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沟通被终止。
陈衫懊悔地揉弄着头,复杂又矛盾的心理占据了大脑,多年过后再次扪心自问…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会一直念念不忘呢?
一个深恶痛绝的对象,一个触不可及的存在。
陈衫,他是你的仇人啊!
即使已经在心里默念一万遍,对视时还是会再心动一万遍。
偏偏这时,宋任身上轻飘飘的洗衣液香狡黠地在他身旁缭绕,就像顽固的影子。
操……
宋任就是毒药!
珍爱生命,远离毒品!
。。。
傍晚,陈兰杰和黎悠蹲坐在老旧的门槛旁边挑拣着新嫩的豆子。宋任靠过来,见到地上的菜种时愣了几秒,还是熟稔地捡起地上一个个碎苞和黄叶,检查里面的残余。
陈兰杰感受到了身前拢过来的阴影,抬头望向这个高大的少年:“任任,衫衫他……”
“放心吧阿姨,”宋任看似漫不经心地蹲下,“我已经快劝动他了。”
一个“快”字瞬间让陈兰杰了解了事情的不如意。
她收拢着豆子,没再说什么。
黎悠轻轻拍着陈兰杰的后背,安慰道:“没事的,衫衫会理解你的。”
身后的小门吱呀一身打开,陈衫从昏暗的房间里走出来。看得出来他的本意是想拿杯水,可看到忙活着的三人又矛盾地觉得过不去。
看着他走来,宋任便低头忙活着,手上聚集了一大沓厚厚的菜叶。
陈衫缓缓走到黎悠身边蹲下,摘取着丝丝相连的叶柄。
陈兰杰淡淡地笑着,原本剥得差不多的菜又被她挑了几个,又从诧异的宋任手里扯了几片菜叶,似不小心地扔在陈衫看得见的地方。
陈衫却不等她丢,从陈兰杰的手上直截地接过了。
“晚饭给你炒大葱吧?”陈兰杰主动地提了一嘴,“再配豆子。”
闪烁的睫毛,尴尬地等候。
半晌,陈衫说:“好。”
陈兰杰舒了一口气,她亲昵地拍了拍陈衫的后背,道:“你进屋去歇着吧,吃饭了姐姐就叫你。”
陈衫有些机械地站起身,望了一眼同样动作的宋任,眸色晦暗阴沉。
他转身就进了房间。听见关门的声音时,陈兰杰开心地笑,朝黎悠说:“衫衫终于可以再吃一次姐姐坐的饭了,想必他一定是很想这个味道吧,我知道他不善于表达而已…”
“姐姐,”宋任平静地说,“陈衫不能吃葱花。”
陈兰杰的手猛的一颤,到了嘴边的话被难以言说的情绪压下。黎悠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略显责备地看了宋任一眼。
但是陈兰杰还是问:“任任,他小时候可爱吃鸡蛋羹上面的葱花了,你这么说是…”
宋任望向陈兰杰有些受伤的眼神,执拗地说:“是真的。”
回忆如潮水般用来,关不上闸门。
米岚又说叫我去洗衣服。
她的衣服香,但这是一种浓郁、很让人反胃的香水。
我用洗衣液倒灌,想掩盖这刺鼻的味道。
可香气愈发扩散,我无奈只能拎着一大桶的衣物,直接就去晒了。
刚走到门口,我就看见对门家那个小孩在门口和他姐姐打招呼,迈出槛的下一秒就难以自抑地靠在旁边,眼神不知在寻找什么,看起来很难受。
他猛然冲过来,我便扶住了他。
水桶砰地一声倒下,顺着阶梯滚了好一会儿,发出巨大的声响。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数不尽的灰尘和碎发粘了上去。
我没管那么多,刚想问情况他就对着我家门口的垃圾桶吐了出来。
我愣了愣,于是调整了一个便于他的姿势,像大人一样拍着他的背。
陈衫终于释放完,他虚弱地靠在我身上,脸上有密密麻麻的红疹。
我被眼前一幕震惊住了,但很快做出了反应。
我在地上找到一件堆在其他衣物上的干净上衣,为他擦了擦嘴。
陈衫看着我,好像在出神。
我回望他:“你找死吗?”
他竟还不在意地笑了,直直地站起身,搂住了我的脖颈,窝在我的肩怀。
“宋任,你刚才把洗好的衣服给我擦,也是找死。”
我笑了笑:“我是挑准了这衣服是我的,给你擦又怎么样?”
他突然抬起头,看起来好像正经又好像打趣:
“宋任,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语调悠悠,问得我不知怎么回答。
“你是吃了什么吗?”我反应了很久,问道。
“说出来怕你笑话我,”他看着我的眼睛,语气出奇地真挚,“今天陈江华心情格外得好,妈妈和姐姐弄了他最爱吃的鸡蛋羹,他还太阳打西边出来,招呼我一起。”
我还没听出有什么毛病,他又自嘲似地说:“鸡蛋羹上全是葱花,她们也以为我喜欢。”
他又靠在我的肩膀上:“宋任,我有点恶心这玩意。”
“听着,”我告诉他,“这是过敏。以后不要吃了。”
不知道陈衫是不是在笑,弄得脖颈痒痒的。
心口也是。
晚饭时,陈衫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一盘盘没有任何葱花的菜品,犹豫着晃动着筷子。
宋任顺势坐在他旁边,将他踌躇的行为一览眼底。
他靠近陈衫的耳畔:“没有葱花了。”
陈衫拿着汤勺的手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随即望向宋任:“你和她说了?”
