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

    雾云山上有玄青阁,玄青阁中有青云真人。雾云山陡峭,每至下雨,台阶湿滑,总是有人站不住脚,摔个鼻青脸肿。

    天蒙蒙亮,清晨下了场小雨,登山的姑娘拄着拐,慢慢的走着。秋风时不时吹开她的帷帽使她不得不驻足整理。

    玄青阁的门被叩响了,开门的是个小童子,只是他一见面前的姑娘,便将她引进了阁中,直接去找了阁主。

    “来了啊。”青云真人缓缓道,“信给我吧。”

    姑娘一愣,却还是将信递上。“是公孙大人给您留的信。”

    “你看过了吗?”

    青云真人问她,她摇了摇头,随后接过了真人递过的信。

    “她走了。”青云真人道,“既已下定决心,何必多此一举呢?我倒还不至于阻拦她。”

    他说罢与对面的太虚真人继续了那盘未完成的棋局,只剩云扉颤抖的拿着那一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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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阳光照进客栈,打在几人脸上。李桓悠悠转醒,他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好似被什么东西压着,一睁眼便发现公孙瑾半个身子压他身上了。

    若是平常,别人这般待他,他这暴脾气一定会将人推开,可今日他却没怒,只是轻轻的将公孙瑾的胳膊和腿移了下去。

    他起身便与李长烽对上了眼。两个人合计着要不要把她们叫醒。

    “昨晚睡的舒服吗?”易知许说道。二人这才发现易知许已经醒了。

    “能睡着便已很好。”李长烽一本正经地说。谁知易知许竟笑了起来,许是看他那正经的模样忍俊不禁。

    “易大人,需要我帮忙收拾东西吗?”

    “有什么好收拾的?殿下不如去看看周围有没有井,我们好打些水洗把脸,体面一些。”

    易知许就那样温柔的看着他,他像是领了皇命一样说了个好,便急匆匆的去寻井。

    易知许心想堂堂八尺男儿,却如忠诚的猎犬一般,倒是颇有几分风味。他肌肉紧实,反应敏锐,总是第一时间保护主人,又总是将战利品主动上缴主人,也像一只忠诚的狼。

    “公孙瑾?公孙瑾。”李桓轻轻摇了摇她,又喊了几声她的名字试图将她喊醒。

    公孙瑾有些清醒了,她突然拽着李桓的胳膊,一用力把他拉近。李桓甚至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打在自己脸上,他心跳加速,脸又红的像煮熟了的虾。

    “柳郎,我以后不点别的伶人,就只要你,好不好。”公孙瑾说了梦话。李桓的脸极快的黑了下来,他嘴角有些抽搐。他突然托起公孙瑾的脖子。“公孙瑾你赶紧起来!”

    公孙瑾这才悠悠转醒。她猛的坐起身。“哪呢哪呢?”她慌忙的问道。

    “什么哪呢?”

    “妖物啊。”

    公孙瑾和李桓大眼瞪小眼。“没有你还这么着急的叫我!”公孙瑾似乎有些生气。李桓皱起眉,火气也不小。“怎么,嫌我打扰你跟你的柳郎梦里相聚了?”

    李桓刚说完,就发觉空气很安静,他一转头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李长烽。二人都有些尴尬的避开彼此的眼睛。

    “少桓……醒了。”李长烽没话找话。李桓忙站起身,抱拳行礼,说了一声殿下安好,便匆匆走出了房间。

    易知许见他回来,问:“找到井了?”“找到了,就在后院,我已用木桶打了些水上来。”李长烽道,“欧阳大夫早已在后院中做起五禽戏了,说是能强身健体。对了,她还说水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什么问题,让咱们放心用。”

    易知许看了眼床铺,才发现欧阳玥早已不再。“是我疏忽了……”她道。李长烽尴尬的笑了几声,易知许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道:“你辛苦了。”得到了夸奖,李长烽表面上轻轻一笑,实则内心十分得意。

