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的扶手上摆着些蜡烛,勉强照亮台阶,可那烛火越往上越弱,大家都察觉到不对劲,一人顺了只蜡烛。
空间里逐渐弥漫出一股酸臭的味道,空气开始变得湿润黏腻,烛火也渐渐黯淡下来。
他们终于来到了三层,这间客栈不大,估计也就三层。李长烽举着蜡烛上前,却突然照到了一只黑色的腿,吓得他后退一步,又想起刚刚那种恶心的触感,他险些又要吐了。
身后几人也看清了那腿,一同举着蜡烛向上看去,只见一只硕大的蚂蚁躺在那里,触角还在动。它身旁有不少白色的东西,仔细看便知那是卵。
密密麻麻的卵堆积在一起。公孙瑾突然觉得脚上有什么东西爬过,她低头一看,许多蚂蚁正从她脚上爬过。
她顿觉恶心,努力将它们甩开,再一看四周的墙壁,也尽是蚂蚁。
所有人都向中间聚了聚。那大蚂蚁似是发现他们了,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随后竟是朝他们吐了一口粘液。
欧阳玥说时迟那时快,拿起早就备好的符箓冲到几人最前面,她扔起符箓掐了个手诀召唤出一面无形的盾,避开了粘液的袭击。
那蚁后吐了好几口粘液,弄的整个房间都黏满了汁液,恶心的几人直想吐。
它见怎么也吐不中这群人,便不再吐了,召唤出了它的那群“小弟”。
伏在墙上的成千上百只蚂蚁堆积在一起,慢慢垒成一个人的样子。李长烽拔剑砍去,谁知那东西会变换身形,巧妙躲过了攻击。
公孙瑾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方块,她扒开包装,露出里面的一大块糖,甜腻的味道瞬间散发出来。
她退到一角,挥了挥手中的糖,那蚂蚁果然克服不了本性,一窝蜂的朝她爬来,队形也渐渐乱起来,已经维持不了人形。
公孙瑾趁机跃起,拔出铜钱剑,用力拍打在那蚁群身上,蚁群立刻溃不成军,四处逃散。她松了口气,从空中落下。
“你哪来的糖?”欧阳玥十分不解。
“在鬼市的时候买的,想着尝尝新鲜。”公孙瑾答道,“你要不要尝尝?”
她说着又朝欧阳玥挥了挥手,欧阳玥嫌弃的推开。“你这还能吃吗?”
“为啥不能?蚂蚁又没碰到,可贵了。”公孙瑾毫不在意。她将包装重新包好放回口袋中。
蚁后见这招不管用,迟迟没有动静,怕是不知道憋了什么坏水。
李桓早就受不了这股恶心劲,再加上这个烂蚂蚁的结界让自己这么难堪,他早就怒了,拔了刀朝蚂蚁脑门刺去。
“阿桓?”
李桓手下一软,竟是没有插到要害。
“你不想阿娘吗?”
