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们得再去一次太平间。”
乔一晨走到床边躺下,“先休息吧,养精蓄锐。”
“行嘞哥。”
“等等!”乔一晨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你多大了今年?”
“二十,咋了?”汪柳杨掀被的手一顿,看着乔一晨欲言又止的表情,顿感不妙,“我五月的生日……”
“我七月……”
得,此话一出,汪柳杨感觉心里像有根柱子塌了。他叫了人家一晚上的哥,结果人家比自己还小将近两个月。
乔一晨倒是一脸的善解人意:“没事,以后就叫我乔一晨吧,都以名字相称。”
病房里面安静下来,窗外高挂的太阳开始向西偏移,病床上的两个人,一个嘴角笑意不减,一个紧皱眉头冷汗直冒。
“乔一晨!要不是你我早跟你爸离婚了!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你不是愿意砍手吗?来……来……你砍,你再砍一次,多砍几根我就不跟你爸离婚了,来啊……来……”
“乔一晨你就是讨债鬼!乔一晨没有人要哈哈哈……乔一晨就是没人要的小孩……他没有爸爸妈妈了哈哈哈哈哈,他爸爸妈妈不要他了……”
“你去死啊……去死!!”
乔一晨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惊坐起来,用拳头疯狂锤着胸口,才大口大口的呼吸。
好险……好险……
他从十岁那年开始,睡觉总会做重复的噩梦,一做那个梦他就会忘记呼吸,然后就会这样挣扎着醒来。有时候他也害怕哪天真的就这样过去了。
稍微平复些后,他甩了甩头,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上面显示已经晚上十点了。
这么快?乔一晨有点诧异,可窗外的天确实也黑了,要说还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昨晚那个大得渗人的月亮消失了。
“汪柳杨,醒醒了。”
被摇醒的汪柳杨努力睁开眼睛,嘟囔道:“天都黑了啊。”
“起来吧,已经十点了。”
汪柳杨坐在床上半晌都没缓过神来,干脆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再出来时,已是神清气爽。
距离十一点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为了确保今晚能快速顺利地完成任务进度,他们根据今天勘测的地形和昨天的收获,制定了大概的计划。
“昨天那个老头说了,太平间只有医护人员和死人才能进,死人我们做不了,那就只能假扮医生了,所以第一件事:去三楼拿到医生的衣服。”
“好。”汪柳杨不管乔一晨说什么都是连连点头一脸赞同。
或许别人看来会说他汪柳杨没有主见,但只有他知道,乔一晨给他的安全感有多足,他愿意无条件支持乔一晨!
“接下来就是直接前往太平间,这是个未知的地方,我们暂且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所以一定不能放松警惕。”
“还有最关键的!一旦有什么不可控事件发生,你先跑,我断后,明白吗?”
乔一晨神色认真严肃,“你的棒球棍绝对不可以离手。”
“一起上其实也行的。”汪柳杨说。
乔一晨不接话,当着汪柳杨的面从枕头里抽出那把水果刀。
依旧是童谣响起,禁闭的房门打开。乔一晨和汪柳杨两人迅速拿起武器按照制定好的计划走。
今晚的医院灯火通明,但依旧是空无一人。两人迅速上了电梯到达第三层,随便找了个最近的诊室就往里钻。
“有吗?”乔一晨站在门口放风,小声点地朝里问。
“有,刚好两件。”汪柳杨已经穿好了,手上还提溜着一件跑了出来,“就是有点小,凑合着穿吧。”
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小不小的,大褂随便往身上一套,两个人像耗子一样又麻溜地跑进电梯。
显示器上的数字一点一点往下降,那股阴森森的气息又来了。
“叮——”
电梯门打开,这次他们更谨慎了,几乎是背对背地走出门,确保不会再被突然贴脸。
“奇怪,今天怎么没老头了?”汪柳杨疑惑问了一句,但很快抛之脑后。没人看守正合他们的意。
乔一晨也注意到了,但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找到娃娃。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往里走,长长的走廊里有三扇不锈钢门,没有标识,他们无法确定哪一扇后面是冰柜,只能一一打开。
乔一晨和汪柳杨两人背贴着墙站,乔一晨的左手搭在把手上,右手紧紧攥着刀,汪柳杨也高高举着棒球棍,只要一开门发现不对,他就一棍子敲下去。
“三、二、一!”
