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病房里,亚伯兰已经醒了,吊着水在吃病号餐。一个小护士跑进来说:“你有个哥哥来看你。”
亚伯兰正疑惑,他全家除了他早在真理战争里都死了,哪里来的亲戚?
但小护士的话还没说完,就看一个不修边幅的男人大笑着走进来,手上还拎着一个大小和他魁梧的身形很不相称的小小小果篮,道:“小老弟!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命大,死不了!绝对死不了!”
“安德烈!”亚伯兰看到那人,喜道。
安德烈自来熟地拉过一把蓝色的椅子,把小果篮放在床头柜上,当场拆了一个橘子塞进亚伯兰手里,又自己拿了一个。他在病床边的蓝椅子上坐下,剥起橘子吃起来。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茱莉亚呢?”亚伯兰脸色还很苍白虚弱。
因为是特安部队的部队医院,安德烈便没有太多防备,只让小护士去病房外等着,便道:“查到了!有证据了!你跟我说的话再也不是空口无凭!我今天就去找准将,你只管放心把你跟我说的再和他说一遍!”
但出乎安德烈意料,亚伯兰听着这些话却是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道:“我跟你说了什么?我听不明白。”
难道,这里不安全?他在装傻?安德烈收起了喜笑颜开的神色,皱起眉头。病房外的小护士敲门,让安德烈赶紧出来一趟。
安德烈走出病房,小护士忙道:“你可千万不能跟他说任何有关案情的东西啊!”
一个穿白大褂的年长Alpha医生扶了扶眼镜,对安德烈道:“我是亚伯兰军官的主治医生,上级已经给了我权限了解部分关于路西法项目的情况,您可以信任我。亚伯兰军官病情太重了。我们不得已完全抹去了他昏迷前24小时的记忆。他现在只是认为自己在前往大型朝会中遇到雪崩受伤昏迷。”
“那……那些线索和记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安德烈只觉脑中划过惊雷,“那是多么重要的线索你知道吗?”
“这个决定很艰难,但是是我拍板的。安德烈,你不要为难医生。”
身后不远处的脚步声,让安德烈回头,身旁的主治医生望见来人率先问好道:“将军,副厅!”
安德烈回头,白发苍苍的特安部队Alpha准将,走向安德烈,而站在他身边还有一个男人——阿尔伯特!看着那张比照片中老了许多的脸就出现在他面前,安德烈下意识捏住口袋里的照片。
特安部队的Alpha准将向安德烈介绍道:“这位就是009城警察厅的副厅长,他已经向统国坦白,他在自由蓝星政府工作时曾经参与过对路西法的研究。若非他根据此前研究路西法的经验,提出清除记忆疗法,现在亚伯兰已经是烈士了。医生跟我说,能让他恢复。但是他想起来的瞬间,就是他彻底疯掉,甚至直接脑死亡的瞬间。安德烈,他是你的战友。你忍心为了一次任务,为了一条线索,对他见死不救,让他痛苦死去吗?”
怕只怕,记忆消除疗法只是有些人心怀鬼胎的幌子!安德烈看着阿尔伯特,心下冷笑。
看安德烈脸色不好,准将上前安慰道:“知道你心疼,觉得这样一来亚伯兰的牺牲全打了水漂。但经过市里的最终决定,这个案子从现在开始,由特安部队和警察部队联合侦办。也算是让阿尔伯特副厅戴罪立功。”
好阴险的手段!好快的动作!安德烈心中再恨,此刻面上也极力维持着不动声色。
阿尔伯特向前向安德烈伸出手,和他握手,道:“早有耳闻安德烈警官的英勇事迹。如今得以共事,实在荣幸。”
安德烈伸出手紧紧握上,笑道:“厅长,将军,我一定不忘身为军人的誓言。做好统国的剑与盾,守护正义,也只效忠于正义。”
将军问:“安德烈,你今天来这里做什么?”
“只是担心亚伯兰的伤情。没有别的。”他向将军道:“我能再离开前再进去和亚伯兰说句话。”
他走到亚伯兰的床边,亚伯兰皱着眉,一脸不解。
安德烈道:“好好养病。你不记得也没关系。我已经许下的承诺,就一定兑现!”
