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袍

    这个消息一出,底下的人轰动了,身边有什么,他们就捡起什么,一起朝着囚车扔过去,

    里面的孟寒死死攥紧拳头,拼命遏制住自己开口的念头,

    “当年,是邱怀春与章家父子合谋,丑事败露之际,章家父子承诺保住其子邱鸣鹤,邱怀春答应自己担下全部罪责,邱怀春该死,章家父子也该死啊!

    前些时候,章家父子听到风声,知道太后娘娘跟梁大人对他们不满,知道太后娘娘跟梁大人想要给大伙儿一个交代,贼心不死的两人竟然又找到邱鸣鹤,企图让他去诬陷梁大人,

    还好太后娘娘早有戒备,才未能让他们得逞啊,”

    “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求太后娘娘饶小的一命,当年是我爹愧对大伙儿,我的年纪小,我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又是章家父子哄骗我,这不怪我,不怪我啊,”

    囚车里面的邱鸣鹤被吓得瑟瑟发抖,他缩成一团,不断地开口求饶,

    但他多说一句,难民们的怒气就增长一分,

    “前两天,章家父子的人还埋伏在前面那片林子里,因为他们怕了呀,

    他们怕大伙儿看出端倪,所以时时刻刻都在防着大伙儿,他们甚至还想假借梁大人跟太后娘娘的名义,偷袭大伙儿,以便逼着大伙儿不得不离开呀!

    他们一肚子坏水儿,还好还好,奸计还没得逞,就让太后娘娘跟梁大人给识破了。”

    冯公公讲得“慷慨激昂”。

    章家父子的囚车,也跟冯公公身后的那辆一样,变成了难民们发泄怒火的对象。

    章家父子跟这个邱云鹤的罪行陈诉完了,冯公公又换了一种语气,开口道:

    “大伙儿在这荒郊野岭,受了大罪了,他们这些人吃香的喝辣的,现在,该让他们尝尝他们自己酿就的苦果了,

    太后娘娘命咱家带着他们几个过来,就是为了让大伙儿看看这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如今都已经成了阶下囚了,用不了多少时候,他们就会被问斩,

    到那时,这天大的好消息一定会被送到柳安,

    他们必定要被问斩,可他们罪孽深重,一桩桩一件件查起来,恐怕要费不少时候,

    可惜,现在是深秋,隆冬眼瞅着就要到了,京城的冬,不好熬啊,

    大伙儿亲眼看到他们被处决,这是极好的,但是大伙儿的日子也要好好过啊,”

    冯公公满是为难民好的语气,

    “所幸他们贪的金银财宝都吐出来了,”

    接着,他又开始介绍纪家父子二人,

    “这两位,是纪况跟纪承影,他们父子二人,驻守边疆多年,守着咱们天底下的老百姓,可谓是战功赫赫,

    听说了章家父子的事后,那叫一个义愤填膺,

    太后娘娘命人清理完了章家父子的家产,抄了自己的娘家,太后她老人家,眼泪留了整整一天一夜,

    最后,她还是强忍着精神,让人去盘点一番,

    用这些钱,换好了粮,让老将军带着小将军押送过去,同时,太后娘娘再下令从相邻州县拨一大批粮食过去,大伙儿觉得,这法子怎么样啊?”

    听着冯公公一番从慷慨激昂到安慰同情的话语,又听到一个他们朝夕相盼的交代,难民们一个个点头称好。

    眼看太后交代的事就要办成了,冯公公心情越来越好,努力压制住马上就要扬起的嘴角,继续道:

    “大伙儿用脚,走得慢,不如早些启程,粮车在后面很快就能赶上,

    说不定,粮食到的时候大伙儿还没到,

    这样大伙儿回去了,好好过个冬,好好过个年!”

