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蕗池房内格外暖和。一到冬日,南福便会每日在房内放置驱寒香。
何蕗池牵着知俞回到了自己的房内,褪去自己的鹤氅后又替知俞褪去了鹤氅,将鹤氅都挂在了晾衣架上。
“日后你便睡在侧卧吧,调香、制毒、制蛊你都尚未入门,我日后也好教你如何调制。”
他走到床榻前,又褪去了外衣,先是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道:“昨夜为了照顾你,我都未曾睡好”。
昨夜?师祖照顾了他一夜吗?可是为什么?
何蕗池躺上了床榻,“你别多想,我只是看你年纪尚小,又无人照顾可怜罢了。”
他一只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拿起放在床榻旁桌上的茶盏,捏转着茶盏,一条腿曲弓着。
抬眸看着呆愣站在眼前看着自己的知俞,道:“如若知道要照顾你这个小麻烦我昨夜便不去了!如今你更是连句谢谢都不曾有下次小心我不管你了。”
知俞刚张口,何蕗池又道:“道谢就免了。”
……
这人怎么回事啊!让我道谢又不要我道谢!
何蕗池抬手往前一指,知俞转身顺势看过去,何蕗池指的是一张书案,书案上放着数十卷书。
何蕗池又道:“去妍香吧,那些书卷儿是我让福叔提前备的,你就去那先自个儿琢磨琢磨,看看能不能琢磨些许出来,就从最简单的驱寒香开始吧。”
知俞回过头,道:“那你呢?”
“我?”何蕗池轻笑,“我当然是睡觉了,昨夜你那般折腾,我都不曾睡了几个时辰。”
知俞默默收回了一段感动…
何蕗池看着知俞,调侃到:“小时候便如此这般闹腾,大了还了得?”
知俞似乎有被气到,急忙道:“才不会呢!”
何蕗池笑道:“好啦,不逗你了,去看你的书吧,调香所需的物品都已为你备好。”
知俞松了口气,不知为何,从刚刚看到何蕗池给自己准备的东西后便一直皱着眉。
似乎从前只有母亲父亲还有师傅这样为自己着想,虽然他们现在都不在了…
知俞走向书案,坐在书案前,看着放在眼前的数十卷书,拿取其中一卷研制驱寒香的书卷。
知俞抬头看向何蕗池,发现何蕗池不知何时闭上双目了。
知俞看着何蕗池有点出神,明明是个大男人,为何会生得如此妖艳?
有着锋利的下颚线,手支着脑袋,耳上的那片鸟羽坠随着手腕垂下,泛着淡淡蓝光,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知俞收回目光,一边对照着书卷,一边拿取所需香料,一步一步认真对照着书卷上的步骤来调。
配香料,称香料,磨香料,合香料等等步骤,却是一步也不能制错。
不知过了多久,书案上的灯缓缓亮起,知俞猛地一激灵,才发现自己已将案上的书卷尽数看完了。
知俞看向那盏自动亮起的灯,拿起搁置在旁的夹子,用夹子夹出灯芯,发现灯盏内并无灯油,只是有些许香料粉。
“把它弄灭了,你书是不打算看了?”
知俞手一颤,灯芯掉回了灯盏中,知俞猛地一抬头,手还悬在半空,发现何蕗池早醒了,就看着自己研究这盏灯。
……
何蕗池房内就一盏灯,也就是案上的这盏灯,这盏灯灭了,房内确实无光了。
知俞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你…什么时候醒的?”
何蕗池笑道:“在你好奇这盏灯前。”
知俞放下夹子,道:“我只是想知道这灯为何需要点它便会亮起。”
何蕗池坐起身,打了个哈欠,道:“书看到哪儿了?可曾看到了续灯香?”
“续灯香?”知俞又看向那盏灯,“原来灯内那些香料粉是续灯香的残香。”
“不错。”何蕗池起身走向知俞,边走边道:“灯盏内的香粉确实是续灯香,续灯香由光线点亮,当天色暗淡下来,续灯香便会自动亮起。”
知俞抬头看着何蕗池,“那若无光呢?”