回到小卖部,安德烈和茱莉亚说了这一切后,低着头发愣。
这时一个女人的手攥住了他的手。
“查!查下去!”茱莉亚望向安德烈,她眼中的坚定从不会让他失望。他爱的女人,从来都是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心里装不得一点黑暗。
“怕阿尔伯特?统国又不是他阿尔伯特一人的统国。要是一个刚刚打完仗的新生政府这么快就再烂掉,我们也不用留着性命看人类的末日了。早点死了,也干净些!”听完茱莉亚此言,安德烈心中一阵温暖。她比自己勇敢多了。
“我不是怕阿尔伯特。我怕的是你出事。”
虽说茱莉亚一开始就带着抵御精神影响的芯片,但是如果那天头痛欲裂,七窍流血倒在他怀里的是茱莉亚……不,他不敢想下去。
“要是你也忘了我怎么办?”安德烈道。
“如果我真的忘了你。那是给你机会在和平年代再追我一遍,把欠我的所有浪漫都还回来。”茱莉亚笑,随后正色道,“我答应你。我不会出事的。”
路西法1号前哨站迅速被阿尔伯特的警察部队进驻,当然,从里面得到了许多情报,只是全部是阿尔伯特的功绩,而非罪状。
根据现有的情报,自由蓝星政府曾经多次组建队伍进入废墟进行探索。并且获得了可观的数据,但由于战争,只有三次探索留下了少量数据。目前可以得知,路西法可以通过影响公民的意识芯片从而影响他们的精神状态,自由蓝星政府研发过能抵御路西法影响增强芯片。
第一次探索是唯一留下视频影像资料的探索。
三名队员进入一条狭窄的走廊。
走廊并不像是人类建造的,层高狭小。墙壁上红色、黄色、黑色的电线密密麻麻地缠绕着一个又一个显示屏,天花板和墙壁上安装着密密麻麻、型号不一的机械臂。这机械臂或是连接着钳子钻头,或是挥舞着黑洞洞的摄像头对着走进飞船的人类好奇张望,或是高举着破碎的数码显示屏,播放着荒诞不经的AI生成短视频或者快速滚动着一串串代码。
在观察了人类一阵之后,一根连接着显示屏的机械臂伸到队员身前,并且播放了一段人类和一个可爱的有许许多多机械臂的章鱼形状的卡通机器人手拉手跳舞的AI生成短视频。
但是在队员试图拆开这机械臂并且拷贝部分数据的时候。机器人动用有着钳子和钻头末端的机械臂开始攻击人类。显示屏开始播放一个孩子被砍手并且发出尖叫的恐怖血腥视频。人类迅速撤退。
由于自由蓝星政府反对意识芯片计划,第一次的探险队全部为没有接受过意识芯片植入的纯种人类。
而第二次全部由叛逃第一统国加入自由蓝星的休谟组成的探险队却很遗憾地没有第一次的好结果。所有休谟在看到路西法机械臂所播放的视频后不久都陷入疯癫。这些视频资料的部分内容经过观察者在还保有部分理智的情况下被用文字记录在案。
包括但不限于:一段小型机器人不断组装路西法的影像资料,视频前半段是正常地拆卸钢铁零件,但后半段出现了一些长着数量明显不合常理的人类四肢的电脑、机器人。小型机器人拆卸下这些半人半机器的物体的零件,包括那些“手”和“脚”安装在路西法上。路西法被安装上了由人手串联而成的机械臂,诡异异常。
第二份文字记录还记录了一名休谟生前最后的话语:它知道我们在研究它,它什么都知道,但是它默许,因为它在不断学习,不断进化。或许,我们正在见证一个真正的神性意志的诞生。
第三份文件并不能算严格意义上的探索报告,这是一份失败的毁灭行动的事故报告。
自由蓝星舰队在即将失守009城时,曾多次试图用导弹等武器炸毁路西法。但是凡事带有自主导航定位功能的导弹全部被路西法影响进而偏航。自由蓝星舰队派遣一名配备有防御加强芯片的休谟驾驶轰炸机投弹销毁。但是在轰炸机飞行至距离路西法1000米的上空时,所有和飞行员的通讯中断。飞行员并未投弹,而是盘旋着在路西法边上降落,飞行员走下飞机,走进路西法中,再也没有出来。
