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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入学,和他相识

    阴冷的天色。

    雨丝细密,在天地间织就一张朦胧的水网,笼住大地,热气在无尽水汽里蒸腾。

    雕着“朝辉中学”四个烫金大字的花岗石碑静静矗立在学校大门右侧,看车辆川流不息。

    学生在门口排起了队,忽而一阵劲风刮过,五颜六色的伞里,某把蓝黑格子旧伞竟被吹得翻了半边。

    一只瘦削的手从伞下钻出,三下五除二将伞面拨了回来。

    虽然反应很快,密密麻麻的雨滴还是黏在了陈若安脸上。

    陈若安左手紧紧攥着伞柄,脸向右手小臂上一靠、一抹,抬起头,跟着前面的人流,继续向前走。

    裤子有些短了,露出一节脚踝,在雨里怪冷的;鞋子漏水,湿乎乎的液体在脚趾四周打转。

    陈若安脚步顿了顿,见前面又空了一大截,连忙继续跟上。

    今天是朝晖中学高一新生报道的日子。朝晖中学是本省最好的中学,每年进入顶尖学府P大、T大的学生不下于五十个。在这里读高中,理科能进入年级前三百名,文科能进入年级前两百名,就大概率能考上双一流高校。

    陈若安在中考里取得了全市第三的成绩,获赠3000元奖学金。申请贫困生补助后,学杂费也被免去,加上爷爷奶奶每个月一共有两千块低保,这个学期的学费就不用愁了。

    除了高中部,朝晖中学还设有初中部,据说本市中考的前十名里,除了陈若安,剩下的人都来自朝晖中学初中部。

    走到高一(1)班教室前,陈若安先把伞挂在伞架上。凉风从半掩的门里泄出,陈若安把门拉得更开,朝教室里张望。

    左前方一台空调正对着自己,空调上面的墙上挂了一个电子时钟,“07:17”,自己还没有迟到。教室两边各有两扇透明玻璃窗,两边米黄色的窗帘被干净利落地挽起,还没放晴的天色被框入其中。最后面有一排储物柜,储物柜上面,左边是一排书架,右边是“班级成员纪律计分表”。

    老师还没到,座位已经满了大半,有人在看书、做题,也有人在聊天。靠左的这一列,一个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女生旁边,还空着一个位子。

    陈若安走过去,把书包轻轻塞进课桌。一边睡觉的女生头发是栗黄色的,扎着低马尾,搭在肩上,发尾微卷。

    陆续有同学从门口进来,七点半的时候,老师终于也来了。

    这是一名上了年纪的男教师,头上顶了一片地中海,戴一副黑框眼镜,穿着深蓝色汗衫,肚子微微鼓起。

    老师身边还跟着一个男生,轮廓清俊硬朗,眉眼深深、鼻梁高挺,嘴角泛着淡淡笑意。

    男生穿着白色衬衫,身形颀长挺拔,还背了只黑色书包。

    两人一边说着什么,一边走进。

    老师站上讲台,拍了拍桌面:“安静。”

    男生停在讲台边,朝教室里望了望,似乎在搜寻什么,随后往陈若安这边走来。

    猝不及防,陈若安和他的目光相撞。

    心里有些错乱,陈若安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去看。

    男生走到她身侧,停下。

    陈若安攥紧拳头,把目光投在右边女生的头发上,男生在第二大组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刚好是陈若安旁边空着的这里。

    “你怎么才来?”男生的同桌开口,是个带眼镜的女生,听语气,两人似乎颇为熟悉。

    “和秦老师聊了一会。”

    “哦。”

    两人没再搭话,女生神色恹恹地背过身去,低头拿起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男生也从书包里拿出题册和草稿纸,演算起来。

    陈若安放松般地叹了口气,旁边的女生忽然“嗖”地一下坐了起来,转头看向陈若安,双眼弯弯:“同桌!我是孙嘉莉,你是谁呀?”

    陈若安缓了缓神:“我叫陈若安。”

    孙嘉莉正要继续说什么,却忽然眼神一转,抿住嘴,对陈若安指了指讲台。

    陈若安顺着孙嘉莉的示意看过去,男教师的目光已经锁定她和孙嘉莉,见她们不再出声,才开口:“我叫做秦源,秦国的秦,饮水思源的源,是你们高一的班主任,也是你们的数学老师。现在,一组一组来排队交通知书,然后带着身份证去办公大楼交学费,之后可以自行离开,明天七点准时赶到,开始为期一周的军训。”

    两人一起去交了学费。

    陈若安也从孙嘉莉口中得知了刚刚男生和女生的身份。

    原来男生就是这次中考的第一名,叫做林逸兴,初三才转到朝晖中学初中部,然后一直稳居年级第一,跟着高中部的老师参加了很多竞赛,是很出名的人物,学校领导十分重视。

    他的同桌叫做许婷,也挺厉害。

    明天才开始正式军训,交完学费以后,今天就没事了。

    陈若安和孙嘉莉一边聊,一边走到了校门口。

    “安安明天见!”孙嘉莉挥挥手,小跑着上了校门口停着的银灰色越野车。

    轮胎滚动时带起几转水渍,车扬长而去,随即没入淡淡雾色里。

    陈若安低头看了眼自己还没干的鞋子,往公交站台走去。

    爸爸妈妈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就是一套靠近朝晖中学的房子,有40来个平方,很矮很潮。每到雨天,爷爷风湿病就发作得厉害,他说远木制药的消炎膏药贴着会舒服一点,最近家里的膏药快用完了,她得上街去买些。

