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呆站在画展的一角,他凝视着面前的画作——这不是著名大师创作的画,而是一张无名小卒的作品——被放在了画展最偏僻的角落。他眼神呆滞,看画的样子犹如见到珍宝般痴迷。他微微抬手,可很快又缓缓放下。男人看向画展的南侧,但也只是停留了一会,他的目光很快又回到那幅画上。他满眼皆是怜惜。从刚进画展时眉头紧皱到现在的痴迷,用了看一张画的时间,也仅仅用了一张画。少时,他转身离去,只剩下了那张孤独的画留在画展那个小角落,它又回到了原来的冷清。“……呵。”一道声音划破寂静。
两年前,东汕市长平公园。
清晨的曙光照在湖面,花瓣上还遗留着昨夜暴雨摧残后的雨珠——昨夜是东汕市的第一场春雨。早晨本该宁静的公园,却异常的吵闹。无数警车围在公园门口,警笛声大得刺耳。一处湖边的草地旁围满了大爷大妈。辅警艰难地维持秩序。可围观的群众人数实在太多,辅警想管也是有心无力。连贴了好几遍的安全警戒带,都没有一丝丝作用。而在一旁凑热闹的大爷大妈却像瞎了一样,无视辅警和警戒带,在警戒带外层层包围,激动地讨论着。也不知是从谁那儿传来的消息,一时间流言四起,像什么谋杀殉情、出轨流产等等。直到最后每种说法在人群传播下都有了至少五个完全不同且毫不相关的版本。
而在这片发着新芽的草地上,正放着刚从湖底捞出来——两具高度腐烂的尸体。尸体散发的恶臭,掩盖了雨后的清新空气。刑侦支队的各位不由自主地把口罩往上拉了拉,并且在原有基础上又多戴了一个新的,形成了对于他们来说所谓的双层保护——但愿能把恶臭带来的范围性伤害削减一点对自身的影响,毕竟又不可能罢工不干了。
一名小辅警踉跄着跑了过来:“云……云支队,群众已经把公园出口全堵……全堵住了,尸体运不出去啊!”
云凌双臂环抱,看着面前距离他三米的法医们对腐尸进行初步的尸体鉴定,对小辅警漠然道:“没关系。去跟他们吩咐一下,扩大封锁范围。让群众自己各回各家,别来凑热闹。”
没戴口罩的云凌在一众全面防护的法医、刑警中鹤立鸡群。不过对于他来说,这味道还算比较温和了,当然也有室外气温还没回暖的关系。至少这两具尸体,不像之前某位犯罪分子还特意给尸体一个温暖、易腐烂的环境,导致发现那具尸体当天,看到它的所有人都没吃下饭。虽然也有何慕吃得还不错和几位同事吃了又吐的例外。只要不凑近,那么云凌就没必要得戴口罩。要是何主任也来的话,那么他俩就是这里唯二的star!但可惜的是,何主任前几天一直在通宵,加班加点解剖了十几具尸体,直到几小时前才得空能休息一会儿。现在的她正在办公室躺尸,谁也叫不醒。云凌无奈,只能他一个人独自带着几位“小朋友”来现场了。
云凌从远处眯着眼观察——两名死者脸部、肢体等皆有明显水肿,是溺尸的特征。但……“但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一道他从没听过的陌生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云凌心中的一根筋瞬间紧绷起来,看向走来的人,来人微垂着头,看不清他的面容,看上去他正在观察那两具尸体。云凌问道:“你是谁?”又马上倾头向身边的白韶问道:“我不是说把封锁范围扩大吗?怎么还有其他人在?”他再回过头去,正对的是一张陌生的脸。而在那人身后,跟着两个死命追他的辅警。
“……局里平时有不给你们饭吃吗?”看着这一幕,云凌从口中缓缓吐出一个问句。辅警大队长听了云凌的问句,倒有些疑问:“有吗?有不给饭吃吗?我记得至少我们大队都吃得挺好的啊。”云凌指着那两位辅警反问辅警大队长:“那为什么那边的两位还跑不过这位普通民众?”
大队长:“……”
男人越走越近,在云凌面前约一米的位置停下了:“您好云警官。”他礼貌地伸出右手。而云凌以审视嫌疑人一样地上下看了看面前的男人。他手上所带的白色手套在云凌眼中异常扎眼。思考片刻,云凌终究没有抽出臂弯中的手。尽管带着较厚的手套,也能看出那只手的修长与骨感。男人微微一笑,良好的素养使他没露出尴尬的神情,悻悻地把手拿了回去。他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了一张证件:“李局长让我来这里查看一下尸体。”证件上只有男人的姓名与职业。男人衣着简单,仅是一件单薄的白衬衫和黑色休闲裤,从凌乱的头发与略微惺忪的神态来看,大概率是居住在附近的居民,匆忙地跑了下来。
云凌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为了确认什么,又看了眼证件:“你是律师?”