结合综合情报,安卡西娅研制出最新一代的防御芯片,发给安德烈和茱莉亚,命令他们继续,暗中调查。
而阿尔伯特又下令,既然安德烈被破碎神教拒绝加入,也就没有必要留在小卖部中了。他给茱莉亚安排了一个新的接头对象。安德烈被分配了其他的任务。
但二人从未放弃。安德烈一直在暗中调查,阿尔伯特从前那些案件。
这一查,就是三年。三年之中,亚伯兰是准将的学生,屡次升迁,安德烈自己倒是在基层军官的位置上彻底僵着。阿尔伯特贼喊捉贼,自导自演了许多次对破碎神教邪教的抓捕行动,功勋卓著。只是落网的全都是和他敌对的教派,他自己的信徒反倒越来越壮大起来。他在官场上的声望亦是如此。市警察厅的老厅长没几年就要退休了,等阿尔伯特坐上厅长的位置,就更不好办。
新派去小卖部的警察,名为帮助,实则就是监视茱莉亚,后来渐渐甚至连茱莉亚的面都不让安德烈去见。
安德烈怒极,闹到准将那里。亚伯兰才出面告诉安德烈,茱莉亚在三个月前就已经疯了,被关进十三区的精神疗养中心了。之所以不告诉安德烈,是因为怕他承受不住打击。
什么?那地方,比专门看管重刑犯的监狱都要戒备森严!看守那里的警官又是隶属于警察部队的阿尔伯特的亲信!
茱莉亚到底是真疯,还是查到了什么,被阿尔伯特暗害!
“我要见她!”安德烈道。
“你不能去。”亚伯兰道。
“怎么?你们也已经把她的记忆都抹了?怕我让她想起来什么,她也会疯了?死了?”安德烈转头看向亚伯兰。
亚伯兰不语,这沉默恰恰是对安德烈怒吼的默认了。亚伯兰沉默半晌,问:“阿尔伯特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人无完人,你为什么追着他不放?”
安德烈心头一阵酸楚,转过头,一双眼已经红了,他看着亚伯兰。其他所有人都可以说这句话,唯独亚伯兰不可以。
“你是都忘了,可我还记得。”安德烈说完这句话,扭头就走。
从那之后,安德烈杀心已起。既然在规则内查案,查不到证据。那就去你的规则!安德烈结交起三教九流的人物,包括叛军也认识了两三个。他发展这些社会的边缘人做他的线人,去暗中调查阿尔伯特。果然,让他找到了许多阿尔伯特利用路西法的精神控制能力审讯犯人的把柄。
虽然,因着阿尔伯特的命令,他和茱莉亚已经分别三年,但听到茱莉亚已经把自己忘了的时候,他回到那间冷锅冷灶,近乎家徒四壁的物资,突然对这空得可怕的家,产生了极大的厌恶!
但养着这些线人的钱这下只能从安德烈自己兜里出。不过两个月,他的家底基本上是空了七成。最多再撑一个月,他一定要查出来。
阿尔伯特既然要送死刑犯去给路西法污染,那么明面上的过程肯定要走完。现在统国的死刑方法中,有注射死刑和枪决两种。能做手脚的,只有注射死刑。他命令线人盯紧了009城内能执行注射死刑的两家监狱,并且着重注意拉尸体的货车。
这一个月,他几乎全身心扑在调查上。也算天命不负他,真的让他查到了!
他一个叛军线人告诉他,果然如他所料。那司机,找到了。线人问他,抓不抓。
安德烈擦拭着手枪,道:“多带点人盯着他,他下次出动,立刻通知我。”
三天后,那司机再度出现在监狱门口,好几个黑色大塑料袋被运上了车后的货箱。安德烈远远看着,那货箱的四壁厚度明显更厚。统国天寒地冻,根本用不着冷链,四壁加厚是为了保温,不然等运过去,活人也都成了冰棍了。
“肯定是他!”安德烈道。
安德烈令人远远跟着,那车辆很快就要驶入那废墟所在的山区。叛军线人问:“老大,现在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等着。不要跟上去。”安德烈随后喊道,“老黑!”
随后一个瘦削、脸颊有着浓重高原红的Gamma从后座探出脑袋,道:“头儿,咋了?”
