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南霜语重心长:“你不去结交那些权贵,那些权贵就会被别人结交,作为别人的势力,这就是在拖他后腿!你真的忍心看到你二哥孤立无援吗?”
君子襄揉了揉眉心,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交流。
他和二哥皆是母妃所生,二哥早早就离开了宫中,拥有自己的领地,拥有自己的势力。
对于这个二哥,他向来是敬重与喜爱的,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一母同胞,更是因为他自小对他的宠爱与照顾。
依照这样的关系,二哥若是发话,让他结交权贵,他绝无二话。
可他没有,他从来就没有说过需要自己与母妃为他铺路,但母妃就是逼着他与自己去结交那些勋贵,企图掌握更大的权势。
企图将他们当中的一个扶上那个外人看着光鲜亮丽,至高无上的位置。
她只想过她想不想,从来没问过他们愿不愿意。
权势有那么重要吗?
君子襄觉得权势并不重要,那些东西都不及自身的感受重要,看看父皇,他拥有全世界最大的权势,可他快乐吗?
他看见父皇在无数个日夜深深皱起的眉头与长吁短叹,长时间的皱眉也让他的眉间多了几道痕迹,他过得着实不快乐。
“母妃,你知道你现在走的是一条什么样的道路吗?”
舒南霜阖了阖眼,良久,眼底好像带着一丝疲惫,轻声道:“我知道,可我不得不那么做。”
君子襄静默片刻,也缓和了语气,“没有人在逼你。”
舒南霜蓦然抬眼,看着他的眼睛,“有!他们都在逼我,逼你们,逼我们所有人!”
她抓住他的手臂,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襄儿,你不能那么软弱。你还小,不懂权势是什么,但是等你出了宫廷,到了母妃触及不到的地方,你就会发现没有权势你寸步难行。我不希望到那时候你才幡然悔悟——亡羊补牢,为时晚矣啊!”
君子襄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憋闷的捋了把头发,“为什么你就不能尊重我的意见呢?!你让二哥陷入权力的倾轧中,二哥做了,他早早的就出了宫廷,开拓人脉,在权力的漩涡下打拼出自己的领地和势力,这难道不够吗?你非要将我也拖入泥潭中才甘心吗!”
舒南霜厉声道:“不够!”
君子襄觉得他母妃简直疯了,她的眼里只有权势的欲望。
“母妃,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
为了不从她口中听到更多的话,君子襄从一旁的餐桌上端了一杯冰饮给她,试图让她降降火。
舒南霜接过杯子,可却一直没有喝,只是拿在手上,手指指腹贴在那冰冷覆盖着水汽的杯壁上。
但好歹是安静了一会,或许是她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
大厅的聚光灯忽然凝聚在一处,众人的视线也跟随着灯光聚焦。
那个全帝国最有权势的男人缓步走出,他穿着华贵精致的衣服,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但更多的是威严,周身更是散发着让人不由自主敬重的气势。
而跟随在他身旁,随他一起入场的人则是帝国最有权势的女人——皇后。
也是舒南霜以及另一位皇妃最忌惮畏惧的女人。
这样的宴会虽然办的少,他总共也没参加过几次,但开场白总是大同小异,君子襄的视线从他们的身上移开,不乐意听。
他的视线转移到了舒南霜身上,在这个生他养他的女人脸上,他看到了非常复杂的情绪。
艳羡、忌惮、畏惧、悲伤……
很难想象这些复杂的情绪是怎样在同一时刻表现在同一张脸上,他更宁愿相信是自己的眼睛花了。
帝国皇帝皇后的开场白落下,宴会的气氛也随之到达顶点,众人此时的心绪处于最高点,掌声不断响起,大厅当中喧闹极了。
没有人在意这个小角落发生的事。
舒南霜收回自己的视线,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看到这个眼神,君子襄惊觉不妙,果不其然,她又开始给他灌输她的思想。
听着她的絮絮叨叨,君子襄心中怅然。
他觉得他与母妃不适合长时间相处,每次碰面她都会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引到这个方面,然后他们二人因为并不契合的观念而引发争辩,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伴随着她的碎碎念,众人的掌声也逐渐平复,父皇又在台上说了些什么,不过这些话语和他母妃说的一样,都令他提不起精神。
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一个人的到来。
缓缓踏步而来的人穿着一身军装,他身形健壮,面容沉稳,浑身透着一股正气凛然却又威严不可侵犯的气势。
聚光灯打在他的头顶,就连站在一旁的父皇都显得黯淡了,这人甫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时他才在脑海中拉了一段进度条,想起刚才父皇介绍这人时说的话。
“……时霍元帅为帝国立下赫赫战功,数十年来,他一直戍守边境,抵御虫族和敌军的侵犯,为帝国守卫疆土,保护帝国人民不受战火侵害。在他的带领下,一直侵犯我帝国疆土的虫族遭到重创,退居五道星际线开外,虎视眈眈的联邦贼子,凶神恶煞的星际海盗全都被阻隔在外……他的功绩远不止于此,多年来,他为帝国立下赫赫战功,是当之无愧的帝国功臣,他……”
长长一大段,全都是说这位老元帅的功绩。
如今一看,这位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帝国功臣。
不仅如此,时霍身为帝国第一元帅,拥有至高无上的身份不说,还有绝对的实权,可以说是与父皇平起平坐的顶天人物,一等一的权势大佬。
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大厅里的所有人都对他赞叹不已,投去尊敬的目光,就连君子襄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孺慕与尊崇。
这目光无关乎权势,而是真心实意的觉得敬佩。
这一段明显比刚才有意思多了,君子襄全心全意地听着看着,等时霍元帅缓缓退下高台,他的视线也忍不住追寻过去,直至看不见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