一道女子的声音响起,轻柔甜腻。
“糟了,蚂蚁又幻形了。”公孙瑾道。
其他人看不到蚂蚁幻化的形状,只有李桓看得见,李桓只见面前是自己许久不见的阿娘,她梳着随云髻,插了只玉钗,面若桃花,目似流水的看着自己。
“阿桓,听娘的话,把他们杀了,他们想害死娘。”
李桓突然清醒过来,重新举起手中的刀,朝蚂蚁心口捅去,奈何它皮有些厚,竟是没捅穿。
“李桓!你母亲是金乌吧,从前她将我从金蟾口中救出,今日你若是放了我,我便告诉你你母亲死去的真相。”那蚂蚁见状拿出了杀手锏。
李桓果然放回了刀,后退几步。
“她不会真的要……”易知许揣测着李桓的心思。欧阳玥此刻已经用符箓召唤了一面盾,防止李桓突袭。
但李桓并没有转身,他退了几步便停在原处,随后单膝跪地。
“故技重施,你必死无疑。”
他说罢用手触碰了地板,不知从哪来的火焰熊熊燃起,点燃了蚂蚁刚刚喷过的粘液,又顺着粘液一路直烧到蚂蚁身上。李桓迅速起身,跃到欧阳玥的盾后。
几人听见了巨大的轰鸣声,眼前一片煞白,过了一会才看清状况。那蚁穴早已爆炸,蚂蚁全被烧死,楼下也不再是无穷无尽的楼梯,而是变成了普通客栈的样子。
“你会法术?”公孙瑾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桓。
李桓缓了缓,皱着眉看向一楼。
“这是母亲唯一教给我的法术。”他道。
公孙瑾思索片刻,金乌确实是火系神鸟,李桓的来头不小啊。但是既然是神鸟,真的那么容易被猎人射中吗?还恰巧被定远侯所救。
李桓在无人看见的地方默默攥紧了拳头,似是在压抑着什么。
楼下在门外埋伏着怕五人逃跑的掌柜和矮子,听见那轰鸣声忙起身查看情况。他带着化了形的工蚁们进了店,只闻见一股烧焦的味道。
他们连忙顺着楼梯往上爬,冰冷的刀刃却架上了脖子。五人早就收拾好了残局,埋伏在这里了。公孙瑾易知许和欧阳玥负责挟持住掌柜和矮子,李长烽与李桓负责屠杀工蚁。
事情结束的很快,那矮子和掌柜早就吓得颤抖不已。
“爷爷奶奶们,饶……饶了我吧。”那掌柜双手举过头顶,害怕到结巴。
“刚刚怎么没见你态度这么好,嗯?”早就杀完的李桓带着怒火朝掌柜冲过来。
“哎呦……大爷啊!放了我吧。”那掌柜带着哭腔,“刚刚主上告诉我了,您是金乌后人……”
“你这种蝼蚁竟也配提我母亲!”李桓拔刀朝掌柜刺去,却被公孙瑾用剑打开了。
“你们都是妖,为何还要设防妖的结界?”公孙瑾质问道。
“那结界,是吸取其他妖物的元气,供给主上的,主上日日产卵,要恢复元气。”掌柜一五一十的说。
“那一楼的八卦阵呢?”易知许问,“那四不像的八卦阵是什么。”
“那是吸人精气的,我们本就干些吃人的营生……”
掌柜交代的差不多了,欧阳玥却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忘记了。她沉默了许久,突然想了起来。
“你的镜子……”
“小心!”
欧阳玥话未说完,就听公孙瑾大喊小心。她忙躲开,公孙瑾拿着剑朝她身后刺去。
她定睛一看,竟是矮子拿着镜子想要吸走自己的元气,幸好公孙瑾已用剑将镜子插烂。
欧阳玥怒了,她甩出金针,从矮子的眼睛直插入脑门,那矮子立刻七窍流血而亡。
掌柜看了吓得连忙后退,直到退到了墙边无处可退。
哗的一声,鲜血喷出,李桓的刀抹过掌柜的脖子。
“他作恶多端,既审完了便杀掉吧。”他解释道。
其他人并未在意,只是觉得有些疲惫。
公孙瑾突然往楼下跑去,另外几人也跟着下去了。
“二楼还没炸全,找个房间睡一觉吧。”公孙瑾提议道。
虽然大家都觉得十分磕碜,却也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拖着疲惫的身体赶路,于是便应下了。
他们找了一间大屋子,从别的房间搜罗了几条被褥,准备挤在一起对付一晚。欧阳玥拿出符箓,开启了一个结界,防止遭遇突袭。
“你放火的法术还挺帅的,教教我呗。”
“你学不了,我天生能放火。”
“切。”
公孙瑾和李桓小声交谈着。
易知许轻笑起来,李长烽看见后不知她笑什么,却也跟着微笑起来。
“好了,快睡吧。你俩别吵了。”易知许突然道。
四周安静了,五人就这么对付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