门向内打开,贴着墙的两人屏息凝神,确定没有可疑的声音后,才慢慢推开了第一扇门。
门后一片漆黑,乔一晨拿出手机,借助手电筒观察室内情况。他们发现这只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几个废弃的医疗设备堆放在角落。
“不是这里。”乔一晨低声说道。他们迅速退出房间关上门,继续寻找。
第二扇门后是一个解刨室,屋里的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台子,旁边一堆柜子里有很多的工具。但同样没有他们要找的东西。
“就剩这最后一个房间了。”汪柳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乔一晨点了点头,两人再次背靠背站立,准备打开最后一扇门。乔一晨的手轻轻搭在门把手上,缓缓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的一推。
门缓缓打开,刺骨的冷气扑面而来,手机微弱的灯光照到不锈钢上又反射回来,这里是停尸间没错了。
房间靠墙的地方有一排排整齐的冰柜,每个冰柜上都贴着标签。乔一晨和汪柳杨对视一眼,知道他们的目标就在这些柜子里了。
“这么多,一个一个开吗?”汪柳杨一想到这些冰柜里可能有尸体就忍不住的害怕。天杀的,他长这么大还没接触这些啊。
乔一晨在门边找到了灯的开关,但是怎么也按不亮。听到汪柳杨的话,思考了一下,“应该不用。”
他看着眼前的不锈钢大柜子,静静回想着童谣的歌词,“打开冰箱挑选肉,二排五个是最佳……二排五个……”乔一晨手机的灯光定格在二排第五个的柜子标签上。
“开这个吧,帮我拿着手机,站远一点。”乔一晨神色平静地将手机递给汪柳杨,之前爷爷奶奶去世的时候,他都在场,对于尸体,他可能心理准备足一点儿。
一鼓作气的将冰柜拉出来,即使是处在低温状态,空气中还是掺杂了难以言喻的气味,汪柳杨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手机给我。”乔一晨说道。
汪柳杨从后面绕了一圈,努力让自己离尸体远点但又不耽误事。
乔一晨接过手机往尸体的脸上一照,只看了一眼就顿时头皮发麻,心里无数的脏话想往外飚。
真的是疯了!!
“怎么了?”汪柳杨看着乔一晨迟迟没有动作,又害怕又好奇的往前探了一步。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当场晕厥过去。“他……他他……怎么会是那个老头啊?!”汪柳杨快崩溃了,躺在冰柜里的竟然是昨天拍了他肩膀的老头,“肯定是巧合对吧,今天刚去世的肯定……”
“不是今天。”乔一晨很残忍是戳破了汪柳杨的自欺欺人,“便签上的死亡时间,已经是半个月前了。”
“可他昨天还在这里跟我们说话!”汪柳杨有些急了。
“我们能莫名其妙来这个鬼地方,你还指望按常理来?”
乔一晨的话像一盆冰块狠狠砸在了汪柳杨的身上。
是啊,他在家睡觉来到这了、挂水的护士昨晚还被啃食,那昨晚对话的老人怎么不能是死了半个月的尸体呢。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这里也没有娃娃。”汪柳杨的声音还是有点蔫蔫的。
“把他搬出来吧,你OK吗?”乔一晨有些担心。
“我可以。”
汪柳杨确实可以,演员要保持身材,他经常健身,力气还是有的。
两个人一个顾头,一个顾脚,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才堪堪搬动。
“这么沉!灌铅了吗?”汪柳杨甩了甩有些酸胀的手腕。“这就这么大,把他侧过去看底下压没压东西算了。”
乔一晨同意了他的想法,这是真的有点难搬。
“这也没东西啊!”
好不容易将人给侧过去结果底下就是光溜溜的柜板,连根毛的没看见。
汪柳杨泄了气,手上劲一松,老头就咚地一声躺回了柜子。乔一晨被带得一踉跄,差点栽进去,幸亏反应快用手撑了一下。
“汪柳杨……”乔一晨语气突然变得严肃,“你摸这里,是不是不太对劲。”
被叫到的汪柳杨一脸茫然的伸手摸向老头的肚子,肚皮不是很平整,有点不规则的突出,“可能……有点?”
得到回答,乔一晨迅速将手机塞到汪柳杨手里,嘱咐他拿好照着肚子的地方不要动,随后拿出水果刀就往老人的肚皮上划。
“你你你要剖尸!”汪柳杨吓得话都快说不准了,“你会?”
“不会,我学财会的。这跟切肉差不了多少。”话说的自信,手上动作也迅速,三下五除二的就划开肚皮往里翻。汪柳杨看得是面部直抽搐。
这家伙是个狠人。
肚子里没有了该有的内脏,反而出现了一个不该有的铁盒子。乔一晨试图将它拿出来,却发现根本不行,无奈之下只能将整个肚皮割掉,露出整个盒子。
乔一晨看了汪柳杨一眼,后者正对着盒子哑然。他给了汪柳杨点喘息的时间,等他缓会儿了,果断地打开了盒子。
“艹……”
这句脏话终于还是从乔一晨嘴里骂了出来。
娃娃找到了,就在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