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固，蒸馏，升华...
江洵贻声音有特别的清冷气，冰冰凉凉的清澈感清透有力。
刚好前排一排啃果冻的同志和赶来看戏的隔壁班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慕一，校霸，和江洵贻，学神，表白了。
江洵贻同意了慕一的表白，还要跟人家谈，恋，爱？
汪德发？
啃果冻皮的同志牙齿一个滑铲用力过猛，皮儿撕开了，果冻啪叽一下飞进同桌没有拉链的单肩包里。
如石沉大海。
砸起一阵巨响。
“啊啊啊啊啊我的果冻！！！”
“啊啊啊啊啊我的痛包！！！”
“啊啊啊啊啊在一起啊！！！”
年轻人，遇到老奶奶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带人过马路，碰到小孩子会不管四九三十六帮人找家长，看见两情相悦会不管九九八十一发出尖锐爆鸣以示祝福。
险些讲屋顶掀翻。
“我操，一哥你成功了！”挤到后门的男生猛一拍门，冲后面乌央一众人喊，“一哥成功了！一哥表白江洵贻成功了！”
“一哥牛逼！”
这一嗓子估计半栋楼都知道了。
本桩大好事的主角之一的慕一还没有从怔忡反应过来。
明明是自己惹事在先，可那莫名感挥之不去。
耳边嗡嗡的。
不是，我们认识吗我们就谈恋爱。
今天难道不是他俩第一次面对面语言交流吗。
江洵贻怎么就同意得那么轻松，不是说好是冰山人设吗。
“你要反悔？”江洵贻轻飘飘地道，平静如初，不为周遭的起哄所动，像是没把慕一以外的人放进自个世界里。
“那我表演失败了。”他似是泄气的口吻，平淡的语气却完全听不出来泄气，偏过身子像是要回座位。
“这...我...”巧舌如慕一突然卡了壳。
“不是的，我...”慕一一把拉住人腕子。
又引出一片起哄。
“你。”江洵贻转回身子，眸色淡淡，“你不想谈恋爱，我知道了，可以松手了吗？”
“不是的！”又是高幸，她急得也站起来，“慕一他是害羞了，不是拒绝你，学委你成功了，大成功。”
江洵贻听到了，江洵贻皱了皱眉。
“你害羞了？”他眯起眼。
天地良心，慕一是一点都不害羞，他只是人傻了而已。
氛围是越来越热闹，热闹的中央反倒几乎冰点。
慕一深呼了一口气，他意识到了什么，挤出一个笑。
另一只手一把扯下脸上的小贴纸揣进口袋。
“我玩游戏输了，选的大冒险，要跟江同学表白。”慕一音量不小地道出事实，“对不起，江同学，这件事我做错了。”
旁边小弟和班里同学的起哄戛然而止
“那什么，都散了，继续玩吧。”慕一说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那么大个江洵贻给牵着衣袖拉走了。
“...”众人。
“...”高幸。
元旦，放三天假。
三十号下午自由活动，自由活动期间没有老师，各个班都在自己班玩得乐呵。
走廊是只听见教室里的笑闹。
（17）班和（1）班的同学们今天其乐融融，一齐伸着脑袋向窗外看。
却没个人敢出班门去看。
楼梯口，冬天的风不跟人一样会开玩笑，是真的冷，吹得人腮上略有刺痛。
慕一是个不知道冷字怎么写的家伙，冬季校服敞着怀，任冷风往怀里灌。
两根手指捏着江洵贻的衣袖，根本没用力气地把人拽着，还是把那段袖子给扯皱了。
“那什么...江洵贻，”慕一眼神躲闪，没敢直视人家，是他有错在先，底气不足，“刚刚，对不起，你是生气了吗？”
怎么说都是他莫名其妙先招惹人家的。
“你想怎么解气就怎么...”
