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儿，你出去。”

    想蹲下抚慕清霄的明枝被眯眼收起软剑的商容决严词碾了出去。站在英招殿的少女咬唇，目前心迹难以形容。

    ……事情怎么会发生到这个地步？

    然而，一刻不到。她本以为的糟糕结局并未发生，商容决笑着出来，眼尾细纹弯下，与方才模样天差地别。

    他说：“木逍以后就是我门下，收拾收拾，一周后你与他一同下山试炼。”

    明枝：“啊？”

    她爹可不是好忽悠的。所以她好好奇，霄霄和他爹到底聊了什么？

    可她乍然欢喜得还是太早，商容决轻敲她的额头，睨了她一眼：“外加一个条件，这一周内你得与为父学毒。”

    明枝：“啊？！”

    *

    地点，药阁后院。

    人在，但魂却没了。

    这一周不到内，明枝过得好苦。蝎子、蜈蚣、还有些见都没见过的多脚软面虫。对她而言，这是简直着如近乎酷刑一般的日子。

    但只要每日晨时起床时，她想到霄霄为此可以有机会去寻找真相，她就值了。

    今日是弟子试炼的交接仪式。所谓交接仪式，即是组员的见面日外加领每个阁的阁牌。

    曦光垂杨下，明枝特意把黑倦眼袋用膏粉牢牢遮住。

    她今日还梳着一对双环低马尾辫发，鹅黄绮裙，窈窕身段。远望像一只俏丽朝气的小黄莺。

    当那白衣少年缓缓走进时，明枝快一个星期没见着她的攻略对象了。

    霄霄今日穿着的款式是药阁弟子衣服，比起他以往白衣镶黑滚边的剑峰服饰，这是象牙白色的，他人又高，高马尾披在肩上，完全把少年气的温润坚韧的气质具象化了。

    见到美人，她一个惊喜，摇手就沖他招呼。

    “霄霄？霄霄！这里！”

    慕清霄唇角微动，睫羽抬起下，竟被暖光照射的有些看不清明枝的脸。

    他不过来明枝也不生气，她便不假思索得过去了。

    第一个问题便是：“那日，你和我爹都说了什么？”

    那日回去之后商容决就把她调到了他的身边，名曰专人教授，实则看护坐牢。

    所以，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慕清霄一时却没有回答她，许久才回了一句：“没什么。”

    明枝一下子就抓住猫腻。

    他实在不是会说谎的人，说谎时他的凤眼会像下移动半分，唇角则会滞留绷直。

    看起来是霄霄不愿意说。虽然这样让她更加期待真相了。但那她不会强求人，立即引导他们到另一个话题上。

    两人走得极快，很快就走到药阁前的无相广场。

    早就静待，正靠在树下抛石头玩的少年抬头，见是明枝和带着慕清霄，以及他脸上的麒麟面具，他星眼亮了亮。

    路尚霁自来熟又高情商得绕过明枝，直接向慕清霄打招呼。

    “路尚霁，你未来的队友。”

    基于他大嘴巴这件事，明枝巴不得路尚霁一辈子别和他说话。

    慕清霄颔首：“木逍。”

    “一见木兄就如同见到知己，相信此次试炼，我与木兄也能一同杀敌。”

    路尚霁一笑，露出半颗虎牙来。

    这让明枝委实不爽，她明确得回嘴：“你难道没有队友吗？”

    明明人家小队都是四人，路尚霁平时表现的四海皆兄弟，怎么到这时候反而一个人都不愿意与他组队。

    这小子还自荐枕席得写信送至商容决的面前。绝对有猫腻。

    路尚霁摸头苦笑：“师姐还没消气吗？这次确实没人和我组队。”

    呵，胡说八道。

    最后碍于霄霄在场，明枝收敛了点。三人组暂时就这么僵持得集合了。

    领了阁牌后，时间又过了两三日，下山试炼的日子终于到了。

    *

    魇城，隶属于妖界胤都与人界之间，按理位于交界处应该是动荡之城，但正如明枝现在所看到的的街市一样。

    这里风调雨顺，百姓吆喝，一副祥和之态。

    基于明枝与慕清霄二人的临时提议，路尚霁馋这魇城特产的桃花酒，就先道告退。

    “小师妹，木兄，既然你们去这附近渭水村，那我们约定魇城客栈汇合。”

    明枝点头。

    路尚霁走后，夕阳只能瞧见尾巴。薄光笼罩在少年少女身上，明枝跟在慕清霄身后，他走一步，她大抵要两三步才能跟上。

    于是，她踩着他的影子，一下又一下。

    走着，走着，侥幸的感觉油然而生。明枝试探：“霄霄这次怎么让我留下来了？”

    按照她这几次对慕清霄的了解，他只会觉得来寻渭水村寻找勾神玉和当日真相的线索是他自己的事情，无需麻烦别人。

    而这次当她提出来和他一道时，他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难不成有一丢丢的放不下她了？就在明枝想正事一下，慕清霄停下了。

    明枝猝不及防得差点撞上他的背，及时刹住车抬头。

    这双太过矜贵的凤眼落到她身上，让她恍惚觉得他真得好像很深情，又能看透自己所想。他还是没有回答明枝的问题，忽得一笑：“商姑娘，我们到了。”

