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蕊平时不会管控沈时乐玩电子产品。她相信自家儿子有能力自己管控自己。
她也知道沈时乐会在休息时间里花不少的精力在打游戏上，因此，在重大考试之前，她还是会象征性地没收一下手机和电脑。
各种竞赛的最后一次机会当然算得上重要。
她提早就和沈时乐商量好。
阳光明媚的上午，沈时乐完成部分复习，打开电脑，享受为数不多的游戏时光。
“你……”
他本想叫顾川阳上号，注意到对方正在写题，止住话口。
顾川阳听见对方戛然而止的话，问道：“怎么了？”
“想找你打游戏来着。”
自从将游戏成功推荐出去，他们还没有一起开黑过。
“可以。等我开电脑。”说着，顾川阳就要把笔合上笔盖。
其实他还没有把题完全做完。
“不是，你先学习吧。”沈时乐发现了这点，“写完再打也行。我不着急。”
“那等我半个小时。”
沈时乐点进排位。
“那正好，蒋然也差不多那个时候来。”
顾川阳抬眼看过去：“他也一起？”
“对啊。”
蒋然应该刚结束一场补习，正在回家的路上。沈时乐和对方约好的就是这个时间点。
“哦。”
顾川阳解决完最后两道大题，沈时乐正在和队友们推高地。
他看到对方开始捣鼓电脑。
“做完了？”
“嗯。”
“OK。我这局快结束。”
沈时乐早在顾川阳刚下载时就加过对方的游戏好友。
游戏账号称呼不允许重复。他直接用的是自己名字的缩写——ssl。
顾川阳本来想打一串乱码，获得灵感后进行模仿，使用了gcy。
竟然恰好顺利通过。
三排。
沈时乐分别发送邀请，然后起身去倒水。
蒋然进队的时候，他还在客厅。
“咦？你好。”蒋然脑子没一下想到正确答案，询问第三个人的身份，“你是？”
“顾川阳。”
蒋然语气带上惊讶：“你原来也打游戏啊！”
“刚下，想试一试。”
“好！放心，我俩包带你飞的。”
顾川阳正常抛出问题。
“你们平时打什么位置？”
“平时？一般就是我ad，他上单。”蒋然声音从游戏麦传出。
收到这个回答，顾川阳握着鼠标的手稍微一缩。
“你要玩啥？”
“辅助吧。”
“那你跟我。咱俩驰骋峡谷。”
顾川阳并不知道自己适合什么位置。要玩辅助，只是因为他向他姐请教过。
知道弟弟要尝试游戏后，顾锦大吃一惊，发出夺命连环问，却最终都没有得到解答。
她了解自家弟弟嘴比钢铁还硬，眼看问不出来什么，也就作罢，只提供了一些建议。
不过顾锦考虑的还是不够周到，没有从很基础的地方讲起。大概是因为她自身是游戏老手，以己度人，早就忘了纯小白要学些什么。
顾川阳缩缩手指，好似斟酌许久才张开嘴。
“让沈时乐打ADC吧？”
“啊？”
“我不太会玩。这样他比较好教我。”
蒋然脑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答应道：“也行。”
沈时乐回到电脑前，大喝一口，再把水杯放远一点。
他当时离得不近，什么都没有听见，习惯性带上耳机，调整一下。
“我开了？”
蒋然搭话：“OK。那你打ad，我去上路。”
顾川阳开始观察旁边人的神情。
“都可以。”
幸好，沈时乐没察觉什么不对，只是以为蒋然想换个位置尝试一下。
游戏进入匹配阶段。
他随口问：“你……”怎么想试上单了？
还没完整说完，顾川阳打断道：“我玩辅助的话，用什么英雄比较好？”
这么一打岔，沈时乐被转移开注意”力。
“看你想玩什么。玩软辅可能比较容易上手。”
“比如？”
“猫咪吧。”他想补充一下英雄本来的角色名，却一下没想起来，“就那个，额。”
蒋然帮忙道：“悠米。”
