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嬷嬷跟着公主和肃王两步远的距离，听到公主说的话，立马欠身鞠躬，身后随行人员也跟着跪下。肃王回身抬手示意不必，顿了顿，笑着回道：“公主想延到什么时候？”

    昭和认真看着他：“给我一个月时间，我需要适应这个环境，需要适应……”

    “需要适应我，对吧？”沈如凡接上了话：“公主，婚期已经于两日之前回禀京中，京中与边疆路途遥远，此刻安排前来观礼的人员已经出发，除了‘需要适应’，我们还需要其他的理由。”

    昭和没想到，这是答应了她的要求么? “你有其他的理由么？”昭和问。

    “没有。”沈如凡干脆利落的绝了昭和燃起的希望，昭和愣住。何嬷嬷见昭和为难，开口劝到：“想必公主还未休息妥当，嬷嬷陪着公主去休息吧。”

    昭和需要京中官员在这边多呆一些时日，那个晚上能在肃王府潜入放置字条的人，定是熟悉王府的地形和巡逻士兵换岗时间的人，此刻肃王府内并没有她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即便这消息传到京中，当然她认为不一定真的能传到，也不一定能有人来这里救她。另外昭和能确认的是自己在结婚之前相对安全，毕竟公主成婚还是需要回禀京中的，但是成婚之后，除非随着肃王回京，再次见到京都官员的时间就说不准了。

    沈如凡跟昭和别过后，直接往前厅，昭和希望延迟婚期他并不觉得意外，原本就是圣上指婚，两个人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只是公主已经不像是他印象里那个病怏怏的小妹妹，反而朝气了不少，即便自己对眼前这个人印象不错，但是两人之间的生疏情有可原，但是既然成婚势在必行，那就让这次婚礼帮自己一把。

    昭和和婚礼并没有在沈如凡心里盘旋多久，此刻还有更紧迫需要解决的事情。

    肃王府前庭后方有个“地牢”，此地牢仅有小半截房子露出地面，这是肃王府内血气最重的地方，被肃王军队击败来犯的小队三个活着的夷人鞭痕累累，被绑着跪在地上，霍万在炉子旁转着烙铁，沈伯坐在主位，此时此刻他们亟需破解匈奴为什么近一个月的出击能直破防线。

    夷人小队有五个人，被肃王军队发现的时候，已经过了第二道防线，肃王这边折了两名士兵，惨遭割喉而死，霍万看到遗体，当场灭了两个叫嚣着的匈奴。

    沈如凡眼色暗沉一步一步走下地牢，如何从匈奴嘴里撬出情报才是关键。

    霍万起身，靠近为首最为顽抗的那个，一字一句用夷语说：“ 我会先从你的小拇指开始，然后，一寸一寸到你的脚尖，你放心，我不会动你的头，你可以随时喊停，说说我想知道的，如果说得好，我停半炷香的时间。”

    地上为首的人咬着牙回道：“你没这个胆子”

    沈伯看了一眼霍万：“这人不怕？” 霍万拿着烙铁，向着此人的手上按下。地牢里响起撕心裂肺的喊声，喊声减弱，地上的人依旧没有求饶。沈如凡在这种嘶哑声音慢慢踱步，走到这个人面前的椅子，坐下，双手交握，面色阴冷：“你知道我没必要留你们三个一条命。”沈如凡手上没有拿任何刑具：“留你，无非是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事情，更多的是，为了被你杀了的两个炎军，报个仇。”说完，示意霍万，霍万手起刀落，为首的人倒在血泊中。

    剩下的两个人身上被溅上血抖得更厉害，沈伯命人拖走一个，带入地牢东侧分开审问，留下了年龄最小的战俘，被拖走的人叫声凌厉，吓得年龄最小的战俘止不住的发抖，头叩在地上，仿佛要深深埋在埋在膝盖之间，沈如凡起身，走到最后一人身边：“到你了。”此人颤抖不已，刑房内安静得只能听到旁边火盆里零星劈里啪啦，沈如凡：“ 我们走了，炭火熄后，可就不加了。”

    如果没有炭火，地牢会又潮湿又冰冷，一个伤痕累累的人关在这里，求生无门，求死无路。

    “饶命……” 趴在地上的人开口。

    “拿什么换你的命？”

    “我们那边有条小路…靠近山谷…我们的山谷…”趴着的人颤抖着开口：“首领要趁天黑，听到竹鸡的声音，压倒草的方向前进…”

    沈如凡不吱声，霍万见那人没说话，从火盆里拿出一块炭火，丢在那人身旁。

    呲的一声，炭火在他眼前慢慢熄灭，此人加快语速：“我们…我们只是听命，在炎军换班的时候穿过守卫台…等我们穿过且没有被发现后，就在这边安顿，两日内生烟，连续三天夜晚生烟，意味着我们成功了”

    “你们是怎么知道炎军的换班时间。”

    “我是…不知道换班的时间，只是大统领说，我们听到竹鸡叫的声音，跟着往前走…我只负责过了边境就生火，扎寨”

    “那么你们带队…” 霍万问，此人伸手轻轻指了血泊中的那个人：“是他。”霍万只觉得不出所料，怪不得骨头这么硬：“如果那边没有看到炊烟升起会怎么样？”此人一阵子不说话，仿佛是搜刮了脑海里所有的信息，最后哆哆嗦嗦给出一句：“我也不知道”。

    沈如凡等了一会儿，带着霍万离开了地牢，没一会儿沈伯那边也盘问完毕，三人在前厅会合，沈伯那边审问的信息也是，压倒的草，鸟的叫声, 扎寨后起烟。

    霍万：“如果是夷人那边的大统领直接下达的命令，此人是直接跟大统领对接？”

    沈伯：“有人引荐也是可以的。”

    沈如凡心里盘算，此刻夷人是不是改变战略，不再以进攻的方式突破边疆防线，而是一队一队渗入，再驻扎。他交代霍万，回去盘查炎军拦截了几次夷人，包括发现他们的企图入侵踪迹的次数，地点，人数，再嘱咐沈伯统领市区内，在领地市集内发放通告，令领地内的士兵盘查市集内是否有外族面孔，或者来路不明的人。

    夷人混入军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军队从招募到扩大，人与人之间是可以相互佐证甚至连坐的，但是他们可以混入百姓，再由百姓混入王府内，就像是这次夷人能悄无声息突破防线。沈如凡面色更加凝重：有内鬼，会是谁呢？

    傍晚，边境，确实有一缕炊烟，环环相绕，悠然飘起，又随风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