    明枝：“…噢，好吧。”

    007咳咳提醒：【亲亲宿主，虽然攻略对象对您很温柔，但这种温柔可以出自一种责任与愧疚。您的攻略好感度才3哦，

    3才是真实关于男女之间感情的想法。所以，不切实际的想法以后可以稍微否决一下哦。】

    【知道了啊啊啊啊系统你不还要在这戳我痛处！】

    【好嘟，亲亲宿主。】

    *

    夜幕降临，渭水村除了狗吠，明显安静过头了。

    昏黄灯笼吹拂。慕清霄很清醒得寻着记忆中路，前往一处村民住所。

    “谁啊？”嘎吱一声，老翁从里拄着拐杖出来，与此同时，他身后穿来一妇人的惊责声：“爹爹，这么晚了还给外人开什么门？我们得睡了。”

    老翁似乎年纪太大，耳背健忘，一时忘了这个理。等他反应过来现在酉时过半，快近戌时。

    老翁唇角才颤颤而关门，却被慕清霄揽手制止。

    他问：“抱歉，在下来寻一人，望通融。”

    “是上次那两位的仙师中的一个啊，进来吧。”那原本拒绝的妇人忽然坦然，让慕清霄和身后的明枝进了屋子。

    屋子是个三合院，在这渭水村算是小阔户。偏院是老翁在住，主屋是妇人和其丈夫在住，妇人的丈夫段留即是当时接待他与师兄林玞之人。

    慕清霄问段留去向，段夫人盘发上的一根玉下流苏摇动，精明眉压了压，“哦”了一声，便不假思索歉意道她丈夫出海去了，归期恰好在明日。

    而这边的明枝一进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离了药阁水土不服，明明是简单家中百姓布局，她总觉得心头不舒服。

    就，心头毛毛的，像是背后有人盯着般。

    她听到段夫人的话，凑近了一点慕清霄，询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料段夫人却欣然提议：“天色渐晚，二位不嫌弃的话，今晚可在陋舍先歇息。”

    这个渭水村确实有点奇怪。

    明枝总觉得，他们现在踏出去会有话，不好的事情发生。而且明日这段留就会回来，他们再走，得不偿失。

    段夫人领着二人去了偏远屋子，但让明枝有些心跳加速的是，这里只有一间房间。

    而段夫人也留意这对少年身上一瞬气氛变化，她捂嘴反应过来：“两位仙师不是新婚夫妻吗？”

    “？”

    明枝下意识瞟向慕清霄。少年现在垂睫，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位姑娘这么信任仙师，仙师又总是护着这位姑娘，我还以为……罢了罢了，这就犯难了——”

    犯难，是要把他们赶出去吗？

    那可不行。

    于是，明枝与慕清霄对视一眼，在他启唇前，她抢先回道：“我们是兄妹。”

    “原是二位兄妹呐。虽兄妹同屋还是不妥，艰难之下，二位就先免俗吧。”

    段夫人走后，明枝特意注意了一下外面，主屋和老翁所住的房屋全都刹那间熄灭。

    她回头，提示慕清霄：“他们这么早都睡了。”

    少年坐下在桌上，眉目在月色里更显清俊温柔，他应声，并道：“这里由我守着，商姑娘也去睡吧。”

    “霄——”你今天肯定也很累的，要不要和我将就一下？

    不过她没说下去。她本来想着让霄霄也上塌睡，现在想想，还是算了。

    那次她告白试探，清霄转头就说她像自己妹妹，算是一种婉拒。可想而知今天她要是强迫人家，他指不定会违抗自己的原则，脸红别扭怎么样。

    哎，君子有一点不好，对浪漫过敏。

    “那霄霄，晚安啦。”明枝上榻，乖乖用被子盖住自己

    吹灭灯火。

    黑暗中的慕清霄浅浅“恩”了一声，让一下子明枝颇有安全感，困倦袭上脑子。

    半夜，明枝忽然感觉好冷。刚来村子时那种虚晃，感觉有人看着自己的感觉更甚。

    蓦然，她渐渐苏醒。

    床榻下好像是一种爬行动物黏腻的声音，愈来愈近。

    就在她心慌撇过头时，几分月色漏窗，她看到慕清霄正躺在自己身边。

    床榻并不大，她睡觉不老实都睡得那么香，是因为他规矩到在两人之间留了很大空隙。就在明枝糯糯出声喊了句“霄霄”时。

    慕清霄醒了。

    下一刻，被子盖过她的头和身子，被子中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被子外自己被人护搂在怀中。

    发生了什么？

    包裹在被中时她全身闷热。

    她不敢动，她现在不只是惊讶大于慌乱，还是反之。因为被子外是霄霄在抱着她。

    而后，她听到却邪剑起，像人又像妖的不知名“生物”落下一条玉扣穗子，惊慌而绕窗而逃。

    “好了。”

    明枝被子外的桎梏松开。

    少年声音清浅。凤眼于黑暗中蒙着一层雾，音尾又压抑着几分不知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