“对，就这个。”
乐于接受建议，顾川阳选择了这个小巧的英雄。
泉水出生。
悠米的身高仅及正常英雄的膝盖，如同现实生活中的一只幼猫，身体周围还环绕着一层淡蓝色的魔法能量光环。
顾川阳一边操作可爱角色一边问：“有什么要注意的吗？我不太会。”
沈时乐也不知道要教些什么。
“你知道技能键是哪些吧？”
“大概知道。Q、W、E、R？”
“对。”他给对方补充基础知识，“同时按Ctrl可以给这几个技能升级，Tab是面板，F治疗D闪现。”
“我知道。”
上一次打猫咪对沈时乐来说已经是八百年前的事儿了。
“Q有一点儿伤害。W可以给队友加成。E回血。R，也就是大招，是控制。”
“嗯。”顾川阳及时回话，示意自己在认真听。
“出装就是，额，那个。”他仔细回想，“月石再生器，坩埚，香炉，CD鞋，剩下之后再说。”
“好。”
蒋然脑子永远慢半拍，才注意到队友的名字。
“咦！你俩都用的名字首字母啊？”
“嗯。”
一个字，异口同声。
“情侣名啊？”
沈时乐：“你有病吧。”
顾川阳又瞟一眼身边人的脸色——什么表情都没有。
只是，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沈时乐漏了补兵。
“哎呀，嘴误，嘴误。”
沈时乐没好气：“不会说就闭嘴。”
“都怪李晗云。”像是抱怨，但是完全听不出来埋怨的意味。
顾川阳搭话：“她怎么了？”
“她老给我讲她看的小说、电视剧什么的。那叫什么来着？”蒋然语气上扬，“叫，嗑cp。对，讲她嗑的那些cp。我已经被同化了。”
沈时乐点破事实道：“你还挺高兴。”
“瞎说什么！哪有。”
有没有自己清楚。
沈时乐带着猫咪，成功拿下双杀。
他正准备吃个血包回血。
被顾川阳抢先。
他手上的操作都停顿一下，皱眉，想说话，却也没说。
算了。
也无所谓。
上手挺顺利。
可能智商高的人学什么都比较快。
沈时乐还时不时告诉顾川阳什么时候放技能，以至于一直没有出什么大错误。
顾川阳明显不太了解各个位置的优先性。
通过顾锦的教学，他知道人头不能抢。
但兵线和血包都抢过。
细小错误不断。
他也不知道这些不该，因为沈时乐一句批评也没说。
再一局结束。
蒋然没再继续：“我下啊。感觉我妈快要来制裁我了。”
即使他不提，沈时乐也打算退出。毕竟真的打了很久。
“我们也下了。”
顾川阳：“嗯。”
沈时乐没立马退出游戏的整个界面。
他想要改个名字。
甚至还没有确定要改什么，只是因为蒋然随口说的“情侣名”让他莫名其妙觉得很慌。
他思考着，也没发觉身后来了人。
“你要改名？”顾川阳声音低沉。
正常来说，自然而然地表示肯定就好。但或许是由于对方过于低的语调，沈时乐回复地有些闪躲。
“额，是。”
“为什么？”
顾川阳本意是来问些关于物竞的问题，没想到会看到对方在改游戏称呼。
愉快的情绪像退潮般消失，胸腔被酸涩填满。
“没什么原因吧，就是想改。”
沈时乐不正面回答。
顾川阳直接戳破：“因为蒋然说咱们是情侣名？”
“……”
顾川阳好像总是在该委婉的时刻直球。
“你在心虚什么？”
“鬼心虚了。”
“那就没有必要改。”
面对有一丢丢不善的语气，沈时乐舌尖顶上颚。
“你跟我表过白。”他撕开布，直言自己一直在回避的事情，“我跟你不应该用有歧义的游戏名。”
顾川阳抿嘴道：“咱们现在还是朋友。你说的。”
“不是，你在犟什么？是我要改名字，不是你。”
顾川阳猛地清醒。
他没有理由质问的。还能当朋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他没有理由不爽。