“是的,您有什么疑问吗?”男人很有耐心,对于云凌轻蔑的语气没有任何表情变化。要是换做别人被这种语气提问,不揍云凌八百遍根本解不了恨。
“你们律师不是应该在法庭打官司吗,怎么跑来现场勘察了?”云凌还是对面前的人有所怀疑。男人看了眼云凌,不露声色地叹了口气,没回答云凌的话,越过他来到湖边的草地。
男人向实习法医要了橡胶手套和口罩,将橡胶手套套在自己的手套外面,开始观察起躺在草上那两具尸体。
“两具尸体表面腐坏严重,完好的皮肤也被水浸泡得苍白、肿胀,指甲已经在水中泡到脱落。尸体因腐败根本无法判断具体的死亡日期,不过死亡时间大致是在两周前,甚至是三周前。虽然看起来像是殉情,但很难通过现场就判断出是否是溺水身亡还是蓄意谋杀。并且男尸与女尸有细微的不同。”他挥了挥手,示意让不远处的云凌过来:“云警官,请你来看一下。”云凌犹豫了一会,还是接过了法医递来的手套口罩朝尸体的方向走去。
他看着那个普通市民按压女尸的脸颊——长时间泡在水中的皮肤已经腐烂到看不清五官的细节。男人掰开女尸的嘴,一股更强的恶臭随之而来。就算是他们这些接触过不少尸体的法医警察带着口罩闻到这味道也会觉得难受刺鼻。而他却像什么都没闻到似的,转身对另一具尸体“动手动脚”。同样的步骤,同样恶臭的气味,不过云凌还是发现了什么不同的地方,但又说不出哪里有什么不对劲。“所以你认为这两具尸体有什么端倪?”云凌反问男人,不过可以明显听出云凌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变了。
“有,但那也只是猜测。”男人站起身,走出了两具尸体之间。
“猜测?律师先生,我劝你还是别拿你所谓的猜测来搪塞我。”云凌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人,仿佛生怕他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
“不,云警官。”他脱下手套口罩,将它们放进了法医递来的密封袋里,抬眸看向云凌,“以从现场观察到的来看,这两具尸体无疑是最普通最平常的殉情自杀。但由于只是‘殉情自杀’,所以你们无法将尸体解剖,只能当作自杀,通知其家属后草草结案。而这关键信息,有很大的概率就在从表面看不见的地方。当然,我说的只是大概率,也仅是我一个人的推断。没有人能在不知道事情全貌时,就能百分之百确定事件的因果过程,当然,也无法预测。就算你们已经能保证99%这个人是犯人,但万一这个人就是那个你们不能保证的1%呢?所以我还是劝您先赶紧找出证据,证明尸体属于他杀,好拿到可以解剖尸体的凭证后,将整个案件的全貌公之于众。”男人又将自己的手套脱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新的手套换上,“我说得对吗,云警官?”
男人走出公园,穿过仍旧不死心、还围在公园门口的人群,彻底没了踪影。云凌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长呼出一口气,对跟在自己身后的白韶道:“把尸体运回市局。至于后续……先看着办吧。”
云凌坐在椅子上,面朝天花板。脑子里越想越混乱——为什么殉情落水的尸体,女尸却总感觉比男尸腐烂更快一点?尸体的腐烂程度为何与尸斑有些不出入?……那个律师为什么会如此了解法医方面的尸体鉴定,甚至算是了如指掌?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但由于之前自己说要戒烟,现在已经把烟放回家了,自然摸不出来什么。而门外传来的敲门声强行将云凌从思绪中抽离。云凌漫不经心地回应那段急促的敲门声:“进。”
跑进来的白韶带着一个小警员,两人一人抱着一堆卷宗:“云哥,这是分局和派出所所有需要您过目的案件。”云凌看着被放在桌面上的卷宗,按揉着太阳穴。他心态有点不好了——刚刚还在思考事情,下一秒就要开始工作了,论谁这样都不太好受吧。虽说他在市局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处事方式,但这次心理防线还是被攻破了:“行了,放那吧。我会看的。”他沉声死盯着那两堆高高的卷宗,小声道:“老许什么时候回来啊……爷要疯了。”此时的他,像极了一个怨妇在碎碎念。
在云凌辛苦奋战一下午后,那两大堆卷宗终于都被打上了红印章。
“啊,终于看完了……我的腰间盘啊!啧,白韶那家伙跑哪去了。……不会又去找老何了吧。”云凌从凌乱的桌面上东翻西找。刚一找到手机就给何主任打了个电话。等待了几十秒后,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并且做了几个深呼吸,忍住自己挂掉电话的手和心中的怒火,重新打了一次。又过了几秒,电话终于接通了。
“老何,你他妈不接电话是死了吗?”