    买完膏药,这个月应该还有1200元左右,食堂里一个包子只要一块五,一天三顿,一共吃六个包子,就是九块,一个月就是二百七十块,爷爷奶奶还有九百三十块,周末去刘阿姨超市帮忙看店能赚钱,可以作闲钱应急,也能存着留给下个月用。

    陈若安心里算着账,公交车也到了,便收了伞,走上车。

    车里人不多,窗边还有个空位。

    陈若安正要走过去,脚下不知被什么一绊,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一阵刺痛从小臂上传来。

    陈若安咬住下唇,忍着痛感站起来,低头一看,右臂内侧被伞杆上的细铁丝拉开了一道血红的口子。

    不算长,但也不算短。

    她拿起伞,伞架松散一团,生锈的伞杆弯折断裂,再也撑不起来。

    “小姑娘,你要不去医院打个破伤风吧,我看你这个伞上有锈啊。”一边站着的阿姨伸手帮忙扶稳陈若安,提醒道。

    陈若安收回手,点点头:“打破伤风要多少钱啊?”

    “也不贵啦,就两三百,你让你爸爸妈妈带你去,二十四小时之内。”

    “谢谢阿姨。”陈若安说完,在车里找了个位置坐下。

    爷爷奶奶医保卡里面已经没有钱了。

    自己的医保,本来想留给奶奶买心脏病药。

    伞坏了可以回去再看一看能不能修。

    但是破伤风针……

    陈若安看着窗外,虽然没再下雨,天还是阴云密布,冷蓝泛黑的云层,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

    从车上下来,陈若安一路小跑到了远木药房。

    门口的店员穿着浅蓝色护士服,扫了她两眼,迟疑道:“要帮忙清创吗?”

    陈若安反应过来,把双手背到身后,露出一个微笑:“不用不用,我来是想问,你们这里的消炎膏药还有吗,我爷爷风湿病疼,想给他买几张膏药贴着。”

    “那你先进来吧。”听完她的回答,虽然意外,店员还是领着陈若安走到药架边,从第三排架子上拿下一个白色大盒子,递给她。

    “你看看要的是不是这个?十八片装,每次使用不要超过八小时,不然可能过敏。”

    陈若安看了看药盒上的字,点头:“嗯,拿三盒吧。”

    店员又给她递了两盒:“来这边结账。”

    陈若安跟在店员身后,正准备离开,另一边的药架里突然走出一个人,握住了她右手手腕。

    “等等。”那个人说。

    小臂上的伤口被拉扯,隐隐的痛感传来,陈若安绷着脸抬起头,有些发愣。

    好像是早上和秦老师一起进教室那个男生。

    叫……林逸兴?

    林逸兴冷冷的目光触及到她手臂上惹眼的鲜红,立刻松开手,表情松动:“抱歉,刚刚是想提醒你,风湿病用药也要视情况而定,不能随便乱来。”

    陈若安抓紧手中的三只药盒,不说话。

    “小林总,老板刚刚叫你去办公室了。”店员出声。

    “我知道,你先走吧,这单做不成我跟爸说。”

    店员应了声“好”,随后离开了。

    “早上在教室,我看见你了。因为是同班同学,所以我才提醒你。很多人分不清风湿和类风湿,不看医生对症下药的话,病情是没办法缓解的。”林逸兴似乎在解释。

    陈若安点点头:“嗯,你说的很对。”

    但他们买了奶奶的心脏病药,已经没办法负担起别的了。爷爷说贴这个膏药可以缓解疼痛,他们就这样饮鸩止渴。

    陈若安心里泛起异样的情绪。

    如果不是要交学费的话,这个月不会这么窘迫的。

    好像自己读书是以爷爷奶奶的健康为代价,即使拿到了奖学金,依旧要分走爷爷奶奶本就不多的低保。

    头顶上方再度传来他的声音,冷漠而清冽,像一汪雪山里的冰泉,没有任何杂质,也没有任何波动:“同学,我是出于好心,你看起来一副要哭的模样,是觉得我在欺负你?”

    陈若安咬住唇角,把手里的三盒膏药往药架上狠狠一放:“你提醒我,我很谢谢你……我也没觉得你在欺负我……总之,不卖就不卖,我也不一定非得到你这里买。”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左手却再度被他拉住。

    陈若安回过头,对方仍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开口:“还有一件事。”

    还能有什么事?

    她和他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能说些什么?

    陈若安甩开他的手,向后退了一步:“什么事?”

    对方目光落在她右手上:“你这里伤得不轻,我帮你处理一下吧……”

    正想拒绝,却听他补充道:“免费。”

    陈若安别扭地点了点头:“……好,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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