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阴的黑沉,街道上的人都撑起伞往家的方向走。
街道的某个巷子里,一群人围在一起,男女皆有。
领头的一个红发女生嘴里叼着烟,问着眼前穿着中淮一中校服的女生,“安以纯,你能不能要点脸,这么喜欢勾搭别人男朋友?”
女生攥紧校服,低着头不说话。
“说话啊,哑巴?”红发女生有些恼了,抬手准备拿烟头烫她的脸。
感受到脸周围传来温度,安以纯连忙后退。
“你说你这么漂亮的脸蛋被烟头烫了会不会影响你生意?”红发女生又转过头对身后的人说,“你们两个去按住她。”
两人点了点头,而后走到安以纯身旁按住她的肩膀。
红发女生捏住安以纯的下巴把她的脸抬了起来,右手的烟近在咫尺。
就在烟离她的脸还有2厘米时,巷子里传来一道男声,“干嘛呢?”
红发女生停下动作朝声源看去,“盎哥?”
“谁是安以纯?”男生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也是为媛媛来教训这个臭婊子的吧?”红发女生拍了拍安以纯的脸。
沈盎看了安以纯几秒后将视线挪到红发女生身上,扬着下巴,“放了她。”
红发女生有些疑惑,试探性问道,“盎哥你这是什么话?”
“我叫你放了她。”沈盎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双手插兜。
红发女生只好示意两人松开安以纯,问道,“这婊子做了什么让盎哥这么护着她。”
“不该你管的别管。”沈盎转头往巷子外面走。
安以纯紧跟其后。
两人出巷子后,沈盎将黑色卫衣帽子扣在头上,淋着雨跑到了对面那条街。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安以纯去了旁边的一家便利店买了把雨伞,她撑着伞找到了附近的一个公交车站,等了10来分钟,一辆公交车都没有。
在她掏出手机准备打车的时候,5路公交大差不差的停在她眼前。
上了车,安以纯坐到最后一排靠右的位置,她看着起了雾的车窗发呆。
今天下午快要放学时。
安以纯拿起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然后撕下,又从校服口袋里掏出50块钱走到教室最后一排靠后门的位置。
她将纸条和50块钱放在了桌子上。
放学后去学校西边巷子。
右下角写着安以纯。
不敢想象要是没有那张纸条,自己会有多惨。
回到家后,安以纯换上室内拖,走到客厅开口道,“舅舅。”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抬头看她,“回来了?”
男人戴着眼镜,手里拿着报纸。
安以纯点了点头。
见男人没再说话安以纯提步回了房间。
在开灯的那一刻,房间的每一处都被照亮,闻着房间内只属于她自己的味道,心情稍微好了些。
安以纯将课本都摆到书桌上,拿起笔低头做了2个小时的作业。
落笔时,房门响起,“以纯,出来吃饭。”
安以纯应了声,把桌子收拾好后出了房间。
她将厨房的菜都端到饭桌上,又把大家的饭都盛好。
四个人挤在一张本就不大的桌子上吃饭。
一位中年女人开口,“媛媛,多吃点。”
“谢谢妈妈。”安媛嗲嗲的说,又转头看向安以纯,笑着说,“表姐你也要多吃点。”
安以纯点头吃着碗里的饭。
安母因难产去世,安父家暴离婚,安母只能委托弟弟安荣将安以纯抚养长大,所以安以纯一直在安媛家里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表面上,安媛和安以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
可背地里,安媛处处找安以纯的麻烦。
包括今天巷子里,也是安媛找人堵她。
安以纯看着眼前假惺惺的安媛,胃里直犯恶心,捂着嘴往卫生间跑。
徐丽问道,“这是怎么了?”
“妈妈你不用管她,说不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孕吐呢。”安媛剥着手里的虾说道。
安荣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会说出这种话,气得把筷子一摔,“安媛你说什么?”
安媛向来怕安荣,见他发了火,连忙撒娇道,“爸爸,我开玩笑的,你别生气好不好。”
胃里的东西全被吐了出来,安以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唇发白,十分憔悴,洗了把脸才出去。
安荣见安以纯出来了,问道,“没事吧?”
“没事的舅舅,就是有点不舒服,我先回房间了。”安以纯往自己房间走。
回到房间,洗完澡后安以纯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安以纯,再忍忍,再过两年,高考之后,你就不用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了。
……
次日,屋外依旧下着雨,雨砸在玻璃上,滴答滴答。
安以纯的睡眠质量极差,雨下了一夜惹得一晚都没有睡好,她盯着镜子里自己,拉拢着的眼睛下一片乌青。
洗漱完后安以纯背上书包准备去学校,刚走到客厅,就听到安媛嗲嗲的说,“表姐,你不等我一起去学校吗?”