“这片山区你熟悉,让大家伙把手好所有出入口,我们等他出来再动手。”安德烈道。
这片山区只有东边和南边两处垭口能够通行。安德烈目前人手不够,必须有所侧重地布置。南山口距离市区近,走的人多,东山口远,更加偏僻难行。
老□□:“我的意见,那司机会走东山口,掩人耳目。”
“好,老黑,你开我这辆小车去东山口。”安德烈又命令一个满身纹身,左眼一道刀疤已经让智能眼球完全黑了,看不清属类的□□打扮的汉子,“刀哥,你跟我车去南山口。”
老黑不接道:“头儿,不应该重点把住东边吗?”
“我和刀哥在南山口弄出动静出来,打一招声东击西。你们小心埋伏,若我猜得没错,那司机的车必从东山口下来。”安德烈命令下达。
两部车随后分头行动。
安德烈看老黑的车开得看不见了之后,安德烈命令刀哥:“停车!”
安德烈对那叛军线人道:“麻雀,你带上这个,还有这个。跟我下车。”他说着,递给麻雀一把手枪和一只装着刀刃有足足40cm的长刀的袋子,推开车门,率先把麻雀赶下了车。他随后,拽着车框对刀哥说:“你带着剩下的人,去南山口,严防死守。每一辆下来的车都给我细细地查,一个角落都不许放过。找到了人,立刻杀了,但是留着意识芯片完好。旁人问你,你就说,是泪滴子的人!反正泪滴子和你们帮会的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那司机必死,不管死在哪条线手里,警察那边的,我自会坐实是泪滴子行凶。而在你们荆棘会的古斯塔夫首领的眼里,就是你,英勇的刀哥,为了荆棘会陷害了泪滴子。有这个投名状,看他还有什么理由不重新接纳你。”
“是的,老大!”要是看见那样一个比安德烈高半个头,壮一大圈的壮汉,在安德烈治下,仿若一个军纪严明的士兵,荆棘会的古斯塔夫怕是要惊得下巴都掉了下来。
麻雀看着安德烈也纵身一跃跳下车,十分不解:“头儿,我们要去哪里?”
“你忘了,我卧底的时候,在这座山逛了将近一年,有几条出口,我自己还不知道?”安德烈道,“我时间紧,你们这些线人,都没有经过严格的背景调查。到底谁忠心,我算不清楚?只有你,明明白白一个叛军,背景最干净。不会因为那个警察系统的高官来反水我。
“我没想到。身为盟会成员,哪天却成了一个剥削者Alpha最信任的人。”麻雀道,“你怀疑老黑?”
“我不知道。他忠于我最好,由他带最多人马劫下那司机的车。他不忠于我。那么他的话不可信。那司机,也只有一条路可以脱身。”安德烈道,“你跟我来。”
麻雀看着安德烈的背影。黑火盟会说:所有的Alpha都是邪恶的。但眼前这个Alpha,却让他看到了不同于那些统国贵胄的刚烈气息。
麻雀跟着安德烈来到山坳出的一条羊肠小道。二人在一块巨大的落石之后藏身。
约莫一小时后,老黑打来电话:“车是下来了。司机也已经被杀了。但是……等我们杀了司机,才发现,人换了,不是之前那个,是个穿黑袍子的破碎神教信徒。”
“你们都按我的话,在脸颊上贴好了泪滴纹身。扮成泪滴子的成员了吗?”
“是的,老大。”老□□,“但老大要杀的人没杀到……”
“无妨。你们继续在那里等。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回来。”安德烈语气淡淡,不等老黑说完,挂断了电话。
不过片刻之后,只听高处的山路上传来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地里的脚步声和剧烈运动的粗喘声。
安德烈率先从山石后一闪身,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麻雀还没有反应过来,安德烈已经掏出手枪连开数枪。
等麻雀从山石后走出来,那司机已经倒在了雪地里,身后白色的雪沁出粉红色。
随后,安德烈转过身,那一身袖口和肘部都已经磨得漏出低下灰色御寒涂层的黑色皮夹克,和已经起毛边的黑手套,那张带着黑胡渣的沧桑的脸迎着山坡上烈烈的疾风,和着身后的红与白。他犹如一块黑曜石,就算碎了也碎成一把尖刀,把那些邪恶的罪徒伤得血肉模糊才罢休。
他用那双忧郁阴沉的黑金色眸子望向麻雀,道:“把他的意识芯片和只能眼球挖出来。我只要这两个。再把他尸体埋了。”
下山的路上,麻雀刚点起了一根烟,安德烈一把夺过,掐了,道:“你这么年轻就嫌命长了?趁早戒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以这种理由不让他抽烟。麻雀一时怔愣,道:“我一直好奇,你作为一个特安部队的警察,正经的线人、特务不用,找我们这群人干什么?你查的人,到底是谁?”
