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春想看秦璟夜的眼睛，却挣不开这个怀抱，于是他还是跟秦璟夜抱着。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秦璟夜笑了笑：“不告诉你，等一下不准问这个问题。”
“……”行吧。
“然后就是……去天台干什么？看海岸线吗？”
听到前半句的林见春原本还在想答案，后半句就让他有些惊讶，他点点头。
“那我好聪明。”秦璟夜又抱了林见春。
林见春想：为什么总是拒绝不了这个人的怀抱呢？
从小到大，明明他都避免跟别人接触，那么现在沉溺亲密接触，是物极必反吗？
还是只是无法拒绝秦璟夜……或者那双眼睛？
“你是不是不开心，理由是什么？”
“你问题好多……”
林见春刚要回答，却被秦璟夜打断：“算了。换一个。”
“嗯？”
“我真的无法控制我自己不去触碰你……抱歉。”秦璟夜抱着他，声音好像有些闷闷的。
这是实话，是见了第一次面之后再也无法克制地走近，再也无法隐藏的一颗想要接触的心。
“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
他终于放开林见春，改为看着他的眼睛。
“你给我提供亲密接触的机会，我答应你三件事，让我做什么我都接受，可以吗？”
看着那双黑到发亮的眼睛，或者被他注视着，明知道自己看到的时候很难拒绝，但对于林见春来说，移开视线好像要比拒绝这个交易难多了。
于是，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给了一个回答。
“好。”
下一秒，他再次落入秦璟夜的怀抱。
是错觉吗？肩颈处好像有些湿哒哒的。
“秦璟夜……你哭了吗？”
“没有。”秦璟夜眨眨眼。
林见春退开了一点，去看他的眼睛，在乌黑瞳孔里看到了一场雨，林见春摸上去，却被秦璟夜覆住手。
一片湿润。
“你就是哭了，为什么？”
秦璟夜抵着他的肩窝，语气闷闷的：“想到小时候的事情了，下次告诉你。”
林见春点点头。
“林见春，所以你为什么不开心？”
林见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手摸上了他的眼睛。
“你眼睛很好看。”
秦璟夜下意识闭眼，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眨了眨眼，笑了起来。
林见春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你怎么总在笑？”
秦璟夜将覆在他脸上的手捏了捏：“因为看到你了，忍不住很高兴就笑了。”
“林见春，你很可爱。”
“？”
他觉得这人有病。
林见春放下手，却被秦璟夜握住。
“干嘛？”
“你吃过晚饭了吗？”
“嗯。”
“那还想吃什么吗？”
“不要。”
“那……”
“秦璟夜，”林见春打断他，拽着起身想去找吃的的秦璟夜坐下，“干嘛给自己没事找事？”
秦璟夜眨眨眼：“怕你不自在。”
林见春白了他一眼：“我觉得你比我不自在多了，这是你家还是我家？”
于是秦璟夜笑了。
“好吧，那最后一个问题。”
林见春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说。
“我突然发现，你好像总是不敢看我眼睛，为什么？”
林见春转过的头被秦璟夜捏着下巴转回来，眼睛对着眼睛。
秦璟夜忍着想要与林见春笔尖相贴的冲动，只是看着他的眼睛。
林见春右边眼下有颗痣，秦璟夜送江念舒走的时候碰到了灯的开关，此时屋内只有一些从外透过窗户进来的模糊光线，那颗痣在昏暗光线下欲隐欲现。
林见春呼吸急促了一些，想要让秦璟夜放手的话却说不出口，秦璟夜似乎对那颗痣起了兴趣，一下一下摸着。
“摸够了没？”林见春想借不耐烦的语气掩盖越来越快的心跳。
秦璟夜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问他：“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我发现好几次了。”
为什么总是躲开我的视线呢？
上课就发现了，睡醒的时候总会看我几眼，我看回去又假装睡觉。
“你不是说我的眼睛很好看吗？那你喜欢我的眼睛吗？”
一个个问题砸下来，林见春被砸的有些懵。
没有得到回答，秦璟夜按着林见春的肩膀把他压在沙发上，秦璟夜左手在林见春颈边撑着和林见春的距离，右手从林见春眼下泪痣一点点用指腹抚摸到了脖颈处跳动的动脉，摩挲了两下。
林见春脖颈也有颗痣，秦璟夜想。
林见春没想到接下来的一系列动作，震惊地喊秦璟夜的名字：“秦璟夜！”
“嗯哼，我在。”
林见春呼吸更急，挣扎无果。
“你不是说最后一个问题吗？！”
秦璟夜笑了一声：“那我反悔了。”
