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针锋相对,又是唇齿交战,两个人较劲许久,终于以小熊“投降”画个句号,紧贴许久的俩人终于各自坐了起来。
水箬弹到了床尾,气势汹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试图在高度上进行压制,“那你这个血气是什么时候中的?”
邪月一愣,忍不住低头笑了笑,果然,小熊连吵架都要刨根问底。
“重开清风之后,”他缓缓说道,“离开那片山脉之后。”
“这么长时间!”小熊震惊,“明明找我就可以解决,干嘛不说。”
“首先,刚开始是没有感觉的,”邪月靠在床头,慢悠悠开口,“回了武魂城,再察觉到严重,你那个时候,已经开启暗夜第四考,不能动用本源水属性力量。”
那不是不能用。
水箬正要脱口而出,但是面前的银发少年却忽然敛了神色看着她,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默默将话咽回肚子。
好吧,那时候她若知道,一定会斩草除根。
不过她又觉得不对,想了想,又小声道,“我可以给你压制一半的。”
“就你那脾气,会偷偷压一半?”邪月仿佛猜到了她的内心,淡淡道,“你拼着反噬也会做到,我还不了解你。”
两个人沉默一瞬,水箬抿了抿嘴,声音忽而有点低落,似是示弱,“所以你不相信我,在这件事情上,我就一定不会听你的吗?”
“或者说,这件事,只有黑白两种,就不能商量?”
你为我好,我也为你好。
邪月长舒了一口气,忽然站起身,将站在床尾的小熊拦腰抱起,把两个人一起塞回了被窝。
然后让水箬坐在他的大腿上,长臂揽住了她的腰,“其实,你不止瞒过我一次吧。”
点了点水箬的额头,邪月不容置疑地捂住试图反驳的小嘴,笃定道,“不要说我知道了,我说的是除了我已经知道的事情。”
水箬又有点心虚,好吧,从前她是经常干这种一意孤行的事情,自以为地瞒着所有人。
在某种意义上都半斤八两的两个人。
房内再一次陷入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静静地靠在一起,靠了一会儿,邪月率先开口,“我以后会告诉你,那你也要和我商量,无论是你的事,还是我的事。”
“商量。”
水箬重复咀嚼了一下这个词。
“好!”她一口答应,接着张牙舞爪表示,“谁骗人谁是小狗!”
邪月一脸淡定,“我看你是小狗的可能性比较大。”
然后他的胸口就被狠狠锤了一下。
“咳…”
银发少年夸张地拍拍胸口,连日来的闷气一消而散,魂师大赛已经结束,他们是名副其实的冠军,胡列娜她们即将秘密前往星罗,天斗的事情也随着太子离城而结束。
结束。
等等,邪月的思绪突然顿了顿,该结束了吧。
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处事风格向来随性,可能正是因为如此,唯独对于一个人,他有着极强的占有欲与控制欲。
心中常常仿佛有两个小人打架似的,他知道有时候自己那脱轨的心思,在放手与握紧间反复横跳。
加上这几年,他和水箬聚少离多,武魂殿和天斗皇室又走得近,难免心中发闷。
这么想着,邪月也问出了口,“结束了吧?”
小熊一懵,“什么结束?”
“你和她的事情。”
小熊立刻明白了。
紧接着,邪月再次追问,“所以你们的联系,是彻底断了吧。”
说实话从第一天开始,他就是无法理解水箬做出的这个选择的,只能说不理解但支持。
“怎么还不高兴呀?”小熊歪了歪头,捂嘴偷笑,“这都多久了。”
“我不高兴,”邪月再次强调,“从你做出选择的那一天就不高兴,我不是圣人,无论什么理由。”
“好嘛好嘛,”水箬赶忙给面前不高兴的某人顺毛,“真的结束啦,雪清河不会再来了。”
但兴许是今天晚上他们谈了很多,邪月的话里相当直白,将许久以来的闷气通通吐露,“这么长时间,我以为你要跟她走呢,和她出游,帮她筹谋,替她夺位,甚至以身犯险,以身入局,你说呢。”
“我知道你对我也一样,但是…”
听到此,窝在邪月怀里的水箬眨了眨眼睛,虽然没有听到后半句,但她知道他想说什么。
但不是唯一。
再开口,早已成年的银发少年话里却胡搅蛮缠的很,如孩童般幼稚的赌气,“你应该是我一个人的,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本该,是我一个人的。”
水箬的眸子滴溜溜转了转,好吧,她承认是有点忽视了男朋友的感受。
慢悠悠转了半个身字,她搂紧了邪月的脖子,主动在他唇上啄了啄,如鹦鹉学舌重复,“不要不高兴了嘛,是你的,一个人的。”
“说话算话,”邪月满脸认真。
“还说话算话,你笨蛋!”
感受到银发少年眼中翻涌的情绪,小熊不知怎么突然就生气了,用力又锤了邪月一拳。
“从小到大,我什么不是你的啊。”
“早知道我就和姐姐回宗门,才不来学院。”
小熊凶巴巴翻旧账,“来了学院,玩是你管,吃是你管,读书你也管,我最讨厌写字了,你还管我写字!”