“那便手点。”何蕗池看着知俞,“别用你那双葡萄般的双眼看着我,怪渗人的。”知俞眉头一皱,何蕗池笑道:“好啦。
何蕗池抬手往知俞眉前点了一下,“小小年纪别老是皱眉,让我看看你一天下来学会了什么。”何蕗在知俞旁边坐下,知俞将香料挪到何蕗池面前。
香料用黄纸盛着,一共桌上放了十来种香料粉,都是知俞今天一天的成果。
何蕗池伸出手,用手指沾了点粉末,拇指和食指将粉末轻轻磨开,凑道鼻尖处闻了闻。
桌上十来种香料粉,何蕗池却只挑选了其中的几种,一一查看后冲知俞笑了笑,道:“你悟性很高,不枉我这一整日在这房中陪伴你。”
陪伴?他这一整日不是都在闭目养神吗?
“但你却少了一味最重要的料。”
知俞一听忙看向何蕗池,“可是我都是按照书卷上所说制作,不曾少了一步,怎会出错?”
何蕗池只是淡淡一笑,道:“此料非彼料,你所少的那一味料便是在这里。”
只见何蕗池伸出手,用手指了指知俞心脏的位置,知俞顺势看了下去。
待何蕗池收回手,知俞抬头看着何蕗池,何蕗池对他始终保持着微笑,说道:“不管制作何种香料,如若这儿未曾动用,那便制不出任何一种香料,光靠头脑和双手算制出来的,也终不成用,如此可明白了?”
知俞愣愣的看着何蕗池,自己一天下来只顾着把制作香料的方法记下来,自己似乎确实却不曾用过心。
如今依何蕗池所言,方法他是记下来了,但是这一桌香料粉都是无用的,“师祖是如何看出这些香料粉我未曾用心研制?。”知俞看看香料粉,又看看何蕗池。
“我自也是用心看出来的”
“可这些香料粉都不能用了,怎么办?”
“谁说不能用了。”知俞愣了一下。
“山下的酒舍也有段时日未曾送香料粉了,正好可以把你所做的这些让福叔送下山去供客人使用。”
就这样,岁月慢慢,在不知不觉中,知俞在何蕗池房内习调香已有三月有余了。
次日清晨,何蕗池来到知俞房外,敲响了房门。
“小鱼儿,起床了吗?”房内未有人答。“我进来了哦。”
何蕗池推门进去,房内的驱寒香还有些残余,走到知俞床前,看见知俞还在睡,脑子一闪,涌入了一个邪恶的念头,嘴角扬起一丝坏笑。
他先是坐在床沿,挽起袖子,对着手指哈了口气,然后用手指在知俞脑门前弹了一下。
疼痛让知俞下意识的“嗯”了声儿,手本能反应的捂住额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师…师祖?”
何蕗池瞧知俞这幅模样,顿时大笑起来“噗…哈哈哈…”知俞坐了起来,朦朦胧胧的,一边捂着额头,一边问何蕗池“师祖你怎么来了?”
何蕗池还在擦刚笑出来的眼泪,道:“你这个小懒虫,都巳时了,还不起床。”
知俞捂着额头嘟囔着,“明明师祖早晨睡,午时睡,夜晚就寝继续睡,为何偏偏说我懒?”
这句话仿佛戳中了何蕗池的痛点,嘴角抽搐,揪着知俞的脸,道:“本想着带你下山历练历练,如今看来就算了。”
知俞一听就精神了,揉着脸,说道:“下…下山?真的吗?”知俞激动的眼里都要透出星星了。
何蕗池见他此番,伸手在知俞头上揉了一把,“嗯,下山。”
“看你在莲何殿学了这么久的制香了,想着带你下山去找些小妖魔练练手。”
“好。”
这个冬天格外的寒冷,但似乎又异常的温暖。雪地里有两个雪人在雪地上行走,一个大雪人,一个小雪人,只是两只雪人头上还打了把伞。
“你名中带俞,我便唤你小鱼儿,可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