“我没有生气。”江洵贻打断他，“你已经道过歉了。”
“啊，哈哈，我看你冷着脸，以为你讨厌这个，”慕一尬笑了一下，无比后悔当时的脑子发热。
转盘上指针指向他的名字，手在盒子里抽出一张纸条，纸拆开，用俊秀挺拔的字赫然写着向隔壁班江洵贻表白。
没等他疑惑骂人的话出口，四周的起哄声使肾上腺素先推着他到了（1）班。
他是真心喜欢江洵贻。
的脸。
纯正的欣赏，绝无亵渎之意，从第一眼看见就特别喜欢这张俊美精致到无懈可击的脸。
除了偶尔幻想着人家大学神屈尊给自己当模特，是绝对没有想打扰人家好好学习的想法的。
今天的果粒登是有人掺了酒吗？
为什么他能干出这么傻缺的事情。
“还好，不讨厌。”江洵贻说话没有起伏。
慕一语塞住。
他才不相信江洵贻说自己没生气。
江洵贻默着。
慕一小心翼翼抬眼，刚好对上人家看自己的目光。
倒也不是想象中的冷漠到疏离，而是他说不出来的味道。
很有距离感。
“今天我不应该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慕一音量虚虚地低下来。
江洵贻明明面无表情，却突然传递出不开心的信号。
“玩笑而已，没有放在心上。”他语气似乎也冷上三分。
好恐怖的人。
擅长暖场的慕一对无法恢复的冷场手足无措。
十分局促。
像上厕所没带纸向隔壁借纸却被突然的关门声拒绝了。
窒息又无措。
“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慕一想问。
“真的想被原谅的话，”江洵贻突然开口，又一顿。
蔫吧的人一下子精神起来。
眼尾微圆的桃花眼小狗看见骨头一样亮起来。
“跟我做朋友。”少年的声音飘在冷澈的风里。
南方的冬天就是这样，你不知道它哪里冷，但那冷气总能神不知鬼不觉冻你一下，一冻就手脚冰凉。
可天底下总有不怕冷的，冷气儿钻不进的人。
慕一算一个。
他在最冷的月份也就穿两件衣服，顶多外套穿厚点。
这混着凉风的话却冷不丁从耳朵钻进脑袋里。
让他反应不过来。
“哈？”他歪歪头，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不愿意算了。”江洵贻轻声道。
江洵贻要跟自己做...朋友。
慕一大脑艰难地处理着这条信息，高智商的人做朋友都那么有仪式感吗。
下一步是要桃园结义，歃血为盟吗？
江洵贻并没给他足够处理的时间，故技重施般侧过身子。
“愿意愿意，我愿意的，”慕一见人又要走，忙答应上，“我求之不得的，肯定愿意，你先别走。”
不管了，先把大佬哄好。慕一咬牙。
歃血就歃血吧。
大佬的眼神复杂，落在慕一揪着自己袖口的手指上，又看回慕一。
“慕一，我想走也走不了。”
冷气回温。
是说江洵贻的温度。
明明还是面无表情，慕一莫名觉得这人心情好起来了。
江洵贻动了动胳膊，再次一瞬不瞬地看着袖口那只揪得紧巴巴的手。
慕一咳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扯着人家袖子没撒手，脸上瞬间有些发热，立马一松手，磕磕绊绊道，“不好意思，我...忘了”
“没事，”江洵贻抬手整理了一下袖子，又浑身上下一丝不苟的板正。
气氛又诡异尴尬住。
俩大小伙立在楼梯口，沉默着喝风。
天底下有三种白，象牙白，自然白，，慕一面对江洵贻的大脑一片空白。
“江洵贻，我们这是，朋友了？”他还是没有实感。
“你又想反悔？”江洵贻不动声色把又字咬重。
那倒没有。
“还以为要拜一下割一下。”慕一小声道。
“什么？”
“没什么...怪冷的，要不我们回去？”慕一小声提议。
江洵贻微微颔首，采纳了提议。
慕一只是想跟他的新朋友找个话题好让气氛别继续尬下去。
“你以前交朋友也这样吗？”他跟在江洵贻旁边向回教室的方向走。
“什么样？”江洵贻目视前方，没有分出一点余光给旁边的家伙。
慕一仔细斟酌了一番，“就是...很正式？”
“没有，你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