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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难受的年夜饭

    “是了,你下午上班跟我去三楼图书室整理点东西,新来了一批书,要分类排架。”

    “嗯,行。”

    下午一到点,沈棠就上二楼办公室。

    季燕然坐在后面靠窗的位置看电脑,照旧一副澹泊无为的样子。

    陈晓彤冲她招手,“哎,沈棠你来得正好,你帮我把这篇想个标题吧。”

    说着她起身收拾东西,“我先上去,你搞好就上来,301室。”

    沈棠默默坐到她位置上,季燕然就在后面,她竟“如芒在背”般不自在。

    正看着,走到门口的陈晓彤回头交代,“沈棠,你等下加好了直接给季主任审核下哈,可以用我的工作□□。”

    “噢,好。”

    “你研究生怎么在T大读?T是理科院校吧?”后面季燕然突然出声,搞得沈棠有点懵,问她?

    沈棠试探回头,想求证下,他是否在跟别人电话或语音,对方也恰好T大毕业。

    季燕然注意到她回头,视线从电脑挪开,一对视,沈棠心跳变了下。

    “你怎么没读文科院校?”

    季燕然的眼型很漂亮,目光慈和,沈棠不由怔愣,然后才弱声道,“因为没考上想考的学校,被调剂的,T大调剂公告出得早。”

    “这样……”季燕然点点头,收回视线对着电脑问,“你本来考哪个学校?”

    “FD。”

    “FD那是好学校,好学校。能考过国家线,不容易。T大也不错,是老牌的理科强校,好几个专业都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对吧?”

    他这样说,沈棠放松许多,特别是他知道考FD的艰难和T大的强处,让人不觉得纯粹是客气话。

    但她还是不会接话。

    神助似拟好标题,又看了一遍,“季主任,稿子发给您了,您看下标题行不行。”

    应该是没问题的,这点把握沈棠还是有的。

    “这内容里有些句子也有点问题,你也改下吧。”沈棠正想答应,季燕然又道,“算了,你先去帮小陈整理图书吧。”

    “好。”

    沈棠到了图书室,陈晓彤正在填索书号,见她来,“你把填好的几本都插进书架吧,这有字母,不要插错了。”

    沈棠挨个放好,瞧她对照一张表,查一个填一个,速度有点慢,就说,“要不我来填吧。”

    “你来,你来。”这琐碎工作,陈晓彤简直巴不得一声推掉。

    沈棠几乎是不需要翻哪本书对哪个字母的,顺顺溜溜一类书一类书地填。

    不止她快,陈晓彤每次都只要往一个书架上送书,特别方便。

    “这些你都记得?”

    “学校的时候学这些啊。”

    “你不是念中文的么?怎么还学图书馆?”

    “中文一定要学文献啊。”

    俩人高效率整理完,沈棠回办公室喝了几口茶,□□上就收到季燕然发的文件,刚刚那篇,话讲得很客气,“辛苦你再把这个改一下。”

    这是季燕然第一次直接跟她对接工作。

    不知怎么,沈棠很想在他面前表现一把,不求快,只求好,把稿子改得句子整齐有文采。

    陈晓彤发了个私信,“刚刚季主任说,没想到你还懂文献。”

    季燕然又提及她了,自己给他带来了意外,而他无意间说的便是鼓舞她的只言片语。

    是的,仅仅是几句语言的认可,或许不算实质的助益,但对她的立足来说,仿佛很重要,那些朦胧不明的力量会发挥在心灵上,精神上。

    沈棠也没有磨蹭多久,一个小时后交给季燕然的。

    对方回复也了个“好”字。

    沈棠不善于交朋友,办公室里的人不多,单位讨论的也多是家庭孩子,说实话,她觉得挺孤单的。

    她发呆地看着院子里二球悬铃木的叶子,被风吹得哗啦啦地响。

    然后心里轻笑,环境对人的濡染真是不可估量,现在她看草木不再觉得是闲花闲草了,每一样都有名目。

    她一直以为院子里种的是梧桐,诗歌里的梧桐,李岩告诉她那叫二球悬铃木,是法国梧桐,不是我们中国说的梧桐。

    “二球?有一球和三球么?”

