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么多年你喜欢他什么?”
傅修闻捏了捏眉心,不解的问:“他不是你们女生说的很典型的渣男吗?”
林栀年双手托腮,“可是他真的很好,初三时有个女孩子被造谣,差点被逼退学。他直接正面硬刚,问别人有证据吗?要是没有,就报警找!谣言才渐渐平息的。”
“他还会唱歌和吉他!”
林栀年趴在办公桌上,闷闷道:“他除了不喜欢我,哪里都很好。”
傅修闻嘴角上扬起不屑的弧度,“他真有怎么好,你还有犹豫什么?”
“或许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所以我害怕…”
“你害怕幻想破灭,毕竟你一直靠想象来补全他的人格,也害怕他对你只是一时兴趣。”
傅修闻冷淡的接过她的话,直戳要害!
透过玻璃瞥见楼下撑着伞熟悉的身影,原来不知不觉中天空又开始下起了小雨。
林栀年蹙眉苦恼,“傅主编,你说我该怎么办呐?”
“你问我干嘛?”
傅修闻缓缓站起身走到角落里摆放的复古唱片机前,拿起一盘黑胶唱片上好,骨节分明的手指拨动唱片针。
黑胶唱片咕噜噜的转动着,舒缓悦耳的音乐伴随着砸窗玻璃的雨声,莫名和谐…
她焦躁不安的情绪也得到抚平,“感觉你经验老道!”
“我?”傅修闻轻笑反问:“从哪儿得出的结论?”
林栀年眼含戏谑,“一举一动都有撩人的骚气!”
傅修闻不可置信的转身,狭长的眸子静静注视着她,一只手捂着脸笑了起来!
“…呵呵呵,你是真不懂呀!”
林栀年歪着头显露迷茫,“不懂什么?”
傅修闻淡笑不语,抬手打开酒柜拿出一瓶威士忌,倒入透明玻璃杯中。他的手腕微微摇晃,淡黄的酒液也跟着某个方向蔓延倾倒。
他浅喝一口,突出的喉结滚动。迈着贵公子优雅的步伐,走到林栀年面前,宽大的手掌放到她的头顶,低沉磁性的嗓音温柔的再一次询问:“真那么喜欢他吗?”
林栀年怔愣的缓慢抬眼对上他低垂的眼眸,沉默片刻后说:“我,不确定。”
他安慰性的揉了揉她的头,“那就去确定!小女孩长大了,要学会弄清自己喜欢的东西,再考虑要不要。”
“我明白了!”
“要我送你回去吗?”
“你都喝酒了!”林栀年指着他手里还残留着酒液的玻璃杯。
“有司机。”
“我差点忘了,你可是有钱人!”林栀年收拾着电脑包,看着楼下粉色月季花墙下的季怀野,呼出一口气道:“不用了,我要正面应对!”
季怀野站在落地窗前,手指摩挲着杯沿,眸光暗沉的俯视着向雨中跑去的林栀年,季怀野瞥见她,连忙撑伞在她头顶。
两人并肩躲在一柄伞下,转过拐角消失不见。
傅修闻摸出手机,拨通电话。
“喂?”
“出来陪我喝酒。”
“老子刚睡醒!”周行彦炸呼呼的,下一秒又犯贱道:“不是金盆洗手,浪子回头了吗?这才几天呀,就按耐不住了?”
傅修闻轻笑一声,反问:“去不去?”
周行彦敏锐察觉一丝危险,“去,干嘛不去!老子又没有心上人!”
“真的!你这不是劝她和那小子在一起吗?”周行彦坐在吧台边,拍桌惊诧道。
“惦念这么久了,不如意的话,以后怕是也念念不忘。”傅修闻仰头喝一口酒,酒液顺着他薄情的嘴唇而下。
“那你真愿意成全他们?”周行彦手指轻叩着吧台反问,对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个兄弟自认很了解,他可做不出如此成人之美的事!
傅修闻嘴角噬起一抹笑,“怎么可能?”
两人对视,周行彦噗嗤笑出声,“我就知道你小子怎么可能?”
“cheers!”清脆的碰杯声响起!
昏黄摇晃的灯光下,两人脸上皆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们成不了。”傅修闻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给林栀年的初恋划下定论。
“周末,我们乐队有场演出,你想去看看吗?”
季怀野有些忐忑的问出,手指一下下敲击着方向盘。
林栀年瞥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昏黄路灯,“好呀!”
突然捂嘴笑出声!
季怀野也被她的笑容感染,含笑问:“你笑什么?”
“以前你就喜欢在我耳边唱歌,没想到你现在真的在唱歌!”
“哈!”季怀野有些尴尬的单手捂嘴笑,想起以前也是眸中闪烁着光亮,“以前你还说,以后要当大导演!还对我说,你捧我!”
