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四年里清清出落的愈发娇艳,孙妈妈更是舍得在她身上花银子,吃穿用度都是楼里最好的。同时又不断造势跟来合香居的客人说清清姑娘只卖艺,精湛的琴艺艳丽夺目的容貌善解人意的性格,让她一跃成为合香居的头牌,在青楼楚馆众多纸醉金迷游戏人间的江南地界里也是数得上号,只要在十五的品花大会上摘得头名,那便是名副其实的江南花魁。
到那时候合香居的位置都得往前排排,而获得花魁之称的清清,鸨母更是打算趁热打铁拍卖C夜,众多公子老爷竞价孙妈妈已经看到赚的盆满钵满的美好未来了。在那之前有位公子出价千两给她赎身,孙妈妈都没同意,为的就是这刻。
“所以那个时候孙妈妈把我看得很紧,生怕我跑了。我知道,我要是没在十五那天的大会上摘得头名孙妈妈会怎么对付我,不管如何孙妈妈一定会让我在十五后接客,无非有无名声能不能帮她挣更多银子罢了……”话还未说完,清清捏着帕子擦了擦泛红的眼角。
她的声音也哑了些“这四年来我一直在打听妹妹的消息,初九那天终于有了一丝眉目。她比我幸运些,被大户人家选走当丫鬟去了,但究竟是哪家却也是无从知晓,那人与我讲听口音似是京城之人。”
得到消息后清清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在合香居迎来送往无异于饮鸩止渴,待到年华老去不用多想也知道结局,最好的结果无非是被人赎身去做妾当个玩物罢了,在开始接客那会儿鸨母就会给姑娘们灌药防止怀孕,赎身后想要个孩子傍身也是决计不能的。
得益于孙妈妈的造势,这四年里无数公子老爷捧着银子首饰只求见她一面。除了给孙妈妈的,私下里她也留了一部分,加上金银首饰她在初十那天买通了楼里采买的婆子,趁着早晨姑娘们休息,正是管理最为松懈的时候,悄悄蜷缩在采买婆子推的车里,上面覆盖了些稻草薄布,轻而易取地躲过了楼里打手的检查。
到孙妈妈发现人跑了时已经是在下午快开张时,久久没见人出来,丫鬟来房间里找,却发现早已不在,脂粉台子上的首饰匣子里也空空如也。孙妈妈也不是吃素的马上召集人手去找寻,没过多久就在一位船户那里问出了踪迹,这才有了刚才逃跑时的惊险场面。
“求阁主救我,妾愿为奴为婢报答阁主。这回被孙妈妈抓住怕是……”清清不由害怕起来,这四年里她见过被孙妈妈处置的姑娘,下场无一不惨,丢了性命最后一卷草席被扔到乱葬岗的也不少,姑娘们没有亲人消失了也就消失了,根本无人过问。
这是小系统突然飞了过来在乌斯耳边说了句“手术已经好啦,只要等高雨岚醒来。这位是新来的客人吗?看上去也是个不错的交易对象呢。”
乌斯思索片刻开口说到“既然如此就随我来吧”步入内间乌斯用眼神示意了下,清清跟着看了过来霎时间被吓得不敢动弹“这是……”
“这就是异阁的交易,现在孙妈妈到处寻你,这么多年能在江南地界开规模如此大的青楼想必跟官府也是交情匪浅,你的这张脸太过引人注意无论你到哪总会有人记住你,把你捉回去还能从孙妈妈那儿领几个赏钱。
如今你卖身契在楼里,户籍又已是贱籍想去别的地方那也得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否则……”
“求阁主助清清脱困,他日必涌泉相报”“现下的最优解已在你眼前,把你的脸留下挑个喜欢的换上去过不一样的生活。”
清清仔细地端详着展示柜里的一张张脸,虽然刚才害怕地发抖,但是现在事关她性命。在合香居里待了四年已然不是当初那个怯生生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了。
现在她需要冷静下来挑一张最有利的脸,然后去找妹妹,一旦行差踏错她跟妹妹此生怕是再难相见。
就这么一排排的浏览过去,突然,她在最末端的柜子前停下【这是,高家小姐?】三年前高雨岚随爹娘来江南探望外祖,清清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高雨岚上街游玩丫鬟婢女前后簇拥着深怕小姐磕着碰着,喜欢什么脂粉首饰就会有丫鬟去买,好不气派;也无需担忧未来的生活,只需等到一定年纪择一夫婿便能安稳一生。
在楼里望着的清清只能心里暗暗羡慕。现在她也许可以……“这张,我要换这张,求阁主成全。”乌斯看着高小姐的脸不经感慨时机的凑巧随后就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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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雨岚手里拿着乌斯递过来的镜子,还未感叹这镜子照人如此之清晰只见镜子里一张全然陌生的脸,称不上一眼美人但五官也是秀丽端正,像夏日里的白色素荷清秀淡雅,是一张完全不同于自己的脸。
摸着陌生的脸皮高雨岚内心生出一股执念安哥哥定是我的。“交易已经完成,等会儿走出那扇门你就会到赵安表妹的院子里,侍郎府就不再是你的家,你无法向任何人说你是侍郎府千金,这也是交易的代价之一,路是你自己选的,好自为之。”
这种恋爱脑乌斯对她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把该交代的交代完。高雨岚起身穿好鞋道过谢后向门外走去,停在宅子大门前深吸一口气缓缓把门推开…
