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只余下寒风在外呼啸,带着刺骨的凉意。兰芝从浅眠中惊醒,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不安。她轻手轻脚地起身,借着烛光,悄悄走向沈云辞的床边。
月光透过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照在沈云辞那张静谧却略显苍白的脸上。兰芝轻轻向里面拢了拢被褥,却不料指尖刚触碰到沈云辞的额头,便如触到了滚烫的炭火。
兰芝心中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被子,快步走出房间,一边呼唤着守夜的宫人,一边吩咐他们赶紧去请御医。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焦急而清晰。
不多时,御医匆匆赶来,提着药箱,一脸凝重。兰芝连忙让开身位,让御医为沈云辞诊断。烛光摇曳中,御医的眉头紧锁,时而轻按沈云辞的脉搏,时而低头沉思。而沈云辞则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对外界的一切毫无知觉。
“帝姬这是受了风寒,加之体质偏弱,故而病情来得凶猛。”御医终于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需得立即服药。”
兰芝闻言,连忙应下,亲自煎药、喂药,又用温水为沈云辞擦拭身体,整个夜晚,兰芝都守在沈云辞的床边,未曾合眼。慢慢的,沈云辞的体温逐渐下降,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但她仍然处于昏睡之中。
天边初露曙光,永寿宫内已是一片忙碌,太后正由侍女们细心装扮,准备等沈云辞来一起用膳后,前往宫外的寺庙祈福。然而,当兰芝匆匆步入,带着沈云辞病重的消息时,太后的心猛地一紧,手中的金钗不慎滑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云辞这孩子,怎的如此不省心!”太后言语中带着几分责备,但更多的是难以掩饰的心疼与忧虑。她深知沈云辞的体质,对这次突如其来的风寒更是担忧不已。
然而,考虑到此番祈福是钦天监观测多日难得的吉日,太后不得不强压下心中的焦虑,对兰芝道:“你且回去,务必好生照顾云辞,不可有丝毫懈怠。告诉她,皇祖母下午回宫便去看她,让她安心养病,不必挂念其他。”
兰芝见太后如此挂念沈云辞,不敢透露沈云辞还在昏迷的情况,连忙应声道:“奴婢遵命,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帝姬。”
晨光初破晓,国子监的朱红大门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庄重。阮樾与贾亦并肩立于门外,四周,学子们或匆匆而过,或三两成群地谈笑风生,欢声笑语交织成一片。然而,在这片热闹之中,阮樾与贾亦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他们的对话与动作都显得那么心不在焉。
来来往往的同窗看到阮樾和贾亦纷纷微笑着寒暄,可是贾亦总觉得今天早上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
“林兄早,你靴子可以脱下来我看看吗......哎不是,我是想说靴子看着就不错”
“哈哈张兄早,前两天你去的茶楼怎么样......哦,是魏公子去的,对对对,你家在城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过两天去我家坐坐,喝点我父亲新买的雪呗......”
......
“哎呀,王兄,这么早啊!明天早上见”贾亦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眼神却空洞地掠过王兄的脸庞,仿佛是在透过他看向更远处。
王公子闻言,微微一愣,看着他们心中了然,随即笑道:“我先进去了,夫子快来了。”
一阵寒风吹过,贾亦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紧紧抱着的竹笼,里面微弱的萤光在寒风中摇曳生姿,显得格外脆弱。“这些萤虫,真是...不容易找到啊。还是阿樾你有办法,云辞一说想看你就弄来了,下次你也这样对我好不好。”他边说边往阮樾身边凑,被阮樾果断地推开了。
国子监的学生陆陆续续都到齐了,除了柘鸾帝姬,安阳帝姬也没来。
“帝姬不会忘了今日有课吧?”贾亦自言自语道,眉宇间难掩失落。
阮樾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麟禧宫方向的那条宫道:“安阳帝姬今日也没来,或许他们有什么事情吧。今天难得没下雪,我们就当是在这里赏景,活动活动筋骨也是好的。”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直到国子监钟声响起,阮樾与贾亦对视一眼,无奈转身往讲堂方向快步走去。阮樾轻轻握住竹笼,珍重地揣入怀中,用体温为萤虫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