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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1

    星空与瑶池。  ——瑶记

    我记得那天,会永远记得。

    “好久不见,小池。”

    三十三在十一心里,在了好多年。

    燕空池,你好。楚星瑶很爱你。

    ……

    B市的八月还透看去不掉的燥热,但我记得那天的天很蓝,一望到底,风也是温柔的,像他一样。尽管当时我并不这么觉得,也完全没有意识到,我的生活会因他的出现而发生怎样的变化。

    严格来说,我算挺倒霉的,本来高二上的好好的,结果遇上了个疯子聚众表白,被老师抓到后虽没扣分,倒是喜提了一个转校。

    我妈神经质,老觉得我也喜欢那人,二话不说就要转学。同县里的学校又觉得那人会追来,干脆直接跨省转校,从H县那个小破县到了B市。

    都病的不轻。

    车窗外高楼遮挡了高山,透过车窗看都像是罩了一层黑纱。

    我妈开着车还在唠唠叨叨。

    “阿瑶你去新学校就只用学习,好好学,别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你看你上次成绩,那还能看吗……”

    “阿瑶?”

    我没理她,手支着脑袋看外面。

    最多三秒,我想。我妈在这方面就没让我失望过。

    果然。

    她语气直接沉了下来。

    “楚星瑶,你给我甩什么脸色?我这样是为了谁?我会平白无故让你转学?我这都是……”

    “妈,在这停一下吧。没多远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我知道我妈会说什么。她会说“都是为我好”,听听,多么充满爱意的话。可我一点都不想听见。

    车到底是停了。

    “……走大路,你这会不熟悉,别老走那小巷子。”

    “嗯,知道了。”

    我看着我妈的车走了,看着车离我这越来越远,直到彻底混入了车流,不见踪影。

    我心放下了,她绝对看不见了。前一天就去四中放过行李了,我智商尚且健全,自然知道怎么走,但这不妨碍我往相反的路走。

    四中校面积大,建的时候有点偏郊区,而它西边不远处有一片老居民区,前面有一片巷子,叫西巷。

    光依旧被前面的新楼遮住,巷子里阴冷的一如往常。可能是因为周一开学,连小孩的身影都没有了。

    我走的漫无目的。

    巷子口那棵半死不活的杏树居然还没有被砍,张牙舞爪的长,天黑了的话,应能吓死早餐店那家的小孩。

    “和馨花院”的招牌还亮着,门口万年不变的摆了一大束菊花。店主是个不听劝的老太太,就一定要用黑白的纸包着。在远处一眼扫过去,别说,还挺对味,赶走一大片顾客。

    也不知道刘奶奶今年能不能卖出去一束花。

    西巷挺多都没变的,我想,但也有变了的。

    会躺在花店门口,刘奶奶永远赶不走的大橘猫没了身影。

    巷子尽头的“礼记鸟园”难得歇了业,也不知道歇了多久了。

    兜兜转转,我居然还是回到了这里。

    这算“少小离家老大回”吗?

    我想算不上,但还是想说一句。

    “好久不见,西巷。”

    ……

    我到底没去学校,反正已经迟到了,与其翻墙进去,还面临被抓的风险,那倒不如干脆不去。

    我在西巷晃了半天,这期间,有几个早就叫不出名字的人,出门转悠,我尝试从我那快糊成一片的记忆中,找出与其相关的,未果。

    找了几圈也没看见记忆中的橘猫,意料之内,情理之中,毕竟也快十年了,或许早都不在了。

    我回了之前的老房子,旧楼没有电梯,就一层一层的往上走。楼梯的扶手陈旧但干净。

    我看见本该是雪白的墙上被画了涂鸦,我觉得这作者水平不太行,典型的小学生画作,又或许本来就出自小学生之手。

    西巷这边住的大多是老人。可能日子太平淡了,墙上的画幼稚,但他们觉得有趣,也就一直没人刷下去。

    ……但也没必要近十年都不刷一次吧?

    我停一下脚步,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个“阿幺”,好像是我小时候蹲在这写的。

    我蹲下去看,那字写的歪扭,黄色的蜡笔有些褪色。为什么写?早记不清了,好像是有什么人硬缠着好久才写的。

    那人叫什么来着?

    ……记不起来了。

    好像是个女孩儿?我唯一记得的,只有那人还挺爱哭的。

    嗯?

    我看见“阿幺”两个字不知道被谁用黑色的笔圈了起来,旁边还威胁似的,写了一句话,那字挺好看的,就是混在儿童涂鸦里,有些不清晰了。

    我听见我读了出来。

    “……我的,不许擦,谁擦谁……死?”

    ……?

    这……楚星远他终于也疯了?

