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

    “首领,来人说南海谢汀白已无力迎战,打算撤回大军,退离南北线。”

    “嗯。”

    那人抬头,看向面前这个刚刚弱冠却杀伐果断的男人,男人斜靠在座椅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放在座椅上,食指漫不经心的敲打着,嘴角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须臾,男人睁开了眼睛,他的右眼被独眼龙眼罩遮住,只有一只左眼暴露在空气中,是一片深沉的红。

    那人在男人看过来之前就收回了视线,心脏砰砰跳,生怕这位大佬一个不乐意杀鸡儆猴。但是想起自己的使命还未完成,他慌乱的继续开口,

    “对…对对了,首领,谢汀白像往常一样送来一封信。”说完,他颤颤巍巍的抬头补充,“恕属下多嘴,那那…那个,已经是第十三次了。”

    男人啧了一声,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司泠,烧了。”

    “是。”那个叫司泠的男人从那人手中接过信件,又走回到了男人身边。然后朝下方挥了挥手,命令道:“都下去吧。”

    “老大,你真不打算看看吗?”

    “司泠,你烦不烦?”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取下了自己的眼罩,他眯了眯眼,适应了光线后,歪着脑袋面无表情的看向他。男人的另一只眼睛呈现出璀璨如宝石般的的海蓝色。一红一蓝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再加上他这一张无可挑剔的帅脸,竟让面前的司泠都晃了晃眼睛。

    “这谢汀白会不会真有什么要紧事?”

    “有啊。”男人收回视线,换了个姿势倚在座椅上。

    “看吧我就说…”

    “他想让我回去给谢枝芝服个软。”

    “这…老大。”司泠抱歉的看着他。

    “罢了,把信件给我吧。”男人闭上眼睛,把手伸了过去,感受到信件的重量后,他收回了手,不过他似乎并不打算现在看,因为他又将东西放在了一侧。

    这人就是六年前从南海逃出来的燕池羽。

    燕池羽当年一路逃亡,意外听闻北海王与南海王十分不对付,南海日益壮大,到了现在这一任算是走入了衰败,北海王本欲乘机攻打南海,却屡次失败,因为那群在四海横行的海盗。

    四海一直都多多少少受到海盗的袭击,却无奈与他们的行踪诡异,燕池羽为了活命混进了海盗的行列,并一路攀升走到了首领的位置,不过自从他当上首领后,他就减少了对四海的袭击,四海也因此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他带领海盗们用自己的双手种吃食,日子过得也算滋润。

    但是燕池羽却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他深知,就这样将自己和兄弟们困在这片无人知晓的岛屿,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于是他带领几名心腹跨上了去往北海的步伐。

    他与北海达成了合作,他助北海王攻下南海,并且保证海盗们不再侵犯,而成功后,北海必须许诺海盗们每人都能获得一官半职,让他们有能力继续活下去。

    他的势力都不在北海,所以除非有要事,否则他一般都只会呆在自己的老巢。

    司泠是他在逃亡时遇到的兄弟,两人是生死之交,燕池羽救了他一命后,他就不走了,一路追随他爬到了首领的位置,又亲眼看到他走上了新的征程。

    所有的海盗,只有司泠一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因此也比别人更加担心。

    司泠见燕池羽一脸无关紧要的模样,他忍不住开口:“老大,你真的想好了吗?南海是你的故乡,你真的就这么答应北海王了吗?”

    “不是已经答应了吗?再说我虽生于南海,却并不长于南海,而是每天都过着流离失所、提心吊胆的日子。”

    “你真的要灭了南海?”

    “谁说我要灭了南海?”

    “那…”

    “我有自己的考量,没有什么事就下去吧。”燕池羽不曾看他,甚至连手都懒得挥了。

    “老大,那信件你记得看。”

    “滚!”燕池羽终于不耐烦了。

    待司泠一走,燕池羽就睁开了双眼,他斜着眼睛看向一旁的信件,他在心里做了一会斗争,终于,他叹口气,拿起那东西拆开看了起来。

    信上没有提到谢枝芝半句,只说想要见他一面,顺便他商量南海和北海的事情。

    燕池羽拿起信件将它放在火焰上,待它燃起后就扔在了一旁,不一会儿就烧成了灰烬。燕池羽看也不看就拿起眼罩边戴好边出了大殿。

    “首领好。”他一出门,外面就弯腰了一片片,燕池羽看着着黑压压的人群,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嗯。”他回应道,然后随意喊了一个人。“去传话给谢汀白,就说明日午时我去南北线寻他,小心一点,记得避开北海的探子。”

    “是。”那人领命,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你去通知原黎,让他赶紧从东海回来,别再到处跑了,让他记得带上我交代的东西。”

    “是。”

    “其他人都别围在这了,该干嘛的干嘛去,要有自己的生活,别老是围着我转。”