一道优美的女声以不急不慢的语速,但十分火爆的语气回答他:“吵什么吵!老娘也想快点接电话好吗?!不过你堂堂一个支队队长能不能管管你这‘好’下属,天天一声不吭就跑来我们法医部门。叽叽喳喳的,我怎么专心睡觉……啊不对,我怎么专心工作!?还有,别叫我老何,老娘又不是男的。成天都在那老何老何的叫,不知道的还以为之前我去国外变了性!”
电话另一头的云凌躺在办公椅上敷衍地回答:“哦,知道了。”
“哦什么哦!叫你处理不是让你躺尸。当然,要是你愿意成为尸体给我们法医部门的那几个乳臭未干的实习法医用来练习解剖,我还是很乐意的——所以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过来这边,然后把白韶给我拖走!不然你就别想他还能完整的走出法医部门!”云凌显然早已经习惯何主任的这个暴脾气,起身象征性的整理整理自己的警服,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慢悠悠地走向法医部门。
几分钟后。
“白韶,你给我滚出来。”云凌靠在法医部门大门口的门框上,像是个大爷似的饶有兴趣地看着白韶“骚扰”着何主任。
“云支队,我还以为你真的要为我们法医部门的各位法医做一点微弱的贡献呢。”何主任显然有些疲倦,挥挥手道:“得了得了。你赶紧把白韶带走吧。烦死了。”
何主任,本名何慕。因跟云支凌年龄相仿,且脾气暴躁、力气特大,被云支队戏称老何。但据何慕本人所说,她高中时,追她的人一把一把的。至于现在嘛,光棍一个。而法医部门的小法医们则在私底下把她称为何魔王,其原因应该是因为何慕真的是一个毒舌小天后吧,怼起人来从不管事后医药费的那种。
云凌突然接收到由角落里蹲着的白韶传来的眼神,戏谑道:“老何啊,其实以我看,我家白韶这个小伙子还算挺不错的。虽说十分幼稚,但至少有胳膊有腿,也不吃软饭,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你要不考虑考虑接受他吧。而且到时候法医部门这边也就多个免费劳动力了,多好。”何慕翻了个白眼:“算了吧,他连尸体都有‘一’点点害怕。还来帮忙?不给我惹麻烦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云凌向白韶投去“我也没办法,我已经尽力了”的眼神,白韶只好一脸受伤地走回云凌这边。正当两人要往刑侦部门走回去,云凌突然一扭头,对恰好刚要趴回办公桌前好好补下觉的何主任,道:“啊对了,待会你记得来会议室开个会。有些专业的问题要问你。”
“……你有病。”何慕生硬地转过身,看向笑得正开心的云凌咬牙切齿道。
“不,我只想让你不浪费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的工作时间。更况且还是为他人解惑,我想你也是非常的乐意吧?”云凌一本正经地狡辩道。
“……我***乐意个**。”
“说脏话可不好哦,老何。”
“给老娘滚!”
云凌随意地坐在会议桌的主位上,不慌不忙地将在长平公园现场拍摄到的照片丢给何慕。
“尸体应该运到你们部门了,想必你也看到了那两具溺尸吧。”他特意加重了“溺尸”二字,“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何慕接过照片,眯着眼观察。看了有一会,才把照片放下:“没什么发现,看起来这就是两具很普通的溺尸。各方面,都是溺尸的特征,包括尸斑、皮肤和肺部进水。不过男尸的面部皮肤触感有些奇怪。”“你是说这男的整容了?”云凌脸上没有惊讶之情,只是很平静地问何慕。
何慕摇了摇头,对云凌的观点暂时持反对票:“不一定。不过……”何慕突然噗嗤一笑,“云哥,你这么一个宇宙无敌钢铁臭直男还知道什么是整容啊。你不是一直认为整容只是化妆化得浓了点吗?来来来,说说看,是不是你最近交了女朋友啊?然后你的小女朋友给你科普了?”何慕语气轻佻,一脸八卦的样子。说实在的,现在的她确实不像在办公室里臭骂实习法医的人。但有很大的可能是,其实她的本质上就是个八婆,而那个骂骂咧咧的何魔王则是她善意的伪装。
云凌放在扶手上的手不禁攥了起来,只不过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但正是这种莫名为笑的模样,却让会议室里的其他几人不寒而栗。
“既然何慕你这么八卦,不如跟李局聊聊?嗯?是吧?”
