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

    顾川阳穿着宽松的睡衣,正站在厨房里。

    桌上已经摆放好几样简单的食材——吐司面包、鸡蛋和生菜。

    他熟练地将平底锅放在炉灶上,倒入少许油。等油微微热了,便轻轻磕入一个鸡蛋。

    接触到热油,它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

    拿着铲子,顾川阳给鸡蛋翻了个面,动作娴熟又利落。

    煎好后,他又拿起吐司,放入才新买的机器中。

    “叮”的一声,面包弹出。烤好的吐司变得金黄酥脆,表面还带着均匀的焦斑,散发着诱人的麦香。

    依次铺上生菜、煎蛋。大功告成。

    沈时乐醒来时,顾川阳已经结束忙碌。

    几缕头发直愣愣地竖着。沈时乐对着卫生间里的镜子,拿梳子顺“毛”。

    距离厨房太远,或者是由于抽油烟机效果挺好,他没闻到食物的香味。

    抬手扭开水龙头,水流“哗哗”冲出,沈时乐赶紧调小,再让其在掌心汇聚。

    扑上脸的瞬间,困意顿时消散。

    清水冲洗后,他用毛巾擦干,粗糙地解决洗脸的步骤。

    薄荷牙膏在电动牙刷上挤出绿色一截。

    放入嘴中,他按开开关。

    刷头快速震动,打出丰富的泡沫,同时,清新气味在口腔散开。

    “沈时乐。”

    就在他专注刷牙时,卫生间门外传来顾川阳的呼喊。

    声音穿透过距离和墙壁,稍有些发闷。

    “嗯?”嘴里还满是泡沫,沈时乐模糊不清的应着。

    对方的声音再次传来,很是日常。

    “你吃早饭吗?”

    “看情况。”

    他努力让自己发音清晰一些,可那含糊的回答依旧被淹没在牙刷的震动声里。

    根本听不清,顾川阳只能听见咕噜咕噜。

    “什么?”

    沈时乐停下动作,仰头漱口。他清了清嗓子,再次回答道:“看情况。”实际上,他完全没懂对方问话的目的。

    “看什么情况?”

    顾川阳的提问的声音更近了,似乎已经在往这儿走。

    沈时乐把牙刷冲洗干净,放回到架子上面。他用毛巾擦手,解释道:“有时间去食堂就吃。”

    “不是,我是问你要吃吗?”顾川阳这下才明白他误解到了什么地方,“我已经做好了。”

    沈时乐不解地从卫生间探出头。

    “你什么意思?”

    顾川阳反问道:“什么什么意思?”

    “为什么给我做早饭?”往外走了两步,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这哪有什么原因。”顾川阳笑了笑,“顺手算吗?”

    沈时乐没有搭话,只是静站在那里。

    顾川阳或许是看出他的抵触,开口:“本来我就自己做饭。”

    沈时乐反驳着说:“你前两天没做。”

    “那几天太忙。而且,邀请你,大概率也会被拒绝。”

    这确实是实话。

    其实沈时乐现在也没有想要答应。

    “不用……”

    顾川阳及时用话堵住拒绝,故作轻松地说:“你当我靠这个赔礼道歉也行。”

    沈时乐认真地皱起眉头。

    “你不用这样道歉。”

    “别啊。”怕对方真感觉不舒服,顾川阳赶紧岔开话题,“我就随口一说。你别当真。”

    沈时乐轻“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顾川阳把做好的早饭摆到餐桌上,看着对方的眼睛。

    “真不要?我都已经做好了。”他努力说服着,“不吃就浪费了。”

    犹豫一下,沈时乐最终还是点头。

    “……给我吧。我拿上走。”

    “那我给你装好。”

    透明的餐盖下装好丰盛的早餐。

    沈时乐一边觉得事态发展很不对劲,一边把盒子放在副驾。

    接下来这几天,他渐渐发现,顾川阳的生活似乎格外悠闲。每天会花大笔时间沉浸在画桌前。同时,热衷于做饭。

    这也让沈时乐可以大饱口福。

    还真是个“田螺少年”,他由衷地感慨。

    虽说两人都早已过了少年的年纪,但沈时乐实在想不出更贴切的词来对方。

    李姐看他接连两三天都在饭点回家,忍不住打趣道:“怎么最近突然开始自己做饭啦?”

    能发现这点,并不是因为她细心,而是因为沈时乐以前天天去食堂,还说过自己不会做饭。

    办公室同事很快就可以察觉到他的变化。

    沈时乐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他不好说真实原因,也不是不好说,只是要解释清楚顾川阳的事太过麻烦,思来想去,最后只好点头默认。

    顾川阳包揽了做饭的任务,理所应当,沈时乐自然觉得自己应该承担起洗碗的工作。

    毕竟不能白吃。

    两人默契地分工合作,沈时乐去食堂的次数越来越少。

    临近学期尾声,沈时乐甚至感觉校园各处都充斥着一股即将放假的轻松气息。

    倒计时开启,他掰着指头数日子,满心都是按捺不住的雀跃。

    一想到终于可以和学生们说再见,他就忍不住长舒一大口气。

    这段时间的教学工作实在是让沈时乐有些心力交瘁。他可真一点儿不想再讲课,也不想再看自习。

    那些密密麻麻的教案、堆积如山的作业批改,终于可以被抛到脑后。

    准备洗澡。

    沈时乐慢悠悠地走向阳台收衣服。

    刚把衣服拿在手里,突然脑子里就闪过事情,想一出是一出的他,径直走到床边,把手中的衣服随意放下,转身就打算去找顾川阳。

    对方坐在书桌前,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

    顾川阳手中的铅笔在画纸上沙沙作响,描绘着脑海里的设计草图。

    “我……”

    沈时乐不知道对方在忙,走出卧室才看到顾川阳此刻正全心全意地专注于画纸,就立马噤了声。

    顾川阳没错过这点儿不大的声音,抬起头,看到站在旁边的他。

    “怎么了?”