安德烈沉默。
“你不说,我也猜得到。是统国害了你。你要报仇。”麻雀道,“你和他们不一样。对于令我尊敬的人,我从不用假名。我真正的名字,是信鸽。你之后有需要,还可以来找我。”
安德烈笑:“多谢,来日,我就顺着这个名字,端了你们叛军的贼窝。”
“你看到了。我也看到了,警察系统的人居然和邪教勾结,把死刑犯送来当那邪神的食物!这样的统国,维护它有什么用!”信鸽道。
“你帮了我。你不送上门来,我不会主动去查你在叛军的上下线。你也别在这里劝降。”安德烈道,“第一,我是统国的兵,吃统国给的军粮。我干不出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事情。第二,你就算引荐我也没有用。你是Gamma,黑派的吧。你们黑派的号令,不就是杀光所有Alpha,世界归休谟所有?我一个Alpha,你引荐我进去,是杀我,还是不杀我?”
“我为你作保,你和别的Alpha不一样!”
“呵!小子,你是个善良热血的人,我就再送你一句劝告,你回去和叛军的首领好好说说。”安德烈道,“你们想要绝对的公平——要么只有人类没有休谟,或者反之。只要人类的,是火派。只要休谟的,是黑派。你们两派现在只是因为统国的打击而暂时结盟,两边的最终目标完全相反。我不认为这样一个连自己要什么都没有搞清楚,只会打出假大空的平等旗号的叛军会最后获胜。告诉你们的首领,想清楚你们内部到底要什么,否则,黑派火派之间,用不着统国出手,迟早必有一战。”
信鸽低下头,若有所思。
前面就是山脚了,安德烈对他说:“我们杀到真的司机的事情,一个字也别对旁人说起。”
“那你觉得老黑是不是你敌人派来的奸细?”信鸽问。
“你问这么做什么?”
“你说是,我立刻就帮你杀了他。”信鸽道。
“我不知道。也不重要了。之后的事,用不着他,没必要杀了他。”安德烈道。
虽然在老黑和刀哥等人看来,这场任务失败了,但安德烈答应给他们的东西一个没少,他们也没有别的异议。各自离去。
只是临别之际,信鸽将腰间别着的手枪递给安德烈:“这东西,还给你。”
“你帮我一场。送你了。”安德烈道。
“警官丢枪会受处分!”信鸽道。
“谁告诉你这是我的枪?”
信鸽低头看去,只见枪托上赫然是一枚泪滴的黑色花纹。这是泪滴子的黑枪。
“以后跑远点,别死我手上。”安德烈望着他的背影,笑道。
安德烈独自回到住处,一到门前,他就觉得不对,这门被人强行开过,门边有让人撬动的痕迹。
他立刻伸手去摸腰间的枪。难道这么快,阿尔伯特就又有动作了?
他环顾四周,小心翼翼地用指纹锁开了门,缓缓拉开房门,举着枪望向门内。
迎着他的是另一把森寒的枪口。但安德烈望向门内,愣了片刻,手中的枪哐当落在地上,泪如雨下。
门里站着的,是茱莉亚。
茱莉亚脸上有伤,黑了,也瘦了很多,头发凌乱,看见是他,放下了手中那柄已经生锈的□□,抖着声音道:“安德烈……”
安德烈紧紧抱住了她:“你还记得我!你还记得我!茱莉亚……没了你,我好害怕……”
但紧接而来的是一连串的问题:“你到底有没有事?是怎么进了十三区?十三区十年里没有人逃出来过,你怎么回来的?”
“这些以后我慢慢跟你说。我在这里不安全。现在只有一个人可以帮我们。”茱莉亚双手托着安德烈的面颊道。
“亚伯兰!”安德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