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馄饨在别人肚子里打滚

    白煜出现在李记馄饨的时候,他已经干了大半日的活。此刻他顶着草帽,浅浅喝了一口凉茶,等着店家的馄饨填饱肚子。

    不料,与他家隔了四条巷子,平日靠着给人牵线搭桥赚了不少中间费的王媒婆风风火火地朝他赶来。

    要说往日,他见了这婆子一向是脚底抹油,跑的飞快,但今日,他在太阳底下锯木、拼接和盖板,实在饿得发慌,只得默默拉低帽檐。

    “白家哥儿,你可算是让我老婆子好找!”王婆子不讲客气,一屁股坐在白煜对面,“白公子,你就别犟了,这晋阳最有名望的商户家能看上你,祖坟都冒青烟了!更不用说有岳家相助,你还不飞黄腾达,何必守着棺材板吃饭呢!”

    白煜瞅见那飞溅而来的唾沫星子,悄悄朝后仰,只听王婆子还在啰嗦:“你可是我们邬县最俊的后生,婆子我哪能害了你呀?你若发达,那是我们整个邬县之光啊!”

    白煜叹气,抬眸就见王婆子那笑飞了的牙床,耸肩问道:“王婆婆,何家究竟许了您多少银子啊,竟让您前后追了我三个月?”

    王婆子得意,凑近比划出五个手指头:“金饼哪!那何家小姐对你的情意都在这里头了。”

    白煜诧异:“我一介白丁,竟然能卖这么贵?”

    王婆子咂舌:“欸,粗俗!怎么能用‘卖’这个字,这是一段佳偶天成的姻缘!”

    说到“佳偶天成”,王婆子的神情可堪眉飞色舞,比她自个再嫁一个都高兴。

    白煜实在佩服她把媒婆这生意说的如此高尚,一抱拳还是用相似的话婉拒了:“我生在邬县,从小跟着我父亲做棺材买卖,志向也不远大,就想将我这祖传的手艺发扬光大。天下这么多桩姻缘等着您呢,您干嘛总盯着我呢!”

    白煜这话一出,王婆子立刻就摆起了脸色,毕竟这可是笔大生意,做成了这婆子好几代的家业就攒下来了。

    王婆子索性耍起赖皮,趴在桌上:“婆子我也不管了,你不答应我就赖在你身边不走了!”

    得,又是相同的路数!

    白煜微微侧身,只能随她,店里馄饨香气浓郁,他此刻最殷切的愿望就是饱餐一顿。

    适时,李老板捞起一锅数十个馄饨装进碗中,连忙端给白煜。

    “白家哥儿,您的馄饨!”

    白煜眼睛一亮,可老板声音洪亮,惹得王家婆子跟看门狗护食似的,立刻将碗端了过去,毫不客气地吃起来:“多谢了啊白公子。”

    王婆子是吃的满嘴油光,白煜却好半响没反应过来。

    这这这,这也忒无赖了吧!

    夺人吃食,犹如取人性命,士可杀,不可辱!

    白煜双手紧握,展现微笑:“事到如今,我也不好不坦白了。”

    王婆子吃相粗鲁,正喝汤呢,从碗底后边露出的眼睛眼皮松垮,可十分警惕。

    “其实……”白煜故作神秘,示意她再靠近些,凑到人耳边才道,“其实在下是个十足的,恋、尸、癖。”

    最后三字,白煜那是说的字正腔圆,饱含感情。

    王婆子脸色一僵:“你莫不是在诓我这婆子?”

    白煜摇头叹气:“婆婆,您好好想想,我这都二十七了,干得又是那晦气的营生,天天跟什么打交道您最清楚的呀!”

    王婆子吞咽口水的动作都明显迟疑了,但最后还是摇头:“老婆子我还是不信,你定是为了脱身才找此借口!”

    “晚辈实在看您这大热天奔波得辛苦,这才将实情告知,否则我做什么自毁名声啊?”白煜坐的端正,见王婆子老油条一根,索性指着自家方向,“您若不信,我顷刻便带您回家看看,如何?”

    这招甚是有效,白煜只做了个预备起身的动作,便把人吓得脸色苍白:“等等,你、你是说,现在,此时此刻,你家中有一具尸体?”

    白煜重重点头,凑近了些说话:“就在我平时起居的床榻上呢!”

    “你疯了?你父亲可还在病榻,你怎么敢?!”王婆子大惊失色,“你等着,我不日就上门一探究竟!”

    她撂下这句话就跑了。

    白煜大喊:“婆婆,你可得为我保守秘密!”