    他们把公孙瑾拽起,拉到后院中,发现欧阳玥在做操,李桓在练武。他们三人用水洗脸漱口,李桓见公孙瑾走来,哼了一声便走开了。

    “这么大火气?”欧阳玥看着走远的李桓问道。

    “吃醋了呗。”公孙瑾照旧洗着脸,内心毫无波澜。

    一行人洗漱过后,便匆匆骑马离开了,这里不宜久留,虽还未吃早饭,但防止再生事端,大家都决定过了这段再寻餐食。

    一路上人烟稀少,很快就出了城区。只见路旁的景象早已悄悄换成一丛丛芦苇。风吹拂过芦苇,时而听见几声鸟鸣,更添几分悲凉之感。

    芦苇荡后是一条大河。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水面波光粼粼,时不时有水鸟略过,激起些许波澜。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欧阳玥不禁想到诗经中的一句。

    “是渭河吧。”公孙瑾道,“走了这么久,周围人烟稀少,想是该出京畿道了。”

    易知许闻言朝后看了一眼。“就要离开家了。”

    家,李长烽从来不知家是什么。如果一家人聚在一起就是家,那他实在不理解,冰冷的母亲,无情的父亲,为了权利互相厮杀的弟弟和妹妹,到底有什么值得人们眷恋。

    如若说有个大点的宅子,不愁吃穿,能安居乐业,他还勉强算有家,可如今他连安居乐业都难做到了,家,早就支离破碎了。

    看样子一时半会遇不到人了,这荒山野岭的,若是遇到店家才是稀奇。他们只得拿出备用的干粮,那干粮无滋无味,本是不想吃,却也无可奈何。

    公孙瑾又掏出了她的那块糖。她把糖掰碎放入了干粮中,其他人很是不解。

    “你这是什么吃法?”李桓调侃道。

    “糖饼,你没吃过吗?”公孙瑾却是一本正经的回答,“我这人除了爱喝酒,还爱吃甜,如今酒没有,就只能吃点甜的喽。”

    李桓无语,只道让她少吃点甜的,别到时候长蛀牙,痛苦难耐。

    他们吃的很快,一刻也不敢耽搁,马上就继续赶路了。

    那河又宽又长,真不愧是流经整个京畿道的河流。只是前方有些雾气,又加上蒹葭阻挡,只能隐隐约约看见有几个巨大的物体在河上慢慢的移动。再扭头看陆地,只见空旷的土地上愣是出现了许多营帐。

    “快停马!”李桓突然大喊。

    好在这里水多,周围有树林,他们也顾不上别的,立马调头钻到了树林中。他们牵着马在林子里慢慢移动,谨慎查看这那些人的动向。

    “船帆全部放开,战船全速前进,营帐安静,是战备状态。”李桓解释道,“想是哪个师在平叛吧,待会看看旌旗上写着什么。”

    “既是平叛,咱们怕什么。”李长烽问道,“咱们的身份,难道怕被杀了当军粮不成?”

    李桓一愣,解释说:“我也拿不准,万一是内乱,看看再说吧。”

    李长烽总觉得李桓有点奇怪,但没再说什么,只是继续走。

    他们离的近了些,只见那迎风招展的旗帜上赫然写着一个“李”字。所有人都看向了李桓,他毕竟姓李,并且是水师将军,这只队伍极有可能跟他有关。

    李桓尴尬的看着他们,只答了一句“我不知道。”

    “李将军当真不记得我们了?”一道浑厚的男声响起。

    几人纷纷向后看去,其他人不认识,但李桓认识,这正是他的副将——陈望。

    几个人莫名其妙被陈望带上了战船。这些人太怪了,曾经是李桓的手下竟也对他毫不留情。李桓却出奇的没有发怒,他表情严肃,看上去十分沉重。

    他们被带到了船舱,那船舱中端坐着一人,此人李桓认识。他叫王馥,原本跟定远侯一样与太子交好,现下不知为何与李桓为敌。

    他身旁坐着一人,此人看起来像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李桓。他正是曾与李桓共事多年的同僚。

    “张连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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