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就坐。”
A中除了师资力量和校园氛围好,其它的基础设施也是花了重工的。
出于高峰期分流的考虑,食堂修建了三个,菜系基本包含八大,现在陆娴月在的是一食堂的二楼。
周围人不多,陆娴月独自坐在一张双人桌前。
现在不是了,因为时鸢来了。
陆娴月挑的这桌靠着大型的落地窗边,不想在人群里呆着但又嫌晒,半拉着窗帘。
食堂的桌椅都是被固定好的,时鸢直接坐下,不知道陆娴月想要干什么。
叫他过来不会就单纯的吃饭吧?
“脆皮鸡饭,谢谢。”
说着将饭卡推至时鸢面前。
时鸢没说什么,低头看了一眼陆娴月的饭卡,又抬眼看了一下眼前的人,没管就直接起身前往脆皮鸡饭窗口。
陆娴月看他刚刚一脸的莫名,觉得好笑。
“大小姐在谈恋爱啊。”
一道人影在时鸢离开后站到桌旁,她看清眼前人,“徐志。”
“我知道下周六的招标会你也会去。”
“我早就知道了。”
“?”
对于徐志这个人,陆娴月是有点无语的。
A市就这么大,上层社会里的家族基本上都互相认识。
徐家和陆家一样,都是房地产界的“大拿”,但无论是陆家的债券、名声还是资产,都压徐家一头。
陆娴月和徐志这一辈的关系就变得有些微妙,习惯性将各自培养的继承人拿出来比较,来显示自家的能力。
陆娴月的优秀不仅体现在成绩上,她个人的履历和能力,无一不让同龄人都赞叹,称得上别人家的孩子。
自己被拿来作比较是正常的,但像徐志这样,无论何事都要把自己拉出来在她面前遛遛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陆娴月觉得徐志老是把自己当作竞争对手,什么都要和她比,关键是她都不知道徐志在和她争什么。
之前她和裴时许创公司的时候,徐志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此事,打算和他的哥哥也创立了一个传媒公司。
但他哥哥没同意,觉得太草率。
徐志就和与他交好的Z国传媒大学的媒体生朋友,合伙创立了旭升。
陆娴月感觉徐志现在脸上的眼镜都要被气歪了,她手撑着下巴,看着面前的人就像一颗发了霉的开心果。
“你要干嘛?”
“把我当你备忘录啊。”
“别到时候又穿你那个销售三件套。”
一句一句,鞭炮儿似的,徐志压根就插不上话。
手指着陆娴月,脸都有点气红了。
“诶你什么意——”
“让让,谢谢。”
一道男声从后背传来,徐志本想发火,转身看到来人又瞬间熄火。
时鸢高出徐志半个脑袋,身高的压迫感让他像只鹌鹑一样。
“陆娴月你等着!”
撂下句“狠话”徐志哼地一声就走了,还特意撞了一下旁边的时鸢。
“……”
时鸢带回来两份脆皮鸡饭,辣椒的香气让人食欲大增。
“你反应还挺快。”
感觉就像打游戏被骂时她关闭听筒单方面输出。
“你不喜欢他。”
原因就这么简单,他在取餐口往回走的路上就看到徐志站在陆娴月面前,却不是平常同学之间打招呼的氛围。
直到看到徐志抬起手来他就立刻过来,用手肘轻创了一下他的腰子。
“我当然不喜欢他。”
她笑笑,缓了一下,筷子戳戳鸡肉,又开口——
“我喜欢谁,你不清楚吗?”
她看着时鸢有些发愣的动作,升起逗逗他的心思。
看着阳光在陆娴月浅褐色的瞳中,透过玻璃折射出盈盈碎光。
时鸢觉得这个答案的指向性太暧昧。
对着他说,什么意思?
“……我怎么知道。”
他筷子无意识戳了几个洞的黄瓜。
“这是你的第一个要求吗?”
“谁告诉你的。”
“……”
他和陆娴月的“交易”就像是浮在空中的雾气,永远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你叫我过来陪你吃饭……不是嘛。”
陆娴月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筷子不停,“对啊。”
他现在是明白了,敢情大小姐就是单纯要一个饭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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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刚去哪了?”
谢星昭看着现在的时鸢不再像一小时前那样,反而周身散发着有些阴冷的气息。
“哦对了,刚刚你不在,体委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参加年级排球赛。”
A中不仅重视学生的个人成绩,也关心学生的技能培养。
在体育方面,排球是A中的强项。
在每年的夏季就会开展年级排球比赛,为了提高积极性,获得第一名的班级在外出游学活动时可以免去车费与住宿费用。
虽然这些费用对于A中的少爷、小姐们不算什么,但是荣誉的获得才最令人兴奋。
“嗯。”
“行,那我去给体委说。”
谢星昭拍拍时鸢的肩膀,表情玩味,凑到他的耳边,“不知道咱们限时运动型小时哥哥这次又会迷倒多少人呢——诶!”