    “我等感恩首领救命之恩,不敢不敬。”黑压压的人群又弯下了腰。

    燕池羽不再废话,挥了挥手,随他们。他一路走回寝殿,直接脱了鞋摘下眼罩,睡了过去。

    第二日午时,燕池羽和司泠准时出现在了约好的地方。

    此战主战场在海上南北线的附近,虽说是战争,但是其中的内情却甚少人知晓,此战目前还并无人员伤亡,所有的都只做了一个表象,双方都默契的没有对对方动真格。

    燕池羽实在是摸不清楚谢汀白真正的想法。

    “这儿。”谢汀白一见两人的船只就挥手,生怕错过了似的。

    “坐。”谢汀白身着铠甲,神态却不像是一名正在带兵打仗的将领,他脸上堆着笑,年近半百的他,脸上的皱纹如一条条绵延的沟壑。

    “阿舅。”燕池羽看着他的笑容,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句。

    “诶诶,是阿舅。那个小羽啊,最近几年过得如何?你如今也该到了弱冠之年了,你有字吗?”谢汀白一边唠叨一边看着他,像是生怕惹恼了他。

    “我如今无父无母,谁给我赐字?”

    “哦哦,那…”

    “说正事吧,阿舅,你千方百计做不敌状,究竟所谓何事?不会就是想见我一面,看看我过得好不好的吧?”燕池羽拿起杯子,饮了一口茶。眼睛朝司泠撇了撇,示意他回避。

    “小羽,我知道你当时受尽了委屈,阿舅向你赔罪,今日找你来,也确实有要紧的事。

    我知道你似乎为了北海而战,北海自从和南海分开,就一直想要收回南海,南海也一直属于北海的管辖范围,只是南海日益壮大,北海才不了了之。

    小羽,我谢家是南海的武将世家,我也被世人匀称为南海战神,所谓的南谢北蔺,其实我与蔺兄,都不希望再次发起战争。

    我深知你的为难,你回不来南海又融不进北海,你不过就是求一个‘活’字,所以我想请你帮一帮阿舅。”

    “你让我退离北海,好好的带着弟兄们过真正海盗该过的日子?”燕池羽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红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神情戏谑却又显得格外正经。他在等着他的回答。

    “不,我想让你助北海拿下南海,南海王最近四处征战,南海早已不同往日,南海王只顾享乐,不顾及民生,不得民心,不过我希望你可以想办法保住所有南海的臣民。让他们远离战争之苦。我也可以保你和你的弟兄们活。对了,最近南海王受了秦妃的蛊惑想要将九公主远嫁东海,以换取东海的支持”

    ……

    “老大,你在想什么?”司泠看着燕池羽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直犯怵。

    “无事。”燕池羽捏了捏眉心。

    “你们聊了什么?”司泠小心翼翼的问。

    “司泠,你觉得,我该不该帮助北海?”燕池羽睁开眼睛看着他,他早已取下了眼罩,他的右眼蓝的发亮,而左眼却没有一点生机。

    司泠想,怪不得你平常遮住右眼,如果只露出右眼不清楚的人可能会以为,你是什么良善又好相与的人呢。

    “老大,南海毕竟是你的故土啊,谢汀白虽然是你阿舅,但是他肯定是站在南海那边的,如若你要帮助北海,那就一定会与自己的家人起冲突。”

    “那如果谢汀白是想让我帮助北海降伏南海呢?”

    “这怎么可能?”

    “我今日去见他之前其实也料到了,我的师父是谢家人,是阿舅身边的亲信,当年我逃出来,有他的帮忙,而他只是奉了谢汀白的命。

    这些年,他没少给我透露南海的消息,南海王四处征战自己却丝毫不作为导致民不聊生我是知道的,但是我不知道原来阿舅一直都想找一个好的法子换取和平,不过和平哪有那么简单。”

    燕池羽看向天空,蓝色的眼里染了一抹温柔,就连红眼都含了一点光。

    “这也是阿父的愿望,他当年考取功名后,觉得庙堂之上有诸多丑事,他不愿参与,于是辞了官,选择当一名人人都瞧不起的商人。

    我也想实现阿父的愿望,我想帮助阿舅,但是我并不想让弟兄们在过着前几年的苦日子,日日刀尖舔血。

    阿父,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燕池羽小声的冲着天空问道,脸上没有平常的运筹帷幄,有的只是一片茫然。

    司泠心中不忍,虽然已经过去六年了,但是燕池羽时不时就会如现在这样,他在这个世界上好像没有那么亲近的人了。他走进船舱,拿了一条褥子盖在了他的身上。他轻轻的叹了口气,不再打扰他了。

    燕池羽回到寝殿,遣散了所有人。

    月色朦胧,为夜空披上了一层轻纱。皎洁的月光与繁星交相辉映,共同点缀着这宁静而神秘的夜空。

    这是十分美丽的景色,他却没有半点赏景之意,他的眉头紧皱起,脑子里萦绕着谢汀白白天说过的话,久久无法散去。

    “南海九公主,海希。”燕池羽缓慢的重复,眼里的光明明灭灭。

    燕池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走到榻边,拿起榻上的夜行衣,迅速穿好、带上他惯用的双刀,轻轻一跃,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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