林栀年也是不住的笑,“哇,我从小口气就大!你就偷着乐吧,我富贵了居然还想着你!”
“是,感谢林导栽培!”
“哈!领导?”林栀年被着谐音梗逗笑个不停,“我告诉你个秘密!”
“嗯?”
“我其实一直想当的是作家!但我一想,要是哪天我的作品能拍成电视剧,要是导演、作者署名都是我。那别人一看,这人得多牛呀!”
林栀年叹气,“现在是不敢想了!”
“那也很厉害呀!”季怀野伸手去摸她的头,“你已经达成你最初的梦想了,打败百分之八十的人了。”
被摸头的瞬间,林栀年一愣!想起以前,她总是在他面前故作活泼,搞怪来吸引他的注意力时,他总会摸自己的头。
那个时候自己总会被这个举动激励到,以为这是他给的回应而开心不已!
现在面对同样的举动,却没有当初的心动了!如此想,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周五又在傅修闻的监督下完成码字,林栀年收拾着东西对还在处理工作的傅修闻试探道:“周六,我可不可以休息一天?”
傅修闻头也不抬,“你休息呀!反正那天是我上门。”
“不是~这周末想出去玩!”
傅修闻毫不留情道:“该更的章节,迟迟不更。你还好意思去玩?”
林栀年暗骂刻薄!
但也只敢在心里悄悄骂,嘴上还是继续央求:“周末季怀野约我去露营,我都答应了!怎么能爽约呢?”
傅修闻翻动文件的手顿住,“可这关我什么事?”
林栀年蹲在他办公桌对面,把头放在上面,乞求的望着他,“主编大人,你可怜可怜我这个母胎单身二十多年的人吧!”
“你们在哪儿露营?”傅修闻合上文件夹,抬眸看向她。
“就在玉溪山。”
就在林栀年以为还要再费些口舌时,傅修闻重新拿起另一份文件,在电脑上敲击,随口道:“好,去吧。”
晚上,林栀年打电话给郁晗约她一起出来,郁晗遗憾拒绝:“这周末,我都要加班!我被事务所调到星悦法务部了,遇到个傻逼老板!”
骂了足足半个小时,“算了,光用语言无法形容那个白毛的弱智!栀年,你替我好好玩吧!我要继续加班了!”
“可怜的打工人!”林栀年疼惜的挂断电话。
周六一早,林栀年一身干练的运动装,扎着高马尾戴上米色的防晒帽,背上装满东西的背包。
用手机放着音乐,高高兴兴的出门了!
到楼下,季怀野的车也早就到了。他穿着红色的冲锋衣,白色的棒球帽,看起来依旧是和当初活力、阳光的少年没有区别。
“我来!”他走下车拎过林栀年的背包,把它放到后备箱里。“上车吧!”
“好!”林栀年去开后车门,正要钻进去时,被季怀野揪住后衣领。
“干嘛?”
季怀野好笑道:“你干嘛?副驾驶扎屁股?”
林栀年讪笑着坐回副驾驶,“一时没注意!”
小区门缓缓打开,一个年轻,长相普通的男子笑盈盈的对林栀年打招呼,看着很和善:“林作家和朋友出去玩呀!”
林栀年一向对不重要的人和事都不太注意,自然对这个人也没什么记忆点,只是礼貌的点点头。
在没人注意的角落,一双眼睛变得阴沉愤怒。
林栀年有些晕车,坐汽车喜欢把车窗都开着。汽车快速的在公路上行驶,呼啸而过的风拍打着、挥舞着穿过两人…
车里摘掉帽子的两人,发丝也在胡乱跳舞。季怀野的头发随风飞舞,他抬手打开车载音乐。
欢快的英文歌曲在车里响起,每一首都完美符合林栀年在此刻想要听的调子。
林栀年不由自主的摇头晃脑,打着拍子,轻声哼唱:“…Yeah it's a little fun stupid and like really dumb
Pop six pieces of gum before I get home”
季怀野也跟着节奏点头,用他清朗赋有少年气的嗓音接唱:“…And we're driving a little fast PCH wasted my gas…”
两人相视一笑,林栀年唱完,手握成拳头比做麦递到季怀野嘴边。
他嘴角上扬,轻快的乐曲从他嘴里缓缓流出…欢快开心的氛围充斥着这辆在公路上行驶的小汽车。
在山脚下停好车,季怀野扣上帽子,背上自己准备的包后,将她的包提在手里。
“我自己拿吧!”林栀年看着他身上大包小包的,还要爬山,肯定会很累!
“不用,拿得了!”季怀野率先一步进山。
林栀年只好快步跟上,妥协道:“觉得累了,就和我说,别逞强哈!”