    除了他,我想不到还有谁会写这几个字。

    用红笔突出“我的”,好幼稚。但如果放在一个高中生身上,那就蠢死了。真看不出来,我哥那会儿还能干出这种,小学生行为。

    我想笑,随手拍了一张照片留据,然后转头又从书包里拽出几张纸,和一支马克笔。

    不让擦?那我偏要擦了。

    “阿幺”两个字跳出了圈,转而逃离了眼前的墙。

    我没擦那段警告语,那个圆圈也没动,反而是用马克笔在原里回赠了几个字。

    嗯……挺好。

    我有点压不住笑意,我知道那字或许不是我哥写的,他的字不是这个风格,墙上的字笔锋肆意的近乎张扬,苍劲而有力。

    但到底是谁?也没那么重要,我无所谓,只要那人看了能被气到就好了。

    你的?呵。我同意了?

    我起身往楼上走,又随意的往楼下看,漫不经心的想,我确实够顽劣的。

    而这时,楼上忽然有了脚步声,听起来急促又迫不及待,但旧楼太窄了,而下来的人甚至没有给我反应的时间。

    回头的一瞬间,独属于少年的气息扑面而来。

    看得出来他跑的很急,可能没想到楼下还能有人,急停的很仓促,这以至于我们之间的距离意外的近。

    或许那一刻,我离他仅有不到一指的距离。或许那一刻,我们就曾相拥。

    入目的是深沉的黑。

    我能感受到,来人身上散发的热气,听得见压抑的喘息,少年的气息伴着好闻的松香味。

    真的很好闻,或许是因为在西巷的缘故,那香气间也带着莫名的熟悉。

    但就挺可惜的,我对它过敏,尽管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过敏。

    晦气。

    我猛的向后退了一大步,然而很不巧,差点踩空,这来人只怕眼瞎,连拉一把都不会。

    更晦气了。

    我想这人只怕不是太高了点,他只是站在一阶台阶上而已,我却居然要仰视他。

    但我没有仰视别人的习惯,所以我干脆低下头,谁也别看谁。

    我听见“晦气”开口说话了,声音倒是意外的好听,自有一股飒然。

    “抱歉,让一下。”

    我突然冒出了一个不太和时宜的想法:

    一团有点礼貌但目中无人的晦气。

    我从小就对别人的目光格外敏感,不然也不能那么早发现孙毅那傻逼是个疯子的本质。

    所以我现在能清楚的知道,从始至终那个“晦气”的目光就没落到过我的身上,哪怕一刻。

    啧,有点不爽。

    嗯……是他先撞出来的,所以我有理。

    他挺不幸的,我想。

    我是个不讲理的人,他有礼貌是他的,这并不妨碍我没有。

    所以我没让,甚至跟往中间站了站。

    “哦,有关系,不让。”

    “晦气”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因为我听见他呼吸声一窒。

    好了,现在心情舒畅,那看一眼晦气也没什么关系了。

    我仰头去看他,同时随便想到,我自己170左右,这人起码得182。

    然后我对上了一双雾蓝色的眼睛。

    这回没想到的那个人,成了我。

    没有过分的蓝,清浅的缀着点银灰,朦胧而不甚清晰,似清晨的雾气,却从不遮挡光。

    我忽然冒出了个想法:也许他应该是散漫的,那双眼睛,那抹雾气,是肆意,是沉寂到极致的张扬与无畏。

    ……清池过雨。

    这人……带美瞳了吧?正常人哪有这种瞳色?

    我怔愣了片刻,回过神时,那人居然一句话都没说,就一直沉默的看着我。

    想找事的心情一下子息了,转而变得平平。

    算了,也没什么意思。

    我刚向前迈了一步,想从那人旁边绕过去,虽然地方少了点,但我要过也不是不行。

    然而那人却像是受了惊,蓦然向后踉跄了一步。

    “……?”

    我一下子停在原地,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男生不知是怎么了,低下头,忽的用手挡了下脸。

    我听见他说:

    “……艹。”

    “骂我?”

    我想,眼前这人的礼貌值或许可以再往下降一点,也没想象中的那么有礼。

    才就这一句就爆粗了。

    我感觉男生抬头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解释。

    至于我为什么是感觉?因为我没看见,他动作太快了。

    我只看见他左手撑了下栏杆,风似的跃起侧翻过了扶手,轻松的落到了下一层。

    动作是很帅,所以他也是直接从栏杆那翻下去了。

    然后慌不择路似的往楼下跑,然后还因为太急踉跄了一下。

    我看见了那人发红的耳尖。

    我想我这次可能有点过分了,那人看着的确有急事,这气的耳朵都红了。

    “还真是抱歉。”

    然后我转身上楼。

    反正歉我道了,听不听见就不关我事了,反正我“认错但不改”的心意到了。

    我到了旧房门口,还以为门上会落满灰尘,因为我哥说他大学之后就没在回来过了,想来也有八年没人打理过了。

    但它倒是意外的干净,一点灰尘都没有,就像是这些年一直有人住在这里似的。

    想来或许是某个邻居心善帮忙清理了?