用力摇了摇头,小熊伸出指头在少年的胸口戳戳点点,颇有几分后悔的意思,“你这么坏,我居然还和你恋爱,还让你二话不说就住进我房间,你还怀疑我,你笨蛋!不,你大坏蛋!”
邪月没有说话。
只是垂眸盯着面前翻腾的她。
是啊,他等了她长长的时光,而在那么长的时光中,他的女孩,从未拒绝过他的一切。
他只想吻她。
舔了舔嘴唇,邪月随即托起水箬的腰肢,狠狠地覆上了她的唇。
直到小熊发出了抗议的呜呜声,邪月停顿了片刻,极尽温柔地,重新贴了上去。
他们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直至秒针的滴答声在耳边逐渐清晰可闻,才稍稍停歇,枕着彼此的心跳呼吸,沉入睡梦。
一个月后。
魂师大赛已经渐渐消失在街头巷尾的谈论声中,宗门大会也即将召开。
这是两年一度独属于大陆各宗门的盛会,本在天斗城召开,不过临近时间竟又微妙地改了地点,不在天斗城,也不在星罗城,在西尔维斯王国的一座边城,连凤城,那里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有着连绵不断的丘陵,靠近星罗大森林的东北部。
大会持续时间共七天。
总之宗门间无论是强强联合,还是强弱交换,稍弱些的也交流合作,以及很少来往的宗门,新兴的宗门,老牌的宗门,都会来参加。
宗门大会的开幕,从一场奢华的晚宴开始。
晚上六点,连凤城北部的一处贵族山庄内,各宗门的人陆陆续续开始进入晚宴厅。
既是宗门大会,在会场的座位安排上,从来没什么明面上的主位次位之分,会场中的任何座位,任何宗门都可以自行选择。
七宝琉璃宗来得很早,蓝电霸王宗也是,占据了东面靠窗的四张桌子,场内的声音不算嘈杂,真正的交流还未开始。
不一会儿,场中的半数目光不约而同被出现在门口的人吸引。
来人一袭玄墨披风,月白束腰劲装,戴着墨绿纹路的面具,光是面具边缘露出的一点点锐利的下颌线,便知骨相极佳,更兼身形提拔,气质夺目。
很多人都知道,这位就是清风宗的主人,虽然宗门很新,但已经是小宗门争相合作甚至招揽的对象。
紧接着,东南角的雅座传出了高声的呼喝,众人目光再次转移。
“叛徒!”
“不与你做口舌之争,滚。”
场中的目光随即聚集过去,巧了,争执的双方竟是不少人都认得,正是在刚过去的魂师大赛上,天斗赛区晋级赛险些比到送命的两位,泰锋和泰隆。
宗门大会武魂殿向来不参加,曾经的昊天宗附属,单属性四大家族自然有来,泰隆作为力之一族族长的孙子,自然有来。
今年玉翱宗以强势姿态参赛,算是多年后的第一次露面,自然也来,身为玉翱学院参赛队伍成员的泰锋也过来了。
然后两个人一见面就火药味十足,双双看上了东南角的座位,矛盾顺理成章爆发。
“背叛宗族的渣滓,”泰隆的嗓门大得很,“你不配在这里。”
“笑话,”泰锋冷笑,“我不走,等死吗?””
“你怎么不知道爷爷有多恨武魂殿,”泰隆指着泰锋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懦夫,你怎么还敢加入玉翱学院,这个学院建立武魂殿可占了三分之一的出资。”
“学院有我需要的一切,”泰锋神色冰冷,“你们能给我什么,不仅不给还要拿走。”
“滚,这是我们的座位,”泰隆用力拉出一把椅子坐下。
“不可能,”泰锋纹丝不动,“论时间,我们一起,论实力,要打便打。”
“怕你不成。”
瞬间,二人武魂附体,大力猩猩的虚影齐齐出现在二人身后,剧烈的黄色光芒爆发,巨石般的双拳双双挥出。
他们身旁的好几张桌椅也随着二人的魂环释放而簌簌震动,仿佛要开裂一般。
就在双方即将拳头相撞,精美的桌椅即将碎成齑粉的时刻,不远处忽而射来一道紫色光芒,在触及二人身旁的光圈时刻,急速蔓延,瞬间涨成一块紫色冰晶,竟是将双方的魂技直接停止。
下一秒,桌椅停止震动,冰晶溶解得无影无踪,伴随着一道清棱的嗓音,“住手。”
小声的讨论立刻蔓延了开来。
“南宫若来了,还是面具。”
“废话,她的魂技我认得。”
“居然真来了,我还以为还是她姐姐出面呢。”
“今时不同往日。”
姗姗来迟的水箬披着一面雪白的斗篷,面容遮掩在面具之下,在众人的注目下,慢慢悠悠走到了泰锋身旁,拍了拍他,“辛苦,先歇息吧。”
然后转向了泰隆,“又是你啊。”
她掸了掸斗篷的一角,漫不经心,“这是玉翱的座位,一共两桌,共十六个,请,另找你们的座位。”
“凭什么!”
水箬耸耸肩,周身紫雾流传,并不掩饰强悍的魂力威压,眸色却平静,“就凭我比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