宋任十分聪明地隐瞒:“没有。我去厨房把葱花全放在一块搞了个小菜,你待会不吃那一盘就好了。”
陈衫没有回应,心却还是触动了一下。
宋任知道,要是向陈衫承认,他绝对会责备自己为什么要让陈兰杰再一次愧疚。
陈衫那一瞬微蹙的眉眼就是最好的证明。
陈兰杰过分高兴地招呼着他,同时端上了最后一盘葱多得过分的菜,(就好像有人没碗硬塞一样。。)没有和陈衫解释什么。温暖的烟火气笼罩了四人,陈衫冰冷的心被感染得有些热忱。
什么都一目了然了。
陈衫发自内心地笑了笑,拿起杯子的手伸向了陈兰杰:“姐,辛苦了。”
陈兰杰受宠若惊般擦了擦手,也拿起了身旁的酒杯:“值得。”
这辈子还能吃到这么温馨的一餐晚饭啊。
死而无憾的话太夸张,三生有幸吧。
……
闹哄哄地吃着,聊着,饭毕后宋任就准备出去了。
陈衫鬼使神差地拉住他的手腕,张嘴想说什么。
宋任直接低下头,俯身倾听。
“看在你让我吃了这么舒服的一餐饭的面子上,”陈衫说,“哥还是可以看看这几年教科书有没有啥变化。”
宋任毫不掩饰地笑了:“嗯。”
承认了。
换句话说,暴露了。
算了,这次不怪他。
陈衫松开了手,起身和陈兰杰招呼了一声就转身进了房间。
地上凌乱的书籍早已被他收拾好,整齐地罗列在一起。
陈衫呆坐在书桌前。
“为什么两年没学这玩意就大变样了呢?”他漫无目的的翻动着书页,“特别是这个英语……”
真没出息,不就是一顿饭吗?怎么头脑一热就答应了这样的事。
还是自己提的。。。
正焦虑着,房间里响起了空荡的敲门声。
陈衫没有多想:“进来吧。”
门柄弯曲了九十度,宋任拧开了锁,直直地望着一筹莫展的陈衫。
“你……”
宋任勾起了唇角,让某人觉得有些…挑衅。?
“你笑什么啊?!”陈衫瞬间炸毛了,这样搞得自己很积极还特听话的样子。
宋任急忙撤回一个微笑,捡起陈衫当时没收拾好的一本夹在桌缝里的书:“是新概念英语啊?”
陈衫急了,他站起身想要夺回这没必要的面子,说:“我自学!”
宋任:“不行。”
“我又不听你的,”陈衫一把抢过宋任手里的书,“瞧不起谁呢?”
宋任却笑得轻佻:“你听了我两次了。”
陈衫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见宋任继续说:“事不过三,这不还没有到三吗?”
什么逻辑。。。
陈衫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无语到想笑:“太拙劣的手段了吧?”
“那你前两次不都栽了?”
“你他妈真会说,”陈衫侧过身,翻阅了一下抢过来的这本“面子”,“但是,我就是不想听你的,怎么样?”
陈衫很高兴看见宋任的眸色阴沉了下来,认为他也无计可施,毕竟要和一个不讲理的说这些也真是徒劳。
“好了好了你走吧,”陈衫同时得意自己打嘴仗赢了,“都说了我都会,就不怪你以下犯上……”
“以下犯上?”
陈衫正想答应着,抬头对上宋任近在咫尺的眼眸。
“你…你有病?”陈衫被惊得连连后退,“我又不是耳聋你离远点我听不见吗…?”
宋任却好像听不见,一步步逼近直至退到墙壁:“你不是不怪我,”
“以下犯上吗?”
陈衫脑子里突然变成空白,思维陡然宕机。
他反应了好久,到了嘴边的话就是一直说不出来。
宋任身上熟悉的味道萦绕在陈衫所有的感官,使他顿时使不上力气,浑身僵硬。
手中打开的书被他手抖掉落,宋任却先一步稳稳接住。
宋任用手点着书上的一个单词,说:“读。”
???
搞这么压迫(暧昧)问这个?
陈衫的脸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唰得就红了。
好在他没有开大灯,昏暗的夜灯帮他掩饰了心事。
“你…滚啊…”陈衫猛地推开宋任,“我…我不会。”
“不会?”宋任得意地挑眉,“那还是交给我吧。”
“行…行。”
“好,”宋任退了几步,把书合上后放在陈衫的桌子上,“记得好好预习。”
陈衫愣着,直到宋任把房门都关上了,他才反应过来。
就知道,宋任是毒品……
又栽了。
操。