    等人跑没影了,白煜才呼出一口气来,向老板再要了一碗馄饨。

    这回没人打搅,白煜总算恢复了点元气,趁黄昏,天还没黑透,快步回了家中。

    白家世代以卖棺材为生,祖辈们靠着做棺材的好手艺攒了些家底,全部用来购置这套带院落的宅子了。

    有时订单多些,做好没做好的棺材都会搁置在院子里,原本还挺宽敞的院落经由一代两代三代这么折腾,弃用的木材和残次品就占了院子四分之三。

    黑沉沉的木材中间挤出一条道可供入前厅,白煜燃起蜡烛,厅中显现一口松木方棺,未封口,通体像个船型,且用过桐油漆刷过后,周身显出松木的清亮之色,其上用鹅黄绘出仙鹤展翅之姿更显生动。

    而前厅主位摆放着诸多灵牌,白煜用火折子点燃三柱香,拜了三拜。

    四周皆安宁,白煜走进里屋,将榻上身形瘦弱的尸体抱起,塞进了棺材中。

    比对了一下大小,棺材明显长了不少,白煜笑:“县城北徐老爷家预订的,也就是您针对了二十多年来的死对头,他的棺材怎么样,躺的还舒服吗?”

    无人答话,显得堂中冷寂,白煜废了不小力气盖上棺盖,拍拍这硕大的木头盒子:“人家特意要往里头加两层垫子,生怕躺的不舒服,您再多享受会儿,等时候到了,儿子就送您上路去。”

    白煜从角落拿出一张还未署名的灵牌,靠在棺材上,沾了些烫金的颜料,落笔迅捷有力,字形交错如丝竹丛生,可最后一笔落成,看着木牌上“故显考白公元礼之灵位”几个大字和长辈所写对比,白煜有些嫌弃:“分明用力了,怎么还是写得这么细,一点气势都没有。”

    白煜将其和各位先祖摆放一起,拍拍手:“就这么将就吧。”

    望望屋外,只见天色已暗下来,而月色清亮,高悬青天,白煜重新挪开棺盖,将瘦小老儿托起,走到门前的板车前,把人塞到车上一个5尺大小的小型棺椁:“爹,不是儿子不孝顺,只是您生病以来缩水缩的太厉害了,您说要节约,可别怪儿子不给您住好棺材啊!”

    白煜封住棺材,铺上稻草,趁着月光明亮,白煜赶紧赶着老牛出门了。

    今夜他要赶到四里外的荒山上,将他父亲和母亲合葬一处。

    车轮滚滚,他这辆牛车平日是给人运送棺椁使的,如今运送一下尸体,吱呀吱呀吵得人心烦。

    好在老牛心情尚佳,哼哧哼哧走的卖力,一路顺畅得很。

    行至荒山,白煜挖开母亲的坟墓,露出深黑色的长棺,这时父亲五尺长还未上色的棺椁放在左侧就显得特殊非常。

    白煜朝母亲拜三拜:“娘,家中不景气,别怪儿子薄待了爹!”

    而后他从兜布中拿出一卷红丝带,横搭在两口棺木上:“爹娘同心同德,走好!”

    沙土深埋,墓碑也重新润色好了。

    白煜靠在土包上休整,朝山下望去,晋阳城已近在咫尺。

    他手脚累的发软,想到白日那王婆子的提议,说不心动是假的:“那可是富商啊,一辈子吃喝不愁,不如……就从了那何姑娘吧?”

    这话音未落,四周便起了阵阵阴风,吹得白煜迷了眼睛。

    许是爹娘不答应。

    借着铁锹站起身,白煜便准备启程回家,回头探去却发现老牛带着板车不见了踪影。

    沿着车上掉落的稻草,白煜在岔路深处发现了它。

    老牛“哞哞”甩着尾巴,白煜上前安抚:“阿牛!老白家就剩我跟你了,你要是跑了,我可怎么办哪?”

    谁知老牛还是哞哞叫个不停,尾巴甩得飞起,它偌大的脑袋带着白煜的手往地上碰,白煜这时才发现老牛是想引他注意,地上躺着一具草席。

    细看之下,一双脚露在其外,原是裹着尸首。

    老牛急切,白煜换到尸体一侧,掀开草席,只见“尸体”眉头紧锁,呼吸急促。

    难怪这老牛如此着急。

    白煜捧起伤者头颅,大片血迹顷刻间染红了双手,好在素日白煜体力活干的多,勉强能将人移到自己的板车上。

    他撕下一块布片,给人头上胡乱缠了两圈。

    “阿牛速归!”

    若牛牛拼命,此人可堪一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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