“？”林见春满脸不可置信。
“所以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不敢看？”
秦璟夜说着，手又在他眼下摸了几下，然后笑了起来：“因为害羞吗？”
“？你有病？”
秦璟夜则继续追问：“为什么不敢？”
林见春随口敷衍：“因为好看。”
秦璟夜笑了：“好吧，那逃避美的事物做什么呢？”
越是漂亮，越是容易让人沦陷。
“玫瑰都是带刺的。”林见春抬手想要将他推开一点。
“眼睛怎么会有刺？”
秦璟夜换了个问题：“那你喜欢吗？”
“喜欢什么？眼睛？”
“嗯哼，你不是说好看吗？”
喜欢。
对于林见春来说，自由是珍贵的，而秦璟夜的眼睛里却有一片自由的星空。
说不出口的两个字，林见春用了点头代替回答。
秦璟夜眼睛弯起来：“我也喜欢你。”
“居然喜欢我的眼睛，那下一次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可以吗？”
良久，林见春再一次点了点头。
“这次真的是最后一个问题了，我们木木，喜欢自己吗？”
早就想过的答案本应脱口而出，但林见春却好像无法回答。
但如同之前的点头一样，沉默，也是回答。
秦璟夜似乎有些困惑：“为什么？”
林见春自嘲哼笑一声，然后问他：“你觉得我有什么值得我自己喜欢的吗？”
秦璟夜却问他：“那你喜欢我吗？”
林见春愣了愣：“什么？”
秦璟夜突然像一只大型猫科动物一样抱着他，把脸埋在他怀里。
“那你喜欢我吗？你不是说喜欢我的眼睛吗，那你喜欢眼睛的主人吗？”
秦璟夜的声音有些模糊，为了听林见春的回答，他坐了起来。
林见春看了他一眼：“答案很重要吗？”
“重要。朋友之间的喜欢，你喜欢我吗？”
林见春不是那种能轻易相信别人的人，对于陈双的信任都是这十几年积累起来的。
但是对于认识了几天的秦璟夜，林见春很罕见生出了一种信任的感情。
除了陈双以外最重要的人。
可是，为什么呢？
可能这个人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吧，偏偏每次林见春心情不好的时候都能撞见他，偏偏每次都能被看出来，每次都能被安慰。
秦璟夜看着林见春的眼睛与他对视，如同之前说的，林见春没有逃开视线。
“喜欢。”
秦璟夜语气里的雀跃和眉眼中的笑意藏不住：“首先，谢谢木木喜欢我。”
说完这句，秦璟夜神色正了正：“但是，林见春，喜欢这件事是没有值不值得的，我觉得你很值得我喜欢。”
“我很喜欢你。”
明明是安慰的话语，语气的珍重却掩盖不住，林见春的心又快速跳了起来。
“但是还是，希望你先喜欢自己，再喜欢我。”
秦璟夜再次抱住林见春。
数不清是这个晚上的第几个拥抱了，林见春好像能理解为什么秦璟夜渴望亲密接触的。
跟人亲密接触时，总会有一种被信赖的安全感。
不愿说出口的话，就用动作来替代。
林见春闭上眼，他听到秦璟夜问：“所以，愿意告诉我，为什么今晚不开心吗？”
拥抱的温度融化了堵在心口和喉咙的冰，林见春好像终于能说出这些事，对着别人。
“你谈过吉他吗？”
一个长久未被提及的词今天却突然多次出现。
而那些长久被深埋心底的、最开始冒出头就被扼杀在摇篮里称之为喜欢和兴趣的东西，在今晚好像不受控制破土而出了。
林见春和秦璟夜说了吉他的事，而在说完之后，他心里好像生起了一种隐匿的快感。
“林见春，你哭了吗？”
相同的问题被用来问他。
“没有。”
“那你眼睛怎么湿湿的？”
闻言，林见春抬手摸了摸脸，是干燥的。
但当他抬头接着光去看秦璟夜的时候，却愣住了。
因为秦璟夜哭了。
“你才是哭了的那个吧？”
秦璟夜也抬手摸了摸脸：“真的是我。”
林见春学着秦璟夜抱他的样子抱住了秦璟夜：“你哭什么？可怜我吗？”
“不，心疼你，我怎么抱不到小时候的你？”
可怜这种情绪能停留多久呢，我对你的情绪比心疼更浓烈，比海啸声更浩大，但是你能听见吗？
听不见也没关系，但是我不会告诉你。
“林见春，以后有什么事，能第一时间告诉我吗？”
“对不起。”
他听见秦璟夜说。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以前我不在你身边，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林见春，我发誓。”
好奇怪，心里好像有一角陷下去了，变得软软的。
秦璟夜撤开了一点，去看林见春的眼睛。
林见春发现了，自从答应了秦璟夜以后会看着他的眼睛说话之后，秦璟夜提要求问问题都会跟他对视。
“好。”
“怕你说话不算话，拉勾。”
“？”林见春将身后的靠枕砸在秦璟夜身上。
“滚”
于是秦璟夜又看着林见春。
“……”
最后，秦璟夜如愿以偿拉着林见春的小拇指，让林见春许下承诺。
至于代价？那就是以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