    沈时乐摆手道:“你先忙,我之后说。”

    反正也不是什么急事,忙完再说也不迟。

    “没事,一句话而已。”顾川阳放下手中的笔,身体向后靠着椅背,没原先那么坐得笔直。

    “哦。”沈时乐没再推脱,“过两天,我回家一趟。”

    虽然只是暂时离开,但他们两个人毕竟是合租室友,相互告知一声是基本的礼貌。

    顾川阳挑眉,确认着他要回的地方:“成平?”

    “嗯。”

    沈时乐本以为简单说一句就行,没料到顾川阳会接着追问。

    “回去有事?”

    “没事啊。”

    顾川阳继续问:“回多久?”

    “几天吧。不知道。”沈时乐歪着头,靠在门框上。

    问这么细啊。

    他暗自思忖,要是再追问,自己可就不打算回答了。不过,很有默契的是,顾川阳的话也停在这里。

    “知道了。”

    沈时乐站直道:“行。不打扰你了,你接着画。”

    “没打扰到。”

    说着,顾川阳还轻耸肩,试图让他放下心里的负担。

    体会到对方的用意,沈时乐略带调侃道:“那我挺会挑时间。”

    通知到位,他走进浴室,已经全然忘记了不久前自己随手扔在卧室床上的那堆衣服。

    它们安静地躺在那里,无声地控诉着沈时乐的粗心大意。

    hello。

    有人吗。

    你还记得我吗。

    沈时乐无情地关上门,隔绝一切,显然是完全不记得。

    蒸腾的热气如轻纱一般,将四周晕染得朦胧不清。

    灯光在雾气里变得柔和。

    水珠顺着瓷砖滑落。

    花洒洒下温热的水流,沈时乐冲洗着,一天的疲惫仿佛被冲刷殆尽。

    顾川阳还在客厅专注地创作。

    明亮的台灯照亮画纸。手中的画笔随着他的手腕的转动,勾勒出精美的线条。

    每一笔都饱含他的灵感与情感。

    笔尖摩挲纸张的沙沙声和从浴室传来的水流声,一同构成这个夜晚 。

    结束洗浴,沈时乐抬手去拿平时会挂在旁边的换洗衣物。

    他的指尖在空气中摸索,却只抓到了一团空。

    ?

    东西呢?

    动作一滞,他的脑子瞬间清醒,可算是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衣服压根没拿进浴室。

    现在怎么办。

    他在心里默默权衡。

    要不要直接这么出去?

    不行,撞见顾川阳就太尴尬了。

    都是男的,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扭捏什么。

    犹豫再三,沈时乐做出决定。

    求助呗。

    要不还能怎么办。

    他硬着头皮喊道:“顾川阳。”

    声音在卫生间里回荡,带着不易让人觉察的害羞。

    顾川阳在脑海里构思着画面的细节处。

    听到对方的呼喊,思路被打断。他却没怎么生气,只是好奇地应道:“嗯?”

    沈时乐舔一下干涩的嘴唇。

    “你,额,现在有空吗?”

    “有。”顾川阳回答得很干脆。

    咬咬牙,沈时乐一鼓作气地说道:“我忘拿衣服了,你能帮忙拿一下吗?在我的卧室床上。”越往后说,声音就越小,充满了不好意思的情绪。

    他真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自己怎么能这么粗心大意。

    顾川阳听见这略显窘迫的求助,没憋住,噗嗤一声轻笑出来。

    接着他又轻咳一声,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应:“行。”

    沈时乐听出那藏不住的笑声,瞬间紧闭上眼。

    自己的一世英名啊。

    毁于一旦啊。

    “麻烦你了。”

    顾川阳站起身,朝着对方的卧室走去:“这有什么,谁都有迷糊的时候。”

    非常体贴的安慰。

    但是没有用。

    沈时乐依旧想去世。

    顾川阳手脚麻利地拎起那叠东西,走过去,抬手敲几下门。

    不一会儿,门开出一条窄缝。带着温热水汽的空气从中溢出。

    沈时乐湿漉漉的手伸出来。

    见状,顾川阳将衣服递过去。

    交接的瞬间,沈时乐的手指不经意地触碰到他的手心。

    那一瞬间,顾川阳只觉手心一凉。

    下意识地颤了一下,差点没拿稳衣服。

    “谢谢。”对方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顾川阳收回手,摩挲着掌心残留的冰凉触感,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没事。”

    隔着门,顾川阳不知道的是,沈时乐也内心复杂地捏着自己的指尖。

    自己刚才是不是碰到对方了……

    沈时乐叹口气。

    下次一定记得拿衣服。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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