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川阳不累了，但也不想工作了。
工作哪有谈恋爱开心。
不过不能偷懒，他只好又重新投入画作。
过了好一会儿，顾川阳结束收尾工作。他把屏幕关掉，笔收好，然后站起来。
他略大声地说着：“我画完了。”
听见后，朝这个方向，沈时乐比出“OK”的手势。
沈时乐刚把快递箱拆开，攥着从里面扒出来的仿真郁金香。花瓣有一种冰凉的触感。
“这朵的杆子怎么弯成这样？”顾川阳凑近，蹲在地毯上。
被注意到的那支郁金香的花茎已经扭成诡异的S形。
沈时乐把缠在一起的郁金香扯开。“可能运输压的。”他把花放在地板上。
“先修剪这个？”顾川阳指了指玫瑰。
“好。”
顾川阳挑选一朵看起来绽放最好的玫瑰作为主花，用美工刀在塑料茎上剪开，放置在花瓶的中心位置。
主花一般要比其他花材要高一些。
沈时乐拿着另一把小刀，提议道：“你审美比较好，你说怎么弄，我去剪。”
“那你剪满天星吧。”顾川阳构思着成品的样子，“长短都要。”
相较而言，辅助的花不太容易出错。
沈时乐还是拿不了主意。
“多长？多短？”
顾川阳看着沈时乐在非常认真地询问自己，眼睛稍微睁大，像小孩，很可爱。他没说话，只是笑。
不懂对方在傻乐什么，沈时乐用自己的膝盖去碰顾川阳的腿。
“嗯？”
顾川阳收敛自己的笑意。“比这支玫瑰短这么多，”他把已经放到花瓶中的那朵做参照物，用手先后比出两个长度，“到这么多。”
“行。”沈时乐应得干脆，领下这个任务。
两个人各干各的，却很和谐。
温馨在静默的相伴中生长。
那个S形怎么都拗不过来，顾川阳努力许久，最后还是放弃。
“早知道该继续买真花。”
“真花会谢。”沈时乐笑着看那朵始终站不直的花朵，不赞同地反驳。
顾川阳忽然伸手把东西举到对方面前，动作很快。
塑料花瓣几乎要贴上沈时乐鼻尖。
沈时乐的第一反应是向后仰，但幅度不大。
“但真花有香气。”
“那之后再接着买。”沈时乐伸手去握面前人举着花的手。
耗费不少时间，不过结果挺让人满意。
玫瑰在最中央，以饱满和优雅的形态彰显着热烈的爱意。
郁金香有粉有白。简单几支，使整体多了少许俏皮。
而满天星细碎地填充着空隙。
三种花材相辅相成。
沈时乐把它摆在窗台上。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花瓶里的塑料花在其中微微摇动。
阳光照亮那些永远不会凋谢的花瓣。
顾川阳往远处走几步，观赏着说：“很好看。”
沈时乐点头表示同意。
“我去做饭。”顾川阳顺手将挽起的睡衣袖口又往上折了折。
沈时乐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疑惑地问：“现在？”
才不到六点。
时间是不是有点早。
“嗯。”顾川阳已经准备向厨房走，“鲈鱼做起来，可能时间会长。”
沈时乐跟过去。
“那我给你打下手。”
顾川阳侧过身温柔看着对方：“不用，你等着吃就行。”边说，他边利落地系上围裙。
“真不用？”
顾川阳走到冰箱前，蹲下来，从中取出鲈鱼。
“是。没什么要帮忙的。”
鳃和内脏已经在超市里处理干净，现在只差刮鳞。
顾川阳站在水池旁边，打开水龙头，洗鱼，再洗刀具。水珠在水槽里溅起水花。
他把刚洗净的鲈鱼放在案板上。
拿起刀，顾川阳手法娴熟摆弄着。为了方便入味，他还在鱼身正反面各划几刀。
把葱、姜切成丝，蒜切末。
顾川阳在鱼内外都均匀抹上盐和料酒，放入部分葱姜丝和蒜末，开始腌制。
在等候腌制的时间段里，顾川阳又去冰箱，拿出青菜。
沈时乐没在餐桌上干坐着，倚靠着厨房的推拉门，观看男朋友做饭。
厨房顶灯打下暖黄的光。
他看见鱼被放置在一旁，问道：“要腌多久？”
“十几分钟吧。”
“哦。”沈时乐看着对方拿出菜，提议着说，“要不我炒菜吧。”
顾川阳手上的动作顿住，转头看向门口的人。“你？”没有质疑的意思，只是单纯的疑问句。
他还没见过沈时乐做饭。
沈时乐站直，仰头道：“对，我。也让你尝尝我做的饭。虽然没那么好吃。”
眼睛闪着跃跃欲试。
懒归懒，但沈时乐还是会简单做些东西的。不至于是“厨房杀手”。
可以不做，不能不会嘛。
“肯定好吃。”嘴角扬起弧度，顾川阳无条件支持对方。即使就是糊了、咸了或者淡了，只要不是不能吃，他应该都夸得出口。
“这么信任我？”
“嗯。”
鱼还要腌一会儿。闲着也是闲着，顾川阳从橱柜里取出洗菜盆，“我帮你洗好。”
“好啊。”
沈时乐挺乐意。这样自己就更省事了。
顾川阳将青菜逐片摘下，放在盆中，在清水中冲洗。
然后，顾川阳再烧上水。
时间把控得很好。鱼差不多的时候，蒸锅的水也烧开，正在咕噜冒泡。
他把鱼放进去，盖上锅盖。
距离蒸鱼出锅还需要一段时间。顾川阳开口和沈时乐聊天。
“周末要不要出去逛逛？”
这个念头已经在他心里盘旋许久。
他一直期待着和对方出门。干什么都好，哪怕只是漫无目的地压马路。
这应该能算得上约会。
第一次约会。