    谁知道呢,爱谁谁,反正我不在乎,又不是我求谁了,那人自己乐意,我又不欠什么。

    我开了门,里面应该还和走时一样,所有的家具都被白色的布盖了起来,唯一不同的,可能只是白布上落满了灰和……门口这一堆不知道谁从门缝里塞进来的……呃……应该是信的东西?

    ……不是谁这么有病?

    我蹲下随手翻了翻,还别说,够多,没个七年半载的,那还真塞不了那么多。

    塞信的人也讲究,每一封都装进纯白信封里,外面什么都看不出来,让人一看就没有打开的欲望。

    绝了也是。

    这肯定不是我哥干的,他那会还没疯成这样。

    我随手拆了一封,把信抽出来,大体扫了一眼。

    嗯……没称呼,扣分,没问候语,扣分,没署名,还得扣分。

    这人初中语文学什么了?

    〖花开了。

    ——2015.3.31〗

    “……”

    三月三十一日,倒是个熟悉的日子。熟悉到一瞬间浇灭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致。

    我把那些信收起来了,看那字体,只怕还是个小学生那会就写了,八年的时间,或许是小时候某个朋友写的吧。虽然除了小洛之外我没一个能记起来的,但那人写了那么多,倒也是不容易,留着也不占什么地方。

    我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这个屋子最大,也许是我妈她那会住的。

    我哥说我俩房间挨着,而从我的房间可以看到那棵杏树,那左手边这个应该是我的房间,右手边那个是他的。

    他说入门看到的柜子上放的是个鱼缸,里面总有两只金鱼在游,我每次进门总要趴在柜子上看半天;客厅阳台上总有一盆铃兰花,我喜欢,就搬到我屋子里去,没两天就死了,我哭了好久;客厅书架上最低那一格里从来不放书,放零嘴小吃,一定有奶糖,我那会爱吃那个,怕放太高了我够不到……

    ……没印象,都很陌生,所有的。

    好像回来也没什么意义,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倒是平添晦气,空行一趟。

    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那少年,雾蓝色的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戴了美瞳,反正很漂亮。

    手机铃声忽的响了,我知道是谁,我妈。

    我:“妈。”

    妈:“你老师给我打电话了……你去西巷了。”

    我妈总能猜出来我在哪,这点我毫不意外。

    我:“嗯。”

    妈:“我……”

    我:“我不回去。”

    我打断她,她或许会又要说一堆让我回去的话,我太清楚她了。

    虽然记不起来什么,但我现在确实还不想离开。

    我听见她默了好久,叹了一声。

    妈:“……阿瑶啊。”

    妈:“……我给你请了假,和老师说你发烧了,一天的假,你今天要是一定不想去就不去了。”

    妈:“但今天别住西巷,旧屋灰挺多的吧?我明天叫个人清理一下。知道你不喜欢住校,你要是要去西巷那边去住,那就和妈妈说一声,明天我去帮忙收拾收拾,你自己不行吧?我还不知道你。”

    我没想到我妈会这么说,这有点不太像她的作风。

    我慢吞吞的应了声,之后电话挂了,我收到我妈的微信。

    妈:“阿瑶……之前的事忘了就忘了,记不记得起来没那么重要,你不会因为没有那段记忆而变得不再是你,既然已经忘了,那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妈:“看看前面,听话,妈妈爱你。”

    因为小时候的一些烂事,所以我记性不太好,挺多相关的事都忘了。

    我妈经常担心我做什么过激的举动。

    虽然我觉得没什么必要,但我也从没说过什么。

    这是我妈的对于女儿的爱,平时闹归闹,但要是这还不领情的话,我干脆自生自灭去吧,都成什么玩意了。

    ……

    我最终还是没待太久,把书包里的日记本拿出放起来后我就走了。

    路过了“和馨花院”,依旧没有橘猫的踪影。

    我往四中走了。路上买了个口罩戴上,揉了一路的眼睛,挺红,不错。

    这会去肯定是迟到了,翻墙?好学生从不做这种事。

    我妈都说了,我这是“病了”,我“发烧”了,所以我这是依据事实说话,想来也不过分。

    四中门卫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大爷,白发苍苍,结果记性比我还好。

    门卫:“你昨天来的那个转校生?”

    我:“……是。”

    门卫:“你这是迟到了你知道吗?”

    我认错态度良好,低着头,声音显出点沙哑。

    我:“对不起老师,我今天发烧了,起床晚了点,本来和班主任请了假,可我想到今天是我来这的第一天,我高二了,这一天不来只怕跟不上课,以至于耽误了成绩,从而影响了未来高考,我想这是对我自身的不负责任,我深刻反思了……不是,我是说我深刻意识到这一天的时间是多么的宝贵,我为我只因为一点小发烧的就请假的行为深感抱……不耻,我觉得疾病并不应该成为阻挡我向前进步的拦路虎,我……”

    门卫:“……?停,别说了,知道了,发烧请假然后又来了是吧?行,你进去吧。”

    我:“谢谢老师。”

    虽然因为之前检讨写多了以至于后面有点跑题,但没关系,目的达到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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