沈时乐也不该承担自己的情绪。
又贪心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川阳变正常，沈时乐却变生气，刨根问底问道：“那你什么意思？”
顾川阳沉默。
“改个名字还惹着你了。”
“没惹着。我误会了。”他语气放软，“我以为你介意蒋然这么说，介意我。”
“你别在这儿给我装可怜啊。”
争吵的气氛消失，顾川阳淡笑道：“没装，真心的。怕你打算疏远我。”
“……不改了，行了吧。”沈时乐还真就吃软不吃硬。
“不用，你想改就改。”
沈时乐又感觉他是在阴阳怪气。
“你再这么说话试试？”
“当然，不改最好。”顾川阳见好就收。
这么一个插曲出现，沈时乐就继续保留了自己“ssl”的游戏ID。
电话铃声很合时宜地响起。
沈时乐伸手去拿手机。
王蕊女士打来的。
接通。
“乐乐。”
没开免提，他把手机放在耳朵边。
“咋了？”
王蕊明显还在忙。
脚步不停。
“中午你点外卖吧。我们赶不上。”
“知道了。”
她温温柔柔地笑道：“点好吃的，你爸给你报销。”
“好。”
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进屋子。
挂断电话。
“你吃什么？”沈时乐滑动屏幕，询问身后的人。
“午饭吗？”
“嗯。”他点开最常买的店，“他俩回不来，得吃外卖。”
顾川阳想两秒，说道：“我做吧。”
听到这句，沈时乐快速地把手机黑屏。
“我都可以。”
不仅是“可以”，甚至是很愿意。
虽然顾川阳自理能力忽高忽低，但是说实在话，做的饭是十分美味的。
顾川阳看着面前的人很是期待的样子，微勾嘴角：“你吃什么？”
“居然还能点菜？”
“不能。礼貌问一句而已。”
“……”
吃人嘴软，沈时乐不和对方一般见识。
顾川阳来到厨房，打开冰箱，寻找有什么现有的食材。
豆腐，肉，青菜，黄瓜。
沈时乐不好意思完全坐在书房里什么都不干，跟上来，站在厨房口，想着帮忙做些小事。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不用。”
没什么丰富的食材。
顾川阳犯难道：“家里没太多菜。”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顾川阳调笑道：“这么不挑？”
“当然。”
顾川阳从橱柜里取出一块嫩豆腐。洁白如玉的豆腐在案板上颤巍巍。
他手持菜刀，手法细腻，将豆腐切成规整的小方块。每一块大小几乎一致。紧接着，又把切好的豆腐轻轻滑入加了盐的温水中浸泡。
趁着豆腐浸泡的间隙，他开始准备配料。
他把肥瘦相间的猪肉细细剁碎，接着切好姜蒜，将一把干辣椒剪成小段，再抓上一把花椒备用。
准备就绪，点火起锅。
待锅烧热，倒入适量食用油。
当油面微微泛起涟漪，顾川阳迅速将肉末下锅。铲子轻快翻炒，肉末逐渐变色，变得松散，再依次加入姜蒜末、干辣椒段、花椒，瞬间，厨房被呛辣的香味填满。
沈时乐在一边欣赏着，忽然就好奇，顺势问出来。
“你怎么会学做饭的？”
在嘈杂的做饭背景音下，顾川阳没有听清。
“什么？”
说罢，往左走一步，凑近半米。
沈时乐是问出口才发现时机不对，准备吃饭时候再聊，但对方已经凑近，他也就重复再问。
“你为什么会学做饭的？”
同时，顾川阳往锅中加入适量豆瓣酱，然后倒入足量清水，待水煮沸。
“家里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