何慕皱了皱眉头:“你这话什么意思?跟李局聊八卦,你想被尬死我还不想呢。姐当年可是八卦一姐,人称百事通,现在见到李局还不得乖乖住嘴。上次我被迫跟李局聊三个小时他儿子,我现在听到李晓川就害怕。”
作为死党的云凌自然没放过这个机会损何慕:“你也活该,谁叫你在办公室高声八卦。李局不找你找谁?行了行了。那就先尝试修复尸体的容貌,然后查一下这个男的在各家整容医院是否有整容记录。”差点笑岔气的云凌向坐在两侧的白韶和袁茵吩咐道。
“是,保证完成任务!”两人站起来严肃地朝云凌敬了个礼,便退出了会议室。
“还有你……”云凌猛的一转头,对何慕说,“继续观察尸体,有什么新发现、疑点,告诉我。”何慕连忙点头,快步走回部门。她可不想遇上李局
十几分钟后,云凌疲惫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深吸一口气,心中愉悦的想着,啊,终于可以休息一会……“云哥云哥!查到了!”袁茵激动地跑进来。顿时,云凌想小憩一下的心凉了。但他想打袁茵的心却熊熊燃烧起来。
“有事快说。”云凌心情十分不好。下午本来想睡会,结果得处理卷宗;现在想睡会,被这个狗袁茵叫起来。就现在的情况,无论是谁都不会心情很好吧。
“这个女尸叫张仪静,23岁,现在就读于江靖大学财经学院。从资料上看,她家境平平,可高考分数足以考上重点大学的她,却只上了野鸡学校。至于男尸……嗯……如果我们面貌没有恢复错的话,这个男的应该是个黑户——局里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资料,我们也试过通过范围性地搜寻,但连这个人的长相都没有记载。但从面容修复来看,他最多不超过35岁,具体范围是在29到35岁。”
云凌站在沙发旁,低头不语。如果真的是黑户的话,那么找男尸的社会关系将会消耗大量人力——但是如果他根本就不是黑户呢?
这个想法在云凌脑海中盘旋了一会后,便被他亲自打消了——白韶他们的面容修复不会有错,况且,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肯定是最近接触的案子多了,脑子里的东西也变得乱七八糟。
在心中又肯定了几遍后,云凌定了定神,回头对袁茵道:“回头把那个叫什么……啊……张什么来着,啊对张静仪,把她的所有详细信息发给我。”
袁茵:“……人家叫张仪静好吗?”
云凌回眸,冷冷地盯着默默吐槽的袁茵:“我管她叫什么张三李四,如果你现在闲出屁的话就立刻马上绕着市局跑十圈。”
“十圈?!云哥你这是想让我五天下不了地吧!?”袁茵瞪大了双眼。“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小声逼逼道。但无奈云凌听力实在不错,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一清二楚。云凌看着袁茵,嘴角缓缓上扬,笑容很假令人害怕:“你刚刚在说、什、么、呢?袁茵?”袁茵一听连忙解释:“没没没没什么!我现在马上去整理资料!”说罢便落荒而逃地跑出了云凌的视线范围内。
云凌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袁茵跑出办公室,随即安详地倒在了沙发上,一睡不起。
在第二天的阳光并没有透过办公室的窗帘的时候,正在进行深度睡眠的云支队长在袁茵白韶二人的亲切呼唤中,十分开心快乐的起床了。而在完全清醒后,云凌也十分感激地报答了他们——在今天上午之内将资料室里的所有关于刑侦的卷宗查漏补缺、整理完毕。
至于之后一个上午所发生的还算比较特殊的事情,也只有何主任在一次尸检过后又晕倒在了办公桌上吧。
按部就班的工作方式是云凌梦寐以求的,但在刑侦这种外勤工作岗位上,休闲自在的工作是一种有悖常理的状态,往往是突发紧急事件然后匆忙赶往现场。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云凌除了沉浸在卷宗的海洋,就是在去往各科部门的路上。想忙里偷闲补个觉,现在都是一种奢望。在许副支队长回家探亲期间,他每时每刻都在想:“我一定是要疯了。”不过,他还是凭借着自己在警校中锻炼出的钢铁般的意志,硬生生全抗了下来。
“咚咚咚。”
云凌听着敲门声,欲言又止。实不相瞒,他已经因为被伴随着敲门声而来的一堆卷宗产生了对敲门声的强烈的心理上的阴影。而此时,云凌在犹豫要不要开门。正当云凌苦思冥想之时,门却已经自己打开了。云凌抬头刚想迎接伴随卷宗而来的暴风雨,并好好训训这个不等他思考完就开门的家伙,可却被眼前的一幕整晕了:“学长?你不是去外出行动了吗?怎么回来了?”
从门口进来的正是一位身材健硕的男子,他和白韶各抱着一沓牛皮纸档案袋走向云凌的办公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