时鸢一把推开凑近的脸,这段油腻腻的话听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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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娴月心满意足用完餐就打算去找裴时许商量下周六的招标会安排。
但刚才接到她母亲的电话说明晚七点在陆家别墅举行她的18岁生日会。
她本来都想是自家人庆祝就好了,但是母亲陆英华不会放过这样一个社交的机会。
在放学后陆娴月就让司机送她和夏琳去了陆家独属的高档礼服店里。
礼服的款式很多,但陆娴月兴致缺缺,仿佛只是为了完成陆英华的任务。
全身镜前,红裙摇曳。
“明明是你的生日宴会,怎么全程就我一个人在试。”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夏琳还是没有停下,眼睛瞥在镜子里的自己。
陆娴月笑笑,权当同意。
“我的生日宴会,又有多少人是真心来祝贺的。”
名利场上的觥筹交错,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多分一杯羹。
如果她不是陆娴月,谁会来她的生日宴会。
如果没有陆家,谁会弓下背来阿谀奉承。
像蒙尘的水晶,嘴角带着一丝苦涩。
夏琳停下试衣的动作,拿起旁边服务的经理端来的两杯勃艮第葡萄酒,坐到陆娴月身边。
有时候无声也是一种语言。
体会到身边人无声的支持,陆娴月饮一口那杯暗红,喉咙间灼热的感觉让人回神。
“对了,我今天看你在食堂和一个男生吃饭。”
夏琳知道大小姐人眼光比较挑,和她关系比较好的异性大约就裴时许,但中午那一幕中的男生却是另一个人。
不想随意冒犯到别人,但好奇心还是让她忍不住开口,“那是时鸢吗?”
没想到会被看到,但也无所谓,陆娴月扬眉,眼里荡起笑意。
还真是时鸢。
“你怎么和他在一起吃饭了,以前没见你和他有啥交集啊。”
将剩下的葡萄酒抬头闷下,凑近到夏琳耳边,顿了好几秒——
“因为,秘密。”
故作高深的样子让夏琳忍不住笑着推嚷着她。
“别给我说你对他有好感。”
这下陆娴月没动作,只是嘴边的笑更明显。
刚才试衣服还没兴致的人忽然就起身。
“?”
“看我干嘛,我们是来试衣服的。”
最终陆娴月选择了一套偏米白色的正装。
夏琳有些嫌弃,但陆娴月美名其曰舒适。
.
陆娴月生日那晚。
尽管盛夏的傍晚天还亮着,但陆家别墅依旧火树银花。
名流们进进出出,但真真的主人公还未登场。
堂厅里,巨大的香槟塔摆在最中央。
最底层用粉百合铺底,花香馥郁。
空气中隐隐弥漫着醉人的微醺感,霓虹错落的光线切割着众人的视线。
房间里,镜子前的女孩却兴致缺缺。
原本堆着书本的书桌前摆放着一个礼盒,上印着蛇样的灰色暗纹。
不过里面的项链已被取出,戴在陆娴月的脖子上。
是一条由钻石镶嵌的蛇形项链。
陆娴月上身是真空的,只穿了一件正装外套,下半身是同色系的阔腿米色西装裤,微微遮住高跟鞋鞋头。头发盘被起来,用珍珠做了点缀。
“出来。”
手机传来陆英华的消息,真是言简意赅,符合她母亲的性格。
刚推开门就已经听到堂厅里的人声。
嘈杂,聒噪。
小时候,每次生日宴会都很期待。
还记得妈妈是怎么和她说的呢,只要有权力,家里就会越来越热闹。
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喜欢这样的场景了呢。
明明身边都是人,却感觉孤独。
“哎哟娴月转眼间都长这么大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啊。我是你陈叔叔,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
配上一脸谄媚的笑,陆娴月没有过多分给眼前人眼神,只是淡淡点头。
偏偏想躲的躲不过,从那位陈叔开始,宴会里的人一个个都开始来她面前,说一些祝福之类的话。
陆英华看出陆娴月有些许不耐烦,回着周围人有着没着的话,拉着她的手往香槟塔走。
举杯向大家,众人也跟着举杯。
在鼎沸的人声里,有祝贺,有嫉妒。
真心如何,不真心又如何。
大家都是见证者,来见证着陆家这位公主成为未来新的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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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刚开始还觉得新鲜,后来呆久了,陆娴月也觉得就那样,到后花园透气。
想起刚刚出来时又遇到那个自称“陈叔叔”的男人,说要单独敬她。
东扯西扯,陆娴月抓不住他话里的重点。
好不容易要脱身,那“陈叔叔”又说什么来着?
哦,不喝就是不尊敬他。
陆娴月冷眼,将手上就高脚杯放在一旁就走了,没管身后大喊大叫的男人,叫管家直接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