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学校。
“先跟我去个地方。”安媛拽着安以纯的手,以防她逃跑。
安以纯想挣脱,奈何力气没有她大,“我要回家。”
“回家?搞清楚那是我家,那是我爸妈,你只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婊子。”安媛把安以纯拽进昨天那个巷子里。
安以纯以为安媛心情不好,想拿自己撒气,可一进巷子,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群陌生男人,确切来说是一群小混混,他们染着各式各样的发色,手上纹满了纹身。
“人给你们带来了,我先走了。”安媛擦了擦刚才拽安以纯的手,“真脏。”
安媛走后领头的黄毛就开始对安以纯动手动脚。
“小妹妹,长得不错啊,细皮嫩肉的。”说完黄毛去拽安以纯的衣服。
“别碰我。”安以纯歇斯底里地吼道。
“不碰你,走,跟哥几个喝几杯。”
黄毛将安以纯推向巷子深处,那里有一家不入流酒吧,混混常年堆积的场所。
一进酒吧,灯光四射,噪音杂乱。
中淮市是个小地方,这个城市的建设非常破旧,包括这家酒吧,没有单个的包间,所有人都只能围在这个大厅里。
安以纯被拽到最中央的沙发上坐着,黄毛给她递了杯酒。
“陪哥几个喝几杯,陪高兴了就放你走。”黄毛贴近她坐下,手放在她纤细的腰上。
“你滚开。”安以纯打翻了他手中的酒,奋力推开他。
“你信不信老子就在这把你上了。”黄毛被惹怒了,将安以纯推倒在沙发上,扯着她校服外套的衣领。
安以纯声音沙哑,眼泪已经开始往下掉,“你别...别碰我。”
“装什么清高,等下有你爽的。”黄毛将安以纯的双手举过头顶,跨坐在她身上。
安以纯双手被禁锢住,眼睛已经红得不像样。
“李天。”不远处传来一道男声。
黄毛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扭头看去,“盎哥,你怎么在这。”
沈盎手里夹着烟,瘫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过来喝几杯。”
“我这正起劲呢。”黄毛似乎不乐意刚到嘴的鸭子飞走。
“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黄毛只好起身,又转头对安以纯说,“一会再来收拾你。”
安以纯蜷缩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沈盎。
沈盎与她对视两秒钟,又偏头和旁边的黄毛喝酒。
“盎哥怎么有兴致找我喝酒。”黄毛干了一杯酒。
“这么漂亮的妹妹想自己独吞?”
沈盎仔细打量着安以纯,她长得确实漂亮,白生生的模样格外养眼,有着一张清纯无害的脸,娇柔秀美,凄苦而令人怜爱。
“听闻盎哥您向来不近女色,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黄毛倒了杯酒递给沈盎,“听安媛说她脏得很,可别败坏了您的名声。”
沈盎冷着眼看他,没接他递过来的酒。
“沈盎,我已经给足你面子了。”黄毛收回手起身走到安以纯身边。
黄毛将安以纯拽起来往外走。
“你放开我。”安以纯挣扎着。
黄毛拽着安以纯的头发,“臭婊子,给老子安分点。”
沈盎走到他面前,“放了她。”
“到嘴的鸭子没有让她跑了的道理。”
“老子有的是办法让你在中淮混不下去。”沈盎沉着脸将安以纯拉到自己身旁。
两人挨的很近,安以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薰衣草味,还夹杂着烟草味。
黄毛咬牙看着到嘴的鸭子飞了,心里很是不甘。
出了巷子,沈盎才松开她。
“谢谢。”安以纯开口道。
沈盎眉峰紧蹙,声音低哑,“我救了你,并不代表我会帮你。”
……
回到家,安以纯在门关处换好室内拖就撞见了迎面走来的安媛。
“表姐,回来这么晚?”安媛笑着嘲讽道,“看来很满意呀。”
安以纯无视她径直走回房间。
她靠在床头边,回想着下午发生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实。
如果没有沈盎,她不敢相信后面会发生什么。
吃完晚饭,安以纯不想看到安媛那张虚伪又恶心的嘴脸,提了袋垃圾出门了。
现在是八点半左右,夜幕降临,天空如同一块深邃的幕布,繁星点点。城市的喧嚣渐渐被吞没,只听得见树叶沙沙作响。
中淮市是个小地方,只有破旧的老城区,而安以纯住的这个小区里,没有一盏路灯是亮的。
再加上她有夜盲症,此时更看不清路了,只能借着街道上微弱的光亮摸索前行,这一路走得着实艰难。
就像她苦命的人生一样,在刚出生时就失去了妈妈,爸爸又是个家暴酗酒有点钱就拿去赌的赌徒。
她借着光亮走到小区门口,看见了清晰明亮的街道,来来往往的车辆,漫步的行人。
如果我有一个完美的家庭,那我会不会过得很好,可以大大方方的笑,可以撒娇,可以被爱。在伤心时有个人的倾诉,在我需要陪伴时不离不弃,在我困难时有个依靠。
傍晚的风有些大,吹得安以纯眼睛有些生疼,眼圈微微泛红。
“姐姐你别哭,我给你糖。”不知何时她眼前站了一个小男孩。
他看起来小小一只,大概只有六、七岁,肥嘟嘟的脸,呆萌呆萌的。
小男孩从口袋里掏出一粒大白兔奶糖。
安以纯深吸一口气,用手揉了揉干涩的眼眶,笑着对他说,“姐姐没有哭,姐姐眼睛里进沙子了。”
“姐姐,你蹲下来,我帮你吹一吹。”小男孩把糖放在她手心里。
安以纯顺势蹲了下来。
小男孩脸鼓了起来,嘴成o型,轻轻的吹着她的眼睛。
两人的距离不到三厘米,安以纯清晰的看见他鼻梁上有一颗小小的痣。
小时候就这么帅,长大了还得了。
“你叫什么名字呀?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爸爸妈妈呢。”安以纯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
“我叫林迦,我跟哥哥出来遛狗,哥哥和狗都不见了。”
“那你是在哪里走失的呢?”安以纯牵着他的手,“我带你去找你哥哥吧。”
小林迦带着安以纯来到小区对面的公园,“我就是在这里和哥哥走失的。”小林迦又四处看了,发现不远处有个像身影很像他哥哥,又拿手指了指,“姐姐,我找到我哥哥了,就在那里。”
说完小林迦往他哥哥那个方向跑,然后又转过头,大声说道,“姐姐再见!”