    冯公公越说越激动,难民们越听越激动,

    “你们说,怎么样啊?”冯公公再添一把火,

    “好,好,这法子好,”有人出了声,

    有了第一个声音,就有了第二个声音,第三个,第四个,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响,

    “大伙儿收拾收拾东西,快点回家吧,”冯公公特地加重了“家”字,

    是啊,难民们颠沛流离地走了那么久,“家”这个字,对他们有多大的吸引力呀,

    “回家”这个词一出来,他们眼泪控制不住地就出来了。

    看到他们动容的表情,冯公公伸出手掌,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

    眼睛里是强挤出的“同情”,嘴角是再也控制不住的上扬。

    在宫里混了那么久,形势如何,他也是看得到的,

    像他这样的人,在宫里是没有根的,只能像墙头上的枯草一样,风往哪里吹,他就往哪里倒,

    完成太后娘娘交给的任务,哄得太后娘娘开心,他便又能在宫里舒服一段时候。

    太后的宫里,章婉正细细打量着一件华丽的明黄色宫装,她的手,不住地抚摸着上面的金龙,这是一件龙袍,一件她准备了好久的龙袍,

    想着那人穿上它的样子,章婉的心里就有无限的畅快,

    这是他们欠她的,这是她要让他们所有人看清楚的。

    一束光洒在了床上之人的眼皮上,像是一种神秘的呼唤,

    “醒了醒了,终于醒了,”晴岚激动不已,

    床上的孟昭喉咙干涩,发出的声音嘶哑,

    看到光亮,看到身旁熟悉的大家,意味着自己又捡回了条命,

    来不及有过多的感想,一件极其重要的事便撞进其脑海,

    他努力地发出声音,

    微弱的语句,满心的担忧,

    “鸣玉她们,有消息了吗?”

    屋里的人沉默了,

    半天,气氛太过安静,江守儒咳嗽一声,道:

    “她们不会有事的。”

    孟昭心里一沉……

    夜也是沉沉的,

    鸣玉的屋里,烛火还未灭,

    “去休息休息吧,”陆筝对着静静站在床边,一言不发的第五薇道:“你身上也有伤,”

    第五薇摇摇头。

    “你们两个,”于尽欢大理寺回来时,随口问了句那个叫周俊的回没回来,

    第五薇带着他,来到了屋里,

    他一眼注意到周俊头上的“发辫”,换做从前,见到这么一个人,他一定会轻嗤一句,一个大男人为了活命做到这样也是不容易了,

    可现在,他见识过眼前这人,他只觉得,眼前之人,活得过于热烈耀眼,

    视线一转,当它落在陆筝身上时,

    于尽欢不由自主,又将它投向了周俊,

    周俊的相貌,除了发辫之外,似乎也有了其他的改变,

    时间静静流淌,于尽欢心里的疑问逐渐扩大,

    最终,他发出了声音,

    第五薇的视线随着于尽欢的声音略略转了转,

    “仅仅是周俊与司徒炜?”于尽欢问道,

    第五薇轻轻地摇摇头,视线又全部回到鸣玉身上,

    于尽欢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但这后面,他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回归了沉默。

    一阵又一阵的疲劳袭击着鸣玉,她的眼皮一阵阵的沉重,

    她一次次的努力,一次次想要从混沌中清醒,当然,结果换来的是一次次的失败,

    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之后,终于,在她用尽全力之后,眼皮打开了,

    周围还是不清晰的,但透进来的月光,跳动的烛火,与熟悉的脸庞,都清晰地证明着,这回,她的努力成功了,

    第五薇首先发现鸣玉的动静,迅速上前进行查看,

    陆筝与于尽欢注意到后,也赶紧过去,

    看到大家,鸣玉使劲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大大咧咧的笑,努力开口道:

    “我果然还活着!”

    “离死也不远了,”于尽欢瞧了她一眼,下意识脱口而出道,

    “我们都好好的,都不死,”鸣玉继续道,

    “少说话,多休息,”于尽欢看着她,叹了口气,

    “好,我休息,”鸣玉点点头,弱弱地开口道:“你们也快点回去吧,明天一早见,”

    第五薇想要弯身,

    陆筝注意到,想起她背上的伤,于是先一步伸手给鸣玉掖好被子角。

    章婉放下手里的龙袍,猛地站起身,

    “那个所谓的贺青还活着,甚至还拿走了证据?”

    今天,冯祥回来,告诉她事已办妥,她的心情本来是愉悦的,

    但此刻,梁云华带来的消息,又勾起了她心里的怒火。

    “她出不了京城,却还在作死,”梁云华的目光,被章婉手里的龙袍吸引,他此前还不知道,章婉竟连这都准备好了,

    “就算在京城,那也是个祸害,”章婉并不满意梁云华的回答,

    “这个辰儿!”

    她拍着自己的胸脯,如果那天没有他,贺青这个岔子根本就不会出现,

    “安王府下人口里的那个矮妇人,有消息了吗?”

    章婉拧起眉头,据说,那天去给安王通风报信的,正是那个可恶的人,

    梁云华摇摇头,“让人照着他们的描述,画了画像,也让人去附近打探了,没人见过她。”

    “再查,”章婉命令道,

    “那天安王出现的太过及时,或是他……”梁云华顿住语句,

    “或是安王怎么样?”章婉不见梁云华继续讲下去,催促道,

    梁云华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或是安王在贺家附近安排了自己的人,那妇人,是安王下令,杜撰出来的。”

    “哀家,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一个好儿子!”那天与楚庆辰的对话,重新回到了章婉的脑子里……

    楚庆辰的房间里,东倒西歪,一大堆的空酒坛,

    他试图用酒来逃离眼前,他的珍藏喝光了,母后的人怕他出意外,不再给他送一坛酒,

    现在,他连醉都醉不了,只能这么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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