“逛街？”沈时乐直视对方的眼睛，歪头，好奇地问。
语气里带着些许疑惑。
他不太经常去逛街。从平时的相处来看，沈时乐也不觉得顾川阳是个喜欢逛街的人。
顾川阳根本没想具体安排，被反问，陷入思考。
“额，让我想想。”
沈时乐看着对方纠结的模样，声音轻快地决定说：“看电影吧。去吗？”
“去。”顾川阳几乎是立刻回答。
还是那句话，干什么都好，哪怕只是压马路。逛街也不是不行，不过他俩对这件事都没那么感兴趣而已。
“那我找找看什么。”沈时乐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售票App。加载圆圈转着，他询问道，“你想看什么？”
顾川阳扔出一句万用回复。
“都行。”
听起来有点敷衍，但顾川阳真没这个意思。对他而言，电影的内容并不重要。
沈时乐举着屏幕凑近，展示着电影推荐页面，让对方也看清上面的内容。
两个人靠得近，中间没有任何距离，甚至还能通过紧贴的肩膀感觉到对方的温度。
“这么久也没问过你。你看电影喜欢看什么类型？”
顾川阳认真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我没什么具体要求，差不多就行。”
这句“差不多”是假的。就像回答关于喜欢什么样的人，有人会说看感觉一样。
没有要求有时候才是最高要求。
剧情过关，演技过关，画面过关，才能达到顾川阳嘴里的“差不多”。
这有点难办啊，沈时乐心里嘀咕着。
“行吧。”翻到最新上映，他看清题材，挑眉，嘴角勾起抹狡黠的笑，“看爱情片吗？”
沈时乐不怎么关注娱乐圈但也知道这个主演。
这人非科班出身，却出道即影帝，六年内部部有名。应该有一定品质保证。
“爱情片？”顾川阳的声音放低。
对方的发梢快要扫到自己的额头。我忘了故意接着说：“对啊，多适合我们的关系。”
现在的距离其实也适合接吻。
笑意漫到脸上，顾川阳弯着眼。
“是，很合适。”
不过最后还是没亲上去。
因为鱼好了。
取出热气腾腾的鲈鱼，顾川阳倒掉盘中蒸鱼渗出的汁水。
重新起锅，燃气灶窜起蓝色火苗。
顾川阳倒入食用油。
“这周末去吗？”沈时乐怕自己的话被做饭的环境声音淹没，稍提高音量地问。
顾川阳背对着对方开口：“嗯，我两天都有空。”
“那就周六晚上。顺带出去吃个饭。”
“好。”
烧至冒烟后，顾川阳将热油均匀浇在鱼身上，香气扑鼻。
沈时乐探身嗅着。
“闻起来就好吃。”
“那就好。”顾川阳解下围裙，心满意足道。
厨房接下来交给了沈时乐。
热锅。
倒油。
稍等片刻，他放入蒜末。
不断翻炒。
他把快完全沥干水的青菜在锅里一倒，热油瞬间发出“刺啦”一声。
开大火，沈时乐快速翻炒着。青菜在锅里打着转。
中途，撒上适量盐和少许生抽。
一荤一素做好。
沈时乐抽出两双筷子，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拿着筷子，走到餐桌前。
他把其中一双塞进顾川阳掌心，又迫不及待地去夹鲈鱼。
比闻起来还好吃。
浓淡相宜的咸鲜恰到好处。鱼皮酥脆，鱼肉鲜嫩。
他大幅度点头道：“好吃！”
“菜也好吃。”顾川阳咽下嘴里的青菜。
沈时乐单手撑着下巴，笑问：“这是什么互相吹捧的环节吗？”
顾川阳被逗得一起笑。
他俩一般都是进行合理分工，不过，今天顾川阳主动提出要去洗碗。
沈时乐没推脱。
他又不傻。能偷闲的时候就没必要故意伪装勤劳。
毕竟对方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懒。
锁屏上弹出无数条未读消息。
这群人是真能闲聊。
200多条。
沈时乐的指尖在屏幕上划动。各种表情包、语音条满当当地充满屏幕。他懒得一一点开，大概扫了几下。
大家在谋划见面。
除了同学会，他们几个准备多约几次。
刚洗完擦桌子抹布，沈时乐的手还湿着。手腕上的水珠滴在手机上。
既然提到了同学聚会，他想了想，把手擦干净，打字。
沈：【到时候我带着顾川阳一起去。】
沈：【同学会。】
梨花雨：【好啊。】
一夜暴富：【破镜重圆？】后面还跟着看热闹的表情包。
其他人的消息紧跟其后。
唐诗：【这用词不合适吧？】
唐诗：【[偷笑]】
宋词：【重归于好比较好[笑]】
沈：【是。】
也不知道沈时乐是在肯定哪一句话。
长大也帅：【好吧。来就来呗。】
沈：【我谈恋爱了。】
大家还全部是毫无防备的状态，他却直接投下一颗重磅炸弹。
冯疏寒打字最快，扣出问号。
一夜暴富：【？】
沈：【和他。】
紧接着，满屏都是疯狂滚动的信息。
梨花雨：【？】
好好工作：【？】
……
除了当事人，其余所有人都在反复重看刚才的消息。
长大也帅：【他是谁？】
好好工作：【你是不是在中间少说了个人？】
冯疏寒发了个意味深长的"呵"字。
唐诗：【是我理解那个意思吗……】
梨花雨：【[傻眼]】
沈时乐一公开，全群都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