白光闪过确是不同于侍郎府的景色,清简窄小的院子还保留着主人出门时的模样,从卧房梳妆台上的匣子里找到了一封信,是赵安写给“她”的,信中只有寥寥几句,大意是祖母近来身体不安,想多见见“她”。“她”的双亲早已去世希望可以跟着祖母,祖母会让赵安好好照顾“她”的。
看完信高雨岚就知道这是去找安哥哥的好时机,在房间里上翻下找终于在床头不起眼的格子里找到些许碎银。简单收拾了一下,为了防止小人觊觎高雨岚把身上值钱的首饰通通摘下来贴身存放,原先华丽的衣裙也换成了从樟木柜翻找出来的素色衣裙。锁好门租了俩马车和车夫就出发了,去往京城路途遥远,得走上月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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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从床上醒来,扶着昏昏沉沉的头眼前还有些不清楚。一面银色的镜子直直的朝着她飞了过来,她下意识伸手接住,看着镜子里的脸确是与几年前瞥见的一模一样,抬手摸了摸是长在了自己脸上,拂过光滑细腻的皮肤,心中生出一丝野望。
她不再是那个合香居里任人摆布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清清姑娘,出了这个门她就是高侍郎家的嫡女,高府的大小姐“谢阁主成全,小女无以为报。”
“无需多言,这仅是你我之间的交易,出了这扇门我们便不会再见。”
踏出宅子的那一刻,不出意外清清到了高小姐的闺房,这里比她的卧房大的多得多,打眼看去房梁柱子所用木材皆名贵,上面还有匠人的精心雕刻,拔步床上悬着刺满花卉草虫的纱帐。
床本身也贴着金箔镶嵌螺细,雕刻着极为繁复的花纹,更不用说床上以百金一匹的烟云纱做罩蚕丝为芯的被子。
轻轻抚过每一寸,她心里微微疑惑:是什么让高小姐放着着富贵舒坦的日子不过。换成是她定会牢牢抓住,不过……这脸虽是换了这喜好习惯,倒是得想个法子万不能露出破绽。
目光一下子盯住了卧房里的那根柱子,悄悄开了点窗户,看到婢女守在门口这让她松了口气。做了下心理准备深呼吸几口,卯足了劲迅速朝柱子冲过去,头狠狠磕在柱子上鲜血一下子染红了柱子上的花纹,在清清昏倒前怕这点声响没法引起外面人的注意还顺手带倒了边上的花瓶。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在里屋响起惊到了外头正想打瞌睡的婢女,婢女连忙推开门,只见她们家小姐满脸是血晕倒在地上,瓷器碎片还散落一地,立刻大声呼叫起来“来人呐,来人呐,小姐出事儿了。”
疼……头晕乎乎地疼,“大夫,雨岚怎么样了”清清刚想睁眼就听到耳边传来的问询声。
不了解情况,她继续闭眼装作未醒的样子悄悄在边上听起来。
被问询的老者合上药箱“这是外伤啊,根据脉象小姐气郁血滞,莫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那也不能想不开寻死啊,高夫人也该劝劝,再有下次老夫也无能为力了。好在这次伤的不重,施完针过些时间小姐就能醒过来,再把老夫开的药喝了,好好养着。”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李大夫出诊幸苦了”说着把一包银子塞到老者手里,吩咐外面的管家送了送李大夫。
看着床上昏迷不醒面色苍白的女儿,高夫人悲从中来“雨岚你这么这么倔为了赵安就去寻死了,你爹托人查过他非良人啊,你怎么这么傻。”
听到这话床上的清清一下子就猜到了前因后果,现在的高小姐怕是追情郎去了,清清觉得高小姐单纯的傻里傻气的,这四年在合香居她见过许多人,这种分不清好赖的也不少,要是她也这么蠢怕是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琢磨完有用的信息清清做出一副幽幽转醒的样子,用虚弱的语气安慰道“娘,我下次不犯傻了,这撞一下真疼啊,女儿去阎王殿走一遭也想开了,赵安确实与我不相配,女儿以后不会再去找他了,娘别难过了,哭得女儿心疼。”
这体贴的话一出高刘氏的哭声一下子止住,连夸女儿懂事摸了摸清清的脸“雨岚真是懂事了,娘高兴还来不及,喝完药就好好休息吧。”
哄着女儿把药喝了嘱咐清清好生修养,高刘氏就带人离开。
清清看着高刘氏离开的背影有些出神,以前她娘在哄弟弟的时候也这么柔声细语,对她和二丫……算了,以前的大丫还有合香居的清清已经死了,现在她是高雨岚,高家嫡女。
收拾好心情对在一边的婢女招了招手“小姐有什么吩咐?”清清试探性开口“我想吃九蟹酥,给我去小厨房拿点来”
婢女表现的有些惊讶“小姐,杏儿记得以前你嫌九蟹酥腥气从来不吃的。”清清故作镇定“是嘛……这磕了头好多事都不太记得了,杏儿帮我去拿吧。”得了吩咐杏儿直奔厨房,这事儿没多久也传到了高刘氏耳中想起大夫早前的嘱咐有些人磕了头确实会性情大变,这不,女儿一下子就不喜欢赵安,口味习惯有变化也再正常不过了。高刘氏便没有在意这些只是让伺候的人仔细些别再让小姐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