的几个探子都不够用了都!
“阿娘教训的是,爹爹在哪,在商会?”云祁不敢出言不逊。
“在你身后”
一回头就见元仓背手站他身后,笑的一脸的奸计得逞的模样,“商会的事情先放一放,云祁,那小娘子?是怎么回事?听说她要成亲了?不是和你?”
云祁见爹爹一脸八卦,闭口不答,元父却转身去问木冬,“你说”
木冬两眼一闭,万念俱灰,天爷啊,我是该死了啊,早知道我就该跟着大姐儿,“公子,不让说”但碍不住元父的眼神施压,木冬又无奈道“沈三娘子假借明榆的身份要与易家大郎君易清风成婚”
褚白梅不知怎的忽的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自顾自的笑弯了腰,才慢慢坐下道“这小子,看上了沈家的三娘子,千里迢迢的从汴京追来了扬州,结果人家跟易家的两位小郎君打得火热,看不上他,他又狗皮膏药一样的跟去应天府,又是送人参又是找名医,人家小娘子就一句救命之恩,无以回报,要亲去给他求个高官,云祁当然是拒了。”
“哦,你怎么不先答应下来,你不做官,让为父去啊!”元仓一脸的痛心,多好的机会啊,老子当年就是缺了个机会,才让我这人才白白埋没。
“爹爹,商会可有什么突发的情况?”云祁不想再听他们探讨,直接发问。
“没有啊,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哎,木冬怎么还跪着,快起来,起来”元父倒是没架子的,伸手去拉,还替他拍打衣服的灰尘。
几人坐下后,元父才慢慢道“云祁,你先是击垮了卢家在扬州的产业,又将矛头指向东京,怎么,你跟永王有仇?”
褚白梅一语道破天机,“情敌见面当然不留情面”
云祁不想久留,“云祁疲惫了,先回去休息,晚饭时刻再与爹爹阿娘谈心。”
“你不要你的小娘子啦?”元父本也了如指掌,身为商会的元老级人物,易家的婚事他不想知道都难,奇怪的是自己儿子也一直盯着易家,所以他一早就搞清楚了状况才来的扬州,等云祁告诉他们怕是等到猴年马月也等不到。
云祁笑而不语,坦白道,他明白阿俞今日见过易老先生,易府也会另有解决的方案,如今是盯紧永王,他一早就暗中联系了元丰,将永王的几支禁兵困在了凤翔府,凤翔府距离汴京千里之行,非一日就可转变时局,所以他很有把握,自然不必担心。
唯一担心的就是,阿俞现在还没来找自己,难道她真要成婚?
还真让他猜对了,此时阿榆正试着嫁衣,杜梨为她抚平衣袖,欣喜道“虽说是为了合作不得不成婚,但,榆娘子,这嫁衣是大郎君命人悉心准备的,看这绣样的花纹,合体的尺寸一样不差,奇怪,大郎君怎么知道榆娘子的尺寸?”
阿榆不想她再问下去,她当然不能说是清风趁她装睡一寸一寸上手量的,她本来装睡装的心虚,但越来越觉得该心虚的是清风,哪有人量尺寸用手量的,“杜梨,你同赵蒙的事怎么样?我随时都会离开这里,你呢?和我一起离开吗?”
杜梨羞笑摇头“我想留在赵蒙身边,他说了,会纳我进府,让我做个良妾。”
既然如此,还是早点安顿好她,“那不如就明日?我随时会离开,但明日不会。”
杜梨有些愁容,看向她道“我不想现在就与你分开,况且明日是你大婚之日。”
明榆见她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安慰她道“我的婚事是假的,但你的是真的,来,我给你添些嫁妆,有些私房钱在手里总是好的。”
杜梨见她拿出几张门铺票子递给自己,又转身去收拾些金银细软,浑氲了双眼,扑跪在她身边。
明榆被她的眼泪动容,二人抱紧,良久后,收好情绪,道“杜梨,我这一走,不知何时才会回来,东京的事也许是三五月也许是三五年,但,但你,你离开东京就是自由的了,往日都是我累了你,跟着我东奔西跑还要担心受怕,幸好,你遇到了喜欢的人,赵蒙虽是名声不好,但总归赵家是商贾之家,吃穿住行不会差的,你跟了他,我是放心的。”
“三娘子,跟你一场我不后悔,赵公子不嫌弃我的身份,肯纳我做妾我已是感激不尽,往后,我定会安安稳稳的,三娘子也定会平平安安。”
二人被突来的叩门声打断,背过脸去擦干泪,再回神时,就见清风端着一个匣子站定等他。
杜梨自知不好久留,收好了婚服关紧门在外候着。
她不知清风有没有听见她随时要走的话,刚想问又被清风的匣子吸引,“这是什么?”
清风将匣子放下,不答反问“你见过祖父了?”
她点头应是,“这匣子是谁给的?”
清风却一反常态,语气淡淡“你准备何时去汴京?”