    “有,二球就是一球和三球的杂交品种。”

    人和人之间的磁场真是奇怪,和李岩在同一个办公室,朝夕相处,李岩得空也愿意跟她说一说专业的话题,教给她很多知识,沈棠心态正常地把他当作长者师者。

    而对只有偶尔接触的季燕然,偏偏特别敏感,稍有风吹草动便是亲近的神交感。

    快到冬天的时候,吴奕回来了,办公室霎时一热闹。

    “哎呀,小吴,你可算回来了。”

    “想我了吧,姐姐们,一人一个饼干。”

    “小沈,你也来一个。”

    表面如此,吴奕不在时,她们讨论的是,“那可是他亲叔叔,有那样的关系,借调了,也不能把他直接调过去。”

    可能因为吴奕多少听过这些流言蜚语,也可能纯粹因为和沈棠年龄相仿,吴奕倒和沈棠走得近一些,晚上下班经常约饭。

    吴奕鼓励沈棠努力考公考编,时不时把自己的工资、福利发给她看。

    沈棠在编外,工资自然是不能比,有些福利,她要么没有,要么对半。

    沈棠说,“烧包。”

    吴奕说,“是激励。”

    确实是,吴奕经常善意地炫耀,让沈棠空前感受到一种拥有正式工作的紧迫感。

    直面吴奕的那些稳定的工资,沈棠确实有漂泊无根蒂的感觉,现在试考竞争真大。

    室友姚茜茜目前的工作也不大好,也在到处考。

    沈棠蛮想留在省会的,所以没有四处报名。

    这个研究所虽然不大,待遇一般,但小国寡民,人际关系算安逸简单,挺好的,可惜听李岩说已经好几年没有招人了,缺自然是缺的,上报了上面没批名额。

    等一年的合同到期,她要是考不上别的单位,还得重新找工作,要不然就在这继续做编外。

    在繁忙和焦虑中,半年的工作结束了,开完职工会议,就正式开启了新年假期。

    沈棠在出租屋里温了两天书才回家的。

    七天假,复习资料都没带,不是笃定自己不会复习,而是如果被爸爸看到,他必定会到处传播,“小棠在准备考编考公。”

    像当初考研一样,还没有开始,就到处跟亲戚说,罢了丢一句,“跟他说有什么要紧的。”

    他,可以换成舅舅、表叔、表婶、二伯……任何亲戚或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也行,毫不夸张。

    除了徒增压力,百无一用。

    没有办法阻止,因为二十多年来,沈延之每跟一个人说完,都认为,“跟他说有什么要紧的?”

    沈棠厌烦而无奈,唯一的方法就是不让她爸爸知道任何事。

    忙过年事的间歇,沈棠就在房间里用手机刷题,父母当她在玩手机也不会说什么,也不会关心现在的工作是不是长久之计。

    眨眼就到了除夕,饭桌上妈妈做的都是她和弟弟爱吃的,油爆虾是爸爸知道她爱吃虾,就直接买回来一箱子。

    除了心理上,感情上,爸妈都算尽力对他们好了。

    而沈棠还是那么不喜欢年夜饭,因为沈延之喜欢在年夜饭桌上训人,从前谈学习,现在又教育恋爱的事。

    从小到大,每年吃年夜饭,沈棠都用一种很沉重的心情等着熬过他的那些说辞,不过她会觉得弟弟更可怜,因为成绩不好,多数时候会被无视。

    今年也不例外,照旧有那句,“你要替我争气”,言辞间仿佛把他这一生不如别人的悲愤不甘都交付给沈棠,指望着她。

    为什么她总要在年夜饭桌上听到这些?她每年都特别希望有人在她们家吃年夜饭时来串门。

    沈棠笃定父母爱她,而又总是倍感压力和负担。

    沈棠很讨厌,她很想说,研究所的那些人都是替孩子铺好路的,很普通的本科可以托关系在公家单位上班,银行工作压力大,就辞职出国读书,等毕业回来走选调。你是什么人,或许已经决定了我是什么人了。我有什么能耐帮你争气?

    考试的竞争压力,如大山横在面前,她只觉得前途茫茫。

    但她不惯顶嘴,这些话也确实不能说,以父母的眼界和能力不已经供她读到研究生了么?

    这些寄托,或者是她该背负的。

    沉默以对,心情固然是不好的。

    沈棠想到季燕然,那个温和寡言的人,总是波澜不惊的,波澜不惊的就好,淡淡就好。

    她自然清楚,父母不可能有季燕然那样的阅历、认知和心智,最重要的是,资格——工作和工资赋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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