“不了,我要早点去教室读书。”安以纯走到门关处换鞋。
现在是十月份,已经连续下了一周的雨,安以纯撑着伞走在大街上,空气中散发着一丝凉意,冷得她将脸埋进了校服领子里。
安以纯像往常一样坐5路公交去学校。
公交车直达校门口。
下了车,安以纯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到教室。
走到位置上,就看见椅子上被人泼了红色笔墨,桌子上被乱涂乱画,本子上被人写着大大的“臭婊子”三个字。
安以纯从书包拿出纸巾面无表情的擦着椅子上的红笔墨。
周围的人看着安以纯这举动,没一个人上前帮她,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安媛做的,没有人敢和她作对,没有人敢惹她。
铃声响起,喧闹的教室终于变得安静,讲台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位中年女人。
“读书,等会抽人上来背。”中年女人推了推眼镜。
听到这话,讲台下一片呜咽声。
安以纯转头看向后门,靠后门的位置上空无一人,她又扭过头读着枯燥无味的文言文。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过去,第二节课下课时,后门的位置上终于有人,此时正趴在桌子上打游戏。
后门突然被打开,撞到他的凳子上。
沈盎蹙着眉扭过头,“你眼睛长后脑勺上?”
“盎哥哥不好意思啊。”安媛笑着对沈盎说,又转头对着班上的人说,“我找安以纯。”
被点到名的安以纯向后门看去,直直的对上安媛的视线。
安媛假惺惺道,“安以纯,你出来一下,我找你有事哦。”
“不好意思,我作业还没写完。”安以纯扭头接着写手里的作业,心里却有一丝慌乱,害怕下一秒安媛就过来把她扯出去。
果然,安媛跨着步子走到安以纯面前,夺过她手中的笔丢在地上,“来一下嘛,很快就好。”
安以纯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丑,只好跟着安媛去了天台。
上了天台,众人把安以纯围在一个角落里,安媛也不装了,“听说昨天沈盎在巷子里救了你?”
安以纯低头不说话。
一旁的女生附和道,“指不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你以为你有靠山了?刚才我来找你沈盎屁都不放一个。”安媛将安以纯的脸抬起来。
“少在我面前晃悠知道么。”
“再让我看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你这个臭婊子也只能靠你这张脸去m了。”
安媛每说一句就扇她一巴掌。
“你们瞧瞧她这个样子,好可怜啊。”安媛笑着往楼下走。
安以纯抱着双臂蜷缩在角落里,等她们离开以后才站起身。
她摸着被打的发烫的脸颊,整理被抓乱了的头发,硬是一滴眼泪都没流下来。
安以纯扭动着天台破旧的门,以为是门坏了,但扭了好几下都扭不开,才发现自己被安媛锁在了天台上。
安以纯靠着门蹲坐在地上。
自高一到现在以来,安媛在学校一直欺凌着安以纯,她仗着自己长得好看,谈了个混混男友,整天以欺负别人为乐,她不止欺负安以纯一个人,还有其他弱小的女生。
安以纯也尝试过反抗,可越反抗自己只会被她们欺负得越惨,没有人帮她,大家都怕安媛,都怕她的混混男友。
门后突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有人上来了。
安以纯起身站到一旁,在看清那人的长相时,心里突然滋生了个想法。
男人从口袋掏出烟点燃,咬在嘴里,偏头瞥见安以纯发红的脸颊。
“他们打的?”沈盎突然开口问道。
“保护我一个月,多少钱。”安以纯面无表情的看着沈盎。
“一千。”沈盎垂眸看她。
“行。”安以纯咬牙答应下来,“收款码。”
沈盎有些迟疑的看着她,没有掏出收款码。
安以纯又开口,“干净钱,放心用。”
“帮你我能有什么好处?”沈盎吐出一口烟,“徒增仇恨?”
“我能给你的只有钱。”安以纯咬了咬嘴唇,手紧紧攥着校服。
沈盎沉默了几秒,又开口,“我看起来像缺钱的人?”
安以纯眸子渐渐暗了下来。
确实,他没有义务要帮我,也没必要给自己拉仇恨。
我还妄想拿他做靠山。
……
下午,天空中的乌云终于散去,露出了那湛蓝的天空,世界仿佛被洗了尘埃,焕发出一种清新而宁静的气息。
一天的课程终于在此刻得到放松,安以纯收拾着书包准备回家。
安媛不知何时来的,已经在后门口等了一阵子,有些不耐烦,“表姐,你能不能快点呀,我们一起回家。”
她从来不会在学校喊安以纯表姐,除非,她又想出了什么法子折磨安以纯。
正当安以纯想拒绝时,安媛已经跑过来挽住了她的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的关系非常要好。
“你放开我。”安以纯抽出了自己的手。
安媛又将她的手抓了回来,附在她的耳边说,“安以纯,别给脸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