小林迦离开后安以纯又在公园里溜达了一圈才回去。
进了小区,安以纯又摸黑前行,快到楼下时她被脚下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吓了一跳。
那个毛茸茸的东西一直在蹭她的腿,她蹲下来提防的摸了它一下,好像是一条狗。
安以纯没管它继续往前走,到了楼下,门口有一个声控灯,她用脚跺了一下地面,声控灯亮起。
她回头,那只狗竟然跟了过来,还是一只很好看的柯基,它脖子上挂了一个黑色项圈,应该是和主人走丢了。
柯基蹭着安以纯的腿呜咽了几声,她实在是于心不忍,只好把它带回了家。
“不行,我不同意!我对狗毛过敏!”安媛听见安以纯在跟安荣商量狗的事,立马吼道。
“我把它关在我房间,不会让它靠近安媛的。”安以纯对安荣说道,“舅舅,它只是在家里暂住几天,等找到了主人我会把它送走的。”
见安荣不说话,安以纯又问道,“可以吗?舅舅。”
“罢了,你要把它看好,你妹妹对狗毛严重过敏,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安荣一脸严肃道。
“我知道的。”
安以纯给柯基洗了个澡,又找了个纸箱子给它做了一个窝放在床边。
她手里拿着火腿肠喂给它吃,“给你取什么名字好呢?”又想了一会,“叫十月怎么样?”
柯基似乎不在意自己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嘴里的火腿肠很香。
……
翌日清晨,喂完十月后,安以纯在它的碗里放了中午要吃的火腿肠,又给它准备了一碗水才去了学校。
午后的阳光从窗外散落打在少女的身上,发丝嵌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边,她趴在桌子上打盹,那一刻时光停滞,似乎四周的一切都化作柔情,相伴着星光满天。
英语老师像催眠师一样,嘴里说着流利的英文,可她一句也听不懂。
安以纯不知是何时昏睡过去的,再醒来时已经放学了,班上空无一人。
中淮一中下午五点半放学,因为师资力量不足,所以没有晚自习。
安以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六点钟了,她快速收拾好书包往校门口走。
快到校门口时,安以纯看见那张令人恐惧的脸,她不禁打了个寒战,是昨天巷子里那个黄毛,他还带了一群人,他们此刻正在学校门口抽烟,没有人注意到她。
安以纯心里有些后怕,不敢出校门,她害怕黄毛又像上次一样,她害怕这次没有人会帮她了。
她倒退往回跑,跑到教室时心里才平静下来。
再等等,说不定一会他们等不耐烦就走了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安以纯透过玻璃窗往校门口看去,那群人还没走。
直到八点整,校门口的保安下班离开时,那群小混混才跟着离开。可是校门现在已经锁了,教学楼整栋楼的灯也灭了,整个学校只有她一个人。
安以纯绝望的坐在自己位置上,周围很黑,没有一丝光亮,再加上她有严重的夜盲症,周围的一切她都看不见,就像失明了一样。
她神经紧绷,颤抖着手从包里摸索着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安以纯打开手机第一件事就是给她舅舅发信息。
安以纯:“舅舅,我有一个朋友,她一个人在家害怕,我今晚在她家里陪她,就不回去了。麻烦舅舅帮我喂一下狗,火腿肠在我书桌上。”
刚点完发送手机就没电自动关机了。
黑夜里,唯一的一点光亮也熄灭了。
她曾想过和舅舅坦白,告诉他安媛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可仔细一想,安荣凭什么相信自己,安媛才是他女儿,自己只不过是个外甥女,能住在他家里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再加上学校没有监控,根本就没办法证明自己。
安以纯趴在桌子上,想逼迫自己睡觉,不要去想那些,可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夜深了,所有的感官被无限放大,窗外突然吹来一阵风,她冷得缩起来,想起身去关窗,可脑海里突然闪过某部恐怖片,仿佛身后有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自己,下一秒就要将她抹杀。
她紧闭双眼,双脚点地,一下都不敢动弹。
妈妈,我好害怕。
我只有一个人了,没有人爱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