接着补充:“你要是不小心晕倒了,我可没办法救你!到时候你因为耍帅,害我成为杀人犯,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季怀野忍不住笑“你考虑得周全!但我都死了,你要怎么不放过我呀?”
林栀年爬着坡,想了想 ,“我烧个林正英下去,灭了你!”
“哈哈哈哈…”季怀野扶着路边的大树干,低笑不断,“栀年呀,栀年!你果然很有才!”
“你们不是要在山顶上唱歌吗?”
“嗯!”
“连把吉他也不带呀?”林栀年看着他背着的包里不像装有吉他的样子。
“设备早就请人运上去。”
“那你爬上山,一会儿还得表演?”林栀年想着要是自己怕是累得大喘气,哪里还能活蹦乱跳找到调子!
“对我有点信心好吧!”季怀野瞥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啥。
“那你为什么不跟你朋友一起坐索道上山呢?还能节省体力!”
林栀年拽弯竹子,不解的问他。
季怀野停住脚步,侧身透过横在两人之间颤动的竹叶,看着她,“我记得你很喜欢爬山,所以想陪你一起。”
林栀年的手一松,压弯的竹子瞬间弹起,掉落了无数竹叶片,像雪花一样飘落在两人头顶,眼前。
“就是不知道你现在还喜不喜欢!”
“喜欢的。”
林栀年默默在心底再一次重复,喜欢的。
原来是真的不管过了多久,我还是会喜欢上你!
愚蠢的,不可救药的!
我不是一个长情的人呀,为什么还是会犯蠢?林栀年无数次质问自己。
在山林里穿行了半个时辰,视野一下开阔起来,走到修好的栈道上。林栀年一愣,看到前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单手摆弄手机的人,不可置信的试着喊一声:“傅主编?”
穿着黑色冲锋衣,身高腿长的男子,把手机一收,抬头看向她,冷淡点头:“好巧!”
林栀年皱起眉头,一点都不巧,她明明说过自己会来玉溪山露营!
可他干嘛要跟来?
季怀野和傅修闻对视时,傅修闻能感受到他稍加掩饰的敌意。
他则是不在意的一笑。
“哇,我们居然能在半山腰相遇,真是太巧了吧!”一旁戴着太阳镜的白毛,上一秒还在疯狂自拍,下一秒就惊喜的过来打招呼!
“彦哥,你们怎么也来这里爬山?”林栀年试探的问。
“是啊,修闻最近工作实在是太忙了,都没能好好休息和运动。我就拉他出来爬山喽!”
周行彦拨弄着自己被风吹得乱飞的白毛,应对自如。
傅修闻拿起一旁的登山杖,“既然遇到了,就一起吧!”
“好呀,我赞同!”周行彦欢快的向前山上跑去。
他们自顾自的决定了,傅修闻回头看着站在原地的俩人,“还不快走!晚点可能会下雨。”
林栀年冲季怀野尴尬一笑,“碰巧遇上了,那就一起吧!”
季怀野不情愿的点头。
走在前面的周行彦凑到傅修闻跟前,狡黠道:“刚才兄弟我给力吧!”
傅修闻懒洋洋点头,余光里瞥见两人说说笑笑的样子。
林栀年和他慢悠悠的走在他们后面,“傅主编说要下雨,那你们不是还要表演吗?”
“今天不过是搭建场地和设备,明天才正式开始表演。”
“那你刚才蒙我!我还担心你等会儿表演吃力呢!”
季怀野刚才闷闷不乐的,瞬间就被逗笑出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我只是没说,哪里有骗你?”
穿过一小段栈道,重新走入林中。涓涓流淌的溪流声混杂着季怀野清朗的笑声。
周行彦环手抱胸,深以为是的摩挲下巴:“这小子很会撩呀!”
“嘎砰!”傅修闻掰碎了右侧蔓延出来的树枝,眸色阴郁。
“啧!”周行彦横铁不成钢,“你在这儿生闷气有什么用?”转身看着越发亲密的两人,他顿觉一种使命感油然而生!他拍了拍傅修闻的肩膀,“看你彦哥,怎么帮你!”
傅修闻看着他直直走到两人之间,挤开林栀年,长臂搭在季怀野的肩膀上,搂着他向前,“季怀野是吧?你们在山顶有表演,想不到你居然是搞音乐的!我一直对音乐也很感兴趣,只是家里不同意,我就只能无奈放弃。”
说着还叹息一声,一副悲痛的模样!“没想到今天才知道怀野你也是同道中人,你是玩什么乐器的呀?”
季怀野想回头,却被他颁了回去。
季怀野叹气,“吉他。”
“那你是玩乐队的,在里面是吉他手喽!”
“不是,我是主唱。”
周行彦就这样搂着他越过傅修闻走到了最前面,林栀年和傅修闻就这样慢腾腾的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