明榆沉思许久,拿不定主意,道“要看娘娘的意思”
清风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看她,他为这场婚事准备了许久,她却计划着随时离开,不禁苦笑出声,又垂下眼见她赤足在绒毯上,纤细的脚踝,红润的足尖,忍不住单膝跪地将双足捧上手心,吻上那莹润的红润。
明榆被惊的后退,瞪大了双眼看他,全然不知,她下意识的反抗再次伤透了清风的心。
清风将她抱上软榻,替她裹上绒毯,道“匣子是祖父交给我的,说是赠与你的新婚贺礼,但并未交给我钥匙,已近凉秋了,不要再光脚以免着凉。”
待他走了她还是震惊,清风果真不是执迷不悟吗?他一早知道我的身份是假冒的,感情也是参杂着利用,为什么还会舍不得,不是执念又是什么?
无论如何,她都不肯去信,清风那句爱她,男人的爱,就像裹着砒霜的山楂糕,虽入口酸甜可口但一旦入腹便会毒发身亡。
她索性研究起那个匣子,紫檀方正的匣子,高度不足半尺,上挂着一把兰花图案的花旗锁,需得钥匙才能打开,但为何不给我钥匙呢?
云祁被爹爹拉着传授了半晌的技巧,左等右等还不见阿俞来,木冬忍不住劝他“主子,歇吧,三娘子明日要大婚呢,今晚怎么会来寻你呢?”
话音未落,就听院中嘭的落地声,云祁从窗前探出脑袋张望,只见阿俞鬼鬼祟祟的弓着身子慢慢挪动,“阿俞”
她被一惊,“嘘”又快速回头,见身后没人跟来才放心的继续前进,不巧,刚进房内,褚白梅又率着一众人声势浩大的来了,看这架势,像是来捉奸的。
几人推开门打开窗,立定在一侧,云祁也是一惊,阿娘这是怎么了?
阿俞已被惊的说不出话来,云祁安慰她道“这是我阿娘”
褚白梅眼神横向他们,端起身份上座,木冬立马狗腿子一般去添茶,云祁惨遭背刺,瞪向木冬,你!
褚白梅冲他又是一记白眼,不紧不慢的品茶,待二人心里打起了鼓,才道“不知该称呼小娘子,三娘子还是榆娘子?”
阿俞摸摸鼻尖,囫囵道“都好都好,叫我阿俞吧”
云祁将她揽在身后,“阿娘,我同阿俞是知心好友,现今是有事商讨,并未有何不轨之举。”
“哦?深更夜半?孤男寡女?”
云祁渐渐没了底气,他确实是别有用意。
阿俞将护在胸前的匣子露出来,伸向前道“我是特为了这个来的,有人送了贺礼却未给钥匙,想来请教一下,若没有钥匙能否打开?”
褚白梅被激起兴趣,还真是有事商讨,不是借故私会?转而注视起匣子,四四方方毫无间隙,摇摇头道“若是元丰在,估摸着能有些手段,只是……”
阿俞听这话术习惯了,看向云祁小声道“让他来啊”
云祁缓缓闭上嘴,自讨苦吃。
“他不在扬州,他去了凤翔府,千里之外。”褚白梅看破他俩的小动作,直白道。
阿俞一听这话,那就是没希望了,还是得有钥匙才行啊,鬼知道钥匙在谁手上。
褚白梅不忍他们就此没了交集,有意制造话题,“阿俞明日大婚好似也不甚放在心上啊?”这么晚了还来这里,根本不像是大婚前夜闺阁女待嫁的样子。
阿俞尴尬的低头找洞,云祁索性送客“阿娘还请去休息吧”
褚白梅吃瘪的瞪了他一眼又率着一众人回了,待一群人走后,云祁看向木冬眼刀直飞,木冬忽视他似的,起身关门,侯在门侧,既不上前也不吭声。
阿俞道“我也该回了”
木冬立马乖巧的开门相送,云祁拦她“阿俞,明日可有意外?”
“嗯?什么意外?”她懵了,说什么呢?
云祁却是一步步靠近,压眉逼迫她直视,“明日,真要和清风成婚?若我不同意,能否抢亲?”
“你在胡说什么?云祁,你生病啦?”她伸手探他的额头,也不烫啊,他在说什么胡话呢?抢什么亲?
云祁一把钳住她的手,慢慢凑近唇,眼神直直的紧盯着她。
她瞬间后背绷紧,云祁在做什么!看他一点一点吻上才下意识的抽手,未果反被拉的更近,云祁终于问出那句“阿俞喜欢我吗?”
她张嘴就要拒绝,开玩笑!呵,开玩笑!你是我好闺的弟弟,我怎么会喜欢你!“当,然,不”她越是着急抽出手越是被拉的更紧,云祁眼神逐渐透着不爽的压迫感,“你说谎”
“我说谎?呵?你是疯了不成?”
“你与清风成婚只是交易,你不喜欢他”他说的极肯定,
阿俞也是毫不犹豫的点头,“是啊,是交易,是不喜欢清风,那又怎样?我也不喜欢你”
他被激的紧接着发问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不喜欢我,阿俞”
她听着这话里莫名的有些委屈,更加觉得荒谬,“你是槐月的弟弟,我怎么会喜欢上姐姐的弟弟?”兔子不吃窝边草啊。
她边走边觉可笑,可笑,男人总是执着于情情爱爱,还要你为他了他的爱牺牲一切,可为什么,究竟为什么要